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說
你說
因為……她會願意的。
樓硯南心想着,說:“知根知底,知道對方習慣。”
景樆淑垂眸,想些有的沒的——那些冒險的事,倒像是翟沄年會有的作風……這一點倒是一點沒變啊。
“我沒事,到底是組織安排。看她願不願意吧。”
“她啊……應該吧。”
“那再說好了,那我先走了?”
“嗯。”
*
當天下午,翟沄年和景樆淑下班時是并肩離開的,仍然是漫步過了夕陽遍地的街道,穿行過滿街的煙火氣。
兩人卻都找不到半分當年的影子,一路沉默無話,讓人覺得他們只是陌路,不過剛好同行。
——包括她們自己也覺得,是過分冷淡了些吧。
可終究誰都不願意主動開口,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更怕提起什麽反而更招反感與疏遠。那倒不如什麽都不說好了,總歸是比避無可避的尴尬與小心翼翼好得多。
“這邊。”簡單的提醒方向,到底也還好。
翟沄年淡淡地“嗯”了一聲,“這次怎麽”選了市中心這個地帶?”
景樆淑一直沒想到,翟沄年會問自己什麽問題,甚至在幾秒鐘以前都還覺得翟沄年一個“嗯”字已經是難得,至少是聽到了翟沄年的聲音,作為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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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安排的,市中心這段合院多,人也雜,倒是挺好的。”
其實聽到青鳥,翟沄年就大概猜到了,另外的原因。
青鳥啊,你倒是挺為我們倆考慮的?知道我住那邊了還刻意避開……
翟沄年點了點頭,應道:“嗯。”
“那你呢?之前不都住煙瀾園附近的?換那麽遠?”
“那邊方便點。”離曾經的我們要近一些。
“……”景樆淑心說你要不要再假一點?繞那麽遠路不累的?
翟沄年突然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太對,表意不夠明确,所以又補充道:“對同住的那個小姑娘來說要方便很多,但是我送她去齊家住了。”
景樆淑沉默了一會兒,意味不甚明了地說:“知道了。”
誰都不再提什麽了,只一路迎着落日而去。
“到了,那麽現在,你是在這吃飯還是出去吃?”
“你今天什麽時候溜出去買過菜?”翟沄年抱着手臂看着景樆淑。
景樆淑一僵,瞬間又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午休那會兒确實沒回來,現在肯定也是來不及了。
“你……那不然一起去?”景樆淑試探性問翟沄年。
翟沄年看着她,緩緩說道:“我會齊家,今天齊言舟在,你一起?”
翟沄年語氣平淡,說不上是期待與否。
景樆淑明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愣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好答案。
“算了,不麻煩了,不合适。”
翟沄年也并不好再說什麽,到底他們現在的關系也并不合适了:“那我走了。”
齊家,翟沄年剛進門就看見她那現在在商界叱咤風雲的哥哥系着圍裙忙裏忙外,某個病恹恹的小姑娘也擱廚房做飯。
翟沄年突然覺得就自己一個閑人也多不好的,但又沒什麽自己能做的事了。
“哥——”翟沄年懶洋洋地喊齊言舟。
齊言舟抽空看了看翟沄年,很耐心地應:“怎麽了?”
翟沄年笑裏頗有撒嬌那味,但又很有分寸,不至于讓坐在沙發裏的那位多想什麽。
“沒什麽,問問我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齊言舟向來不讓自己妹妹多累的,其實今天本來也不打算讓張瑜蕊做什麽事,但小姑娘畢竟不适應,有點什麽事,或許會好些——這一點倒是和許多年以前翟沄年對景樆淑一樣。
“不用了,你去坐着好了,陪你嫂子聊會兒天下下棋好了。”
“好了,你哥什麽時候讓你幹過事啊——瘦了啊沄年。”林晚川手輕輕拍着小孩的肩,擡頭看向翟沄年。
“嫂子好,小朋友睡着了啊?”翟沄年聲音突然小了,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頭發散着的女人腿上靠着個看起來不過幾個月的小孩,她聲音柔弱:“嗯。”
飯桌上,翟沄年碗裏似乎一直就沒吃完過菜——一些來自于自己哥哥給她嫂子夾菜時順帶想起的她,一部分是來自她嫂子。
翟沄年到後來頗有些苦大仇深,但無奈某兩個人又覺得她太瘦了得多吃點,雙方僵持下,妥協的還是翟沄年。
“聽說……她最近也來這邊了?”齊言舟的消息向來靈通,尤其在商界和政界,什麽人員流動基本都知道些。
翟沄年聽到這,筷子一頓,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林晚川趕緊伸手拉了拉齊言舟襯衫袖口,齊言舟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示意“沒關系,她挺好的”。
翟沄年也只是稍微晃神,便回答說:“不是最近,估計要待很久。”
“你這……我還據說,你早上被跟到了?”
