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今天真的好想你

第43章 .“今天真的好想你。”

江楠待的時間并不久，市場散了後她便跟舅舅一起回去了。吳星清楚，江楠只是來打探消息的，沒有一件事情她能做得了主。

不到關鍵時刻吳承耀不會出面，更甚者不會做那個惡人，即使到了真正出現問題，他最擅長使用的也是冷暴力。

吳星想起在一本書裏看到的一句話，能非常準确的傳達她的心情：“父親不快樂，母親很錯亂，我們像各自人生裏的難民。”

沉默專制的父親，看似有話語權的懦弱的母親，無所适從的她。

自媒體時代，總有人在網上分享如何與父母和解的視頻，應激反應，她總是會點開，到了現在，也并非要尋求一個答案，就像考場上那把劃開信封袋的小刀一樣，是一種神經損傷的後遺症。

吳星十點零幾分的時候收到了一條陳邺發過來的消息，他簡單說了下早上發生的事，叮囑她暫時不要去陳爺爺家。吳星想起昨日早上從他雨披上滑落下來的雨，覺得人世實在無常，生死面前欲望也變成了極其空洞的高亢。

陳鋒自之前給吳星夾過紙條後，吳星回了信兩人有好幾天沒見了，倒不是陳鋒經受不住打擊，故意躲着吳星，而是他跟着家裏老人去外地走了一趟。

昨天剛回來，今天就發消息給吳星說帶了好東西給她，末了還注明是朋友之間的往來。吳星給他回了個消息，打算騎了李老頭的二八杠去鎮上找何曼姿和王清風。

路上她想起剛才在廠院裏見到的一幕，有點想笑。

昨天下雨，李老頭的二八杠放到了裏面車棚，吳星去取車的時候恰巧碰上郭卉岩和陳凜加兩人在吵架。

郭卉岩扶着墨鏡，質問關車門的男人：“你要麽換掉你那個小秘，要麽現在就送我回西川。”

陳凜加砰一聲關上車門，語氣也不遑多讓，“你是不是欠收拾，都順着你順慣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小蕊畢業到這幹了幾年了，酒局飯局，廠裏招待人各樣事都處理妥當，我辭了她，這活你來幹嗎？你大小姐脾氣能受得了？”

她跟陳凜加接觸很少，看着是很能沉得住氣的男人，沒想到也有這麽情緒失控的一面。

吳星進一步也不是，也沒有地方可以退，這會她應該帶個小馬紮，再啃一塊瓜才應景。

郭卉岩沒瞧見她，抱臂，“你也太善變了，追我的時候那些好話現在一句也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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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凜加壓低聲音：“現在沒別人，你也別給我裝委屈，當初要不是我透露家裏是開藥廠的你跟我。這種心知肚明的事你還要拿出來說挺沒勁。”

郭卉岩哪能受這氣，揚手就要給陳凜加一巴掌，但手在要貼上對方臉的時候她及時收住了，倒不是因為看見吳星，而是她知道陳凜加自尊心很強，這一巴掌下去真不一定會給她臺階下。

她嘲諷：“你還敢說這事，不是真太子就不是真太子，我看你才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陳邺遲早把這些全拿走， 。”郭卉岩不是真不通人情世故，這些話比一巴掌扇陳凜加臉上還讓他難受，但人就是這樣，總會把最壞的一面留給最親密的人。

陳凜加臉色沉了沉，“怎麽？後悔了，沒關系，你去把他追回來。”

郭卉岩被他這話激怒了，挂着墨鏡也擋不住表情猙獰：“你不要臉，還是不是男人，不吃醋就算了，還把我往外推。”

陳凜加讪笑：“要臉幹嘛？你不就喜歡我不要臉。不要再浪費我時間，還吃醋，你覺得我閑到有那功夫了？”

郭卉岩抓狂：“陳凜加，你有大病。”

陳凜加哼笑一聲，“你也不想想就陳邺那種今天能住別墅，明天就能睡草棚的性子你能守得住嗎？”

兩人吵架的态勢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吳星往前挪了一點點，暴露自己，點頭打招呼，又裝作若無其事地騎上車，留給郭卉岩和陳凜加一個背影。

郭卉岩覺得有點囧，更氣了：“你就是要留你那秘書是吧？”

陳凜加覺得腦袋疼，轉身指了指廠院的大門：“你要走就走，大門就在那，我不攔你。你也想好了，無傷大雅的事上，我還能哄哄你，你再這麽作下去，我買那房子我看也沒必要裝了。”

