47 暗河
暗河
高少懷沒有立刻回答卓潇的問題,她看着花灼:“我問你一件事。”
花灼不願讓自己顯得軟弱無力,她先別過頭,抹掉臉上殘餘的淚水後才轉身看向高少懷:“什麽?”
“如果我們都死了,小裴會不會被困死在密室?”
“不會。”此行畢竟危險,花灼一開始也做好了自己回不來的心理準備,提前在裴玥那邊做了安排,“密室裏常年備着食物和飲水,我還留了一只蠱蟲在她身邊看護着。”
“不是說蠱主一死蠱蟲也會死嗎?”這和卓潇聽過的江湖傳說不一樣,他忍不住提出疑問。
“那蠱蟲喝了裴姐姐的血,就算是認了她為主,只是我還活着,所以還沒有完全成契。”花灼解釋道,“一旦我死,蠱蟲就會自動認裴姐姐為主,但她不會操縱蠱蟲,所以蠱蟲會遵循我生前最後一道命令——若我三日未歸,它會回玄燭塔求救,屆時門內的師姐師妹們會去把裴姐姐接出來的。”
“好。”最後的後顧之憂也解決了,高少懷一掌拍在岩壁上,“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賭了!”
大約是因為和鄭大龍混久了,她這動作有股子說不出的匪氣。
“至少比我帶着你倆一起和晦明淵的殺手玩命勝算大。”
出去會毀掉能救花潋性命的“寒泉雲芝”,留下他們三個也是死路一條,好不容易有了一條可能的“出路”,花灼也沒再有異議。眼下多拖一刻就多一分變數,既然達成了一致,三人也不再廢話,立刻往暗河走去。高少懷步伐最快,花灼緊随其後,反倒是一開始提出這個冒險提議的卓潇越走越慢,很快就落在了後面。
高少懷不疑有他,只當他是被剛才她在暗河裏宰了殺手的舉動給吓到了。交代花灼先下水,她慢下腳步,等着卓潇跟上來。
山洞攏共就這麽大,不管卓潇怎麽磨蹭,他最終還是站在了暗河邊。高少懷全程沒有催過他,只是站在岸邊齊膝深的水中靜靜等着,見卓潇終于過來了,她朝他伸出一只手。
“抓緊了,我帶你。”
卓潇有心在高少懷面前展現自己“游刃有餘、氣吞山河”的一面,不想顯得這麽沒出息,但他是真的怕。幼時那場險些把他淹死的洪水镌刻進了骨血裏,讓他一看見水就忍不住腿軟,更何況山洞中一片昏黑,水裏深淺如何、有無渦旋一概看不到,只有森冷的潮氣和着水聲朝他撲過來。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握住了高少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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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是習武之人氣血健旺的緣故,高少懷的手心比尋常人要熱上幾分,在這種濕冷的環境裏尤為明顯,幾乎像個小暖爐。
臨下水的瞬間,她回過頭,安撫地沖卓潇笑了一下:“別怕,有我呢。”
卓潇也回給她一個笑,随即手上一股大力傳來,他被高少懷拽着“撲通”一聲落進了水裏。
為了幫高少懷解決過去的恩怨,卓潇之前專門交代過黎叔,讓黎叔替他暗查高少懷的過去和江湖上與桐花谷相關的一應情報。他知道桐花谷附近河澤遍布,高少懷從小在那裏長大,練出了一身極佳水性。他們下水時花灼已經往前游出了兩丈來遠,高少懷單手拉着他,右手和雙腳一起劃水,他還沒怎麽用力,她就已經帶着他追上了花灼。
卓潇在水中睜眼看她,他總覺得此時的高少懷像一條魚,不是富貴人家養在名貴瓷缸裏賞玩的金魚,而是海裏穿風破浪的大家夥,矯健有力、果敢剛毅,可以逆着劈頭砸下來的浪濤一路向上游,是那種錦繡堆裏養不出來的、精悍利落的美。
可她的長發又是柔軟的,高少懷原本盤起的黑發被流水沖開,那些柔軟的發絲浮動在河水裏,在烏沉沉的水色中若有似無,發梢卻不時很輕很輕地在他臉上拂過,帶來一點微微的癢,鮮明得讓人無法忽視。
卓潇一時有些呆。
他直愣愣地看着高少懷,直到她忽然回身,一把捏在他肩膀上。
“嘩啦”一聲響,他被高少懷從河水裏提了起來。
“發什麽呆?”高少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高興,“腿蹬直,自己走。”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水變淺了。
而在這齊腰深的水裏,他還跟截傻了吧唧的呆木頭一樣被高姐姐拖着走。
不對,應該是拖着漂。
意識到這一點的卓潇臉騰的紅了。
他飛快抻直雙腿,難得沒再高少懷面前耍寶賣乖嘚啵嘚,啞了似的邁步跟在她身後。
相比之前的山洞裏,此地的河道隧洞顯得寬而低矮,以卓潇和高少懷的個頭,只需稍稍踮腳,擡手就能摸到洞頂,水流也更平緩,鋪在山洞裏幾乎像是靜止的。
卓潇問:“這是快走出去了吧?”