“你又知道了,消息挺靈通的啊,齊大少爺?”翟沄年不由笑了笑。
齊言舟無奈,只是說:“少來,今天我的人告訴我說你那附近有人盯着,讓我注意點,也叫你注意點。”
随即他又轉了話題:“你回齊家來嗎?”
“不了。”翟沄年并不怎麽思考就給出了答案,“有點遠,而且不太方便,每次回家就要跟做賊一樣……”
“倒也是,畢竟你身份還沒有公開,也不到時候。那你現在呢?回煙瀾園那邊了?”
“和景樆淑住一塊的。”翟沄年淡淡道,分不出她。的态度如何。
飯後翟沄年又在齊家待了會兒,在檸黃色的燈光下,他們三人頗有尋常人家飯後其樂融融聊聊家常的感覺。
——只是細究身份的話,沒有一個人是省事的。
“這天氣……說變就變是吧?”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随口抱怨了一句。
“你也是,本來就雨季,住了這麽多年了也不記得拿個傘帶個圍巾什麽的。”
“忘了。”
林晚川給小朋友壓了壓被角,随後就對齊言舟建議說。
“不了不了,麻煩,你們在家吧。”翟沄年搖搖頭拒絕,然後就對齊言舟強調,“多陪陪我嫂子。”
“也行,我們一起反而不便于隐藏了,你記得拿傘,路上小心點。”
叮囑完自己妹妹,齊言舟又突然覺得沒必要——她的行動力,大多數時候都是不需要擔心的。
“好,回見。”翟沄年笑着道別。
張瑜蕊在他們說話間就已經把傘拿了出來,這會兒遞給翟沄年。
張瑜蕊道:“再見。”
“嗯。”
雨其實剛下起不久,知道翟沄年快到景樆淑家了才真正開始下大了,攤販們也就剛開始要收拾攤子。
翟沄年混跡在一片傘堆裏穿行着。
雨幕裏,青石板路上的積水映着旁邊路燈,引着別人回家的路。翟沄年卻始終低着頭,不去看自己的燈,只看着腳下一次次踏過的碎落燈光。
似乎是某種感應,翟沄年擡頭,半張臉擋在傘後,一片腳步匆匆裏,翟沄年卻只看見了,等着她的那盞燈。
她看見,某處合院門口亮着的燈籠,也看見等下撐着傘等待,臉完完全全隐在傘後的人。
杏色傘下的那人身形,翟沄年最是熟悉不過了。
景樆淑很是時候地擡起頭,傘拿起些許,她看向翟雲年的方向。
她們看向彼此時,中間恰好無人——不過是短暫一瞬,但或許是某種稱之為宿命感的東西使然,她們那一刻,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自己。
翟沄年加快了步子,雨滴落在傘上,瞬間成了閃着光的碎落星辰。
——或許是不确定景樆淑等了多久,因而她不想再讓她多等了。
景樆淑不着痕跡地往旁邊站了些,翟沄年來時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翟沄年先進去,自己則又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才跟着進去。
景樆淑倒不是懷疑翟沄年的洞察力,她只是害怕,怕翟沄年一不小心又遇到什麽危險因素。
景樆淑順手滅了燈籠,進去時沒有錯過翟沄年還沒來得及掩飾的驚訝。
景樆淑這院子雖然修繕過了,但卻除了些特別好成活的常綠樹木不見別的怎麽亮色。
——她就算和翟沄年一起住了很久,這養花的本事一點沒沾上。
她們剛分開那些時候,景樆淑也想過養養花,像翟沄年那樣,倒是也不錯。!可是她試了好多次,沒幾次養好了的,到後來索性就不養了。
“房間收拾好了,帶你過去吧。”
翟沄年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應答,禮貌性說:“麻煩了。”
說完翟沄年又覺得很不對,特別奇怪,一種說不上來的別扭感。
景樆淑也是腳步一頓,随後也只能搖搖頭然後又說道:“沒事。”
房間布局和陳設都是翟沄年一貫喜歡的風格,不好說是故意的還是巧合而已。
翟沄年剛從齊家回來,收了些日常用品,至于再別的,也沒什麽好拿的了。
*
景樆淑敲門是,翟沄年較好滅了等準備休息,又只得批了外套去開燈,然後讓景樆淑進來。
“怎麽了,景處長?”翟沄年攏了攏外套,語氣平淡。她到沒有什麽別的意思,至于稱呼也不含情緒,只是不知如何稱呼,便只能這麽叫了。
景樆淑聽了,略有哽住,話到嘴邊的,一時竟忘了開口。
“翟大組長,打個商量行不行?”
話音剛落,一聲雷在遠處炸響開來,翟沄年清清楚楚地看見景樆淑皺了皺眉毛,分明是下意識的讨厭下雨天氣,夾雜了幾分害怕。
——她很清楚,這倒不是裝的。
“嗯,你說。”
其實不管景樆淑說的什麽,翟沄年都有很大幾率答應,只是她們對話的方式,答應得是否拐彎抹角的區別。
“我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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