高少懷不了解此間地形,給出的回答相當保守:“不知道,可能是。”
擎着明珠走在前面的花灼卻并不樂觀:“這一段地勢稍高,所以水平且淺,但咱們這一路過來,整體的地勢卻是向下的。”
“這段的水位已經差不多能到山洞的一半高,如果前面有更低更狹窄的隧洞,那河水就有可能把隧洞完全淹沒。”
她這個可怕的猜測一語成谶。
又走了大約百來丈,兩側岩壁逐漸收窄,頂部也越來越低,水卻更淺了,卓潇最後懸着的一點心丢回了肚子裏,花灼的臉色卻徹底沉了下去。
“糟了。”她聲音很輕,聲線不易察覺地微微發着抖。
高少懷不了解地下洞穴,但三人中她武功最高,五感也最敏銳,她聽到曲折岩洞中傳來一種聲音,像天邊悶雷滾過的隆隆聲,但又不是那麽像——那是水聲。
可什麽樣的地形會造成這種古怪的水聲呢?
她和花灼對視了一眼。
“下游的水量沒有這麽少,上游也沒有。”花灼緊盯着高少懷,“高姐姐,水不會憑空消失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色煞白,唇上稀薄的血色幾乎褪盡了。
除非是本該在暗河裏的水透入地下,彙到了其他地方,不然根本解釋不了此處的水位為什麽會如此之低。
可這些水會彙集到什麽地方?
高少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側身越過花灼快步朝前走,走了十七步之後陡然停住了。
映入眼簾的一切讓她僅剩的僥幸蕩然無存。
狹窄的隧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極高的洞頂上墜下犬牙流瀑似的白石,一線微弱卻刺眼的天光從交錯的石牙間落下,照亮了整座山洞。
但那天光恰恰是最讓人絕望的東西。
高少懷循着天光向上望,天光落下的縫隙掩埋在石牙根部,隔着十數丈的距離,那細縫幾乎像一根發絲,除非他們能化成一陣風從縫裏刮出去,不然想從這兒走肯定沒戲。
順着天光向下看則是一方深池,池水緊貼岩壁,他們一路行來的暗河蜿蜒過洞底墜入池中,形成一條小小的瀑布,高少懷掠到池邊,只見岩壁上約摸一人高的洞穴半埋在水裏,池底汩汩往外冒的水争先恐後地湧入洞中,水波幾乎貼住了洞頂——這就是高少懷之前聽到的詭異水聲的來源。
而除了他們來時的路和水潭後幾乎全部被水淹沒的洞穴,這裏四面封閉,穹頂上落下的天光仿佛只是個笑話。
随後跟來的卓潇看到這一幕也笑不出來了。
他看過去時高少懷正站在池邊,擡腳向下探,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背影,猝然湧起的恐懼幾乎攥住了他的呼吸。不顧身後花灼一疊聲的呼喚和阻止,他快步從隧洞裏跑出來,沖下石坡朝高少懷跑去。
這石坡濕滑得幾乎站不住腳,卓潇沒有高少懷那等身手,下來時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正在觀察洞裏情形的高少懷被他搞出的動靜驚動,回頭望去。眼看着卓潇就要撞在一塊凸起的石鐘乳上,她收回腳,足尖輕點,飛也似的掠到他面前,單手扶住他。
“高姐姐。”卓潇一把攥住了高少懷的手腕,“你要幹什麽?”
他的嗓子是啞的,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遍布磕出的青紫和血痕,但他什麽都沒管,只是執拗地盯着高少懷。
他又問了一遍:“你要幹什麽?”
可他其實很清楚高少懷要幹什麽,因為如果易地而處,他也會那樣做的。
可前方明明是一條絕路!
面對着卓潇驚惶的目光和自己手腕上傳來的無法忽略的顫抖,高少懷看着卓潇,半晌吐出四個字:“我去探洞。”
她擡起手,似乎想摸一摸卓潇的頭,最終卻放棄了。
“小卓,松手。”
她沖卓潇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溫柔,卓潇從來沒見過她這麽溫柔的樣子,像是吹破冰河的春風,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形下看到,他應該會立刻忍不住心生歡喜,想把世間所有最美好的東西全部都給她。
“你來望月山是因為我。”她的手覆在卓潇手背上,一根一根、堅定地掰開了他的手指,“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得把你活着帶回去。”
她的手明明那麽溫暖,卓潇卻覺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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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姐姐要做的這個事情基本來說就是洞穴潛水,而且是無裝備無保護措施的自由潛,大家出去玩遇到這種未開發的水下洞穴千萬千萬不要進去!洞穴潛水是很專業的運動,而且就算是專業人士有設備支持有潛伴相互幫助,也經常有在洞穴潛水過程中遇難的,大家珍愛生命遠離危險~
這裏高姐姐這麽做還是因為責任感,就像她知道花潋是因為“無間火”的解藥被晦明淵刺殺時毫不猶豫地把這件事背在了自己身上一樣。她代表的是那種有一定理想性但又不那麽典型的俠客人格,義字當先,責任為重,這個主要是受桐花谷的門風影響,他們滿門都是這樣的人,但同時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會有人想構陷桐花谷。作為養大高姐姐的師父,高景行私欲淡泊、俠義為懷的品行深刻影響着高姐姐的行為和思維邏輯,同樣這樣的一個道德表率也給了高姐姐極大的壓力,所以她能在驕傲的同時又不傲慢,會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及時自省,這一點上她和小卓非常像,這也是他們能在互相影響的過程中變得更好人格的基礎。
高姐姐的性別觀念不清晰導致她會很難開竅,但開竅之後會非常直接,所以他倆後期應該會有不少小卓害羞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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