“不裝就不裝，誰稀罕。”

吳星從沒見過郭卉岩這一面，看着聲音大傲氣足，但又實實在在被陳凜加給拿捏住了。

王清風和何曼姿昨天晚上散場後又在賓館隔壁的烤肉店喝了兩壺 1.5 升的啤酒，吳星去的時候兩人都還在睡回籠覺。

何曼姿頂着腫泡眼給她開門，聲音跟公鴨一樣的，全啞了：“就你一個？”

“嗯，”吳星進去，“陳邺今天有事。”

“你自己找地坐，我先洗澡。”何曼姿腦袋昏昏的，糊着一層薄膜。

吳星湊到窗邊看了眼外面的風景，問：“你好點沒？”

浴室裏有水聲，何曼姿的聲音被沖掉，吳星朝裏喊：“聽不見，你出來再說。”

何曼姿也快，一會出來，邊搓頭發邊說：“好差不多了，我昨晚又想了一晚上，我們也真的不合适，他是那種一有事情就什麽都不說的人，談的這段時間真的太內耗了，我也不覺得我能改變他什麽，現在分了也好。”

吳星手撐在窗沿看她：“你能這麽想就好，我昨天結了翻譯的錢，今天給你買好吃的。”

何曼姿在行李箱拿了水浮在臉上拍：“我請，你還是把錢存起來，明年這個時候一年八百的房子就再也住不上了。”

吳星：“我媽今天早上來了，她又提讓我讀博的事。”

何曼姿：“那你自己什麽想法，你兩這又重新好了，也要考慮。”

吳星：“我不讀博，老師有提過推薦我去廣西的一家出版社做古籍編輯，他在那邊有熟人。我也輔修了些目錄學、版本學，但現在問題就是我要靠老師的人脈，那地方就沒得選。”

何曼姿畫了個淡妝，“陳邺怎麽說？”

吳星從窗戶邊下來坐沙發上，“我們兩也沒具體聊，我跟他說會回西川找工作，聽他的意思應該到時候也會過去。”

何曼姿最後刷了點睫毛：“聽你這語氣是已經下決心了？但我的建議啊，這種事雖然聊起來傷感情，但還是要實實在在聊。”

“嗯，”吳星說，“無非回西川自己找出版社。”

何曼姿潑冷水：“現在就業一年不如一年，我考那年，整個西川招了不到兩位數的歷史老師。出版社更不好找了，再一個我們這專業出來普遍月薪三四千，你得想好了，你辛辛苦苦考研讀研老師的資源就這麽輕易放棄，我是覺得有點可惜。”

吳星無奈擰眉：“我這個假期着手把論文趕一下，後半年看能不能再跟着老錢讓他給我指導發上一篇，到時候簡歷上也好看一些。”

何曼姿揉了揉她腦袋：“沒看出來，你也是個戀愛腦啊。不過你要是也到西川工作了，我就熱鬧了。”

吳星發愁：“我現在更愁的是跟我爸媽怎麽說這事。沒法溝通，實在沒法溝通。”

何曼姿也無奈：“這我也沒招。”

吳星思忖了下：“我感覺我跟我爸必有一戰，要不然我就得一直忍着。你幫我分析分析，我怎麽做才能一招制敵。”她其實還是有點怕吳承耀，那種怕在早期是因為吳承耀的不喜形于色和父親身份帶來的崇敬，而現在是被父權閹割後的孩子在起義前仍舊抱有的一絲期待，她心底是不願意和家裏把關系鬧僵的。

何曼姿搖頭：“一招治不了，磨着吧！”

吳星乘着機會給吳承耀發了條微信過去，簡單說了下情況，也說了暑假會帶陳邺回趟家的事。這事她要不主動提，後面必然又會是吳承耀的話柄子。江楠告訴他，和吳星自己主動說效果又不一樣。

但是直到晚上他也沒回複。

下午吳星陪着王清風和何曼姿去釣魚，離鎮上不遠處有個避暑山莊，裏面有個專門收費釣魚的地方，他們在躺椅下消遣了一下午。

臨走的時候碰上陳梅和她朋友，聊了幾句。王清風自來熟，很快和陳梅熟了起來，最後王清風跟着陳梅她們繼續去 KTV 續場了，吳星和何曼姿一起回了賓館。

想着陳邺今天的狀況，吳星也沒多留就回藥廠了。

天漸漸變暗，陳邺房門緊閉着，吳星下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沒回，她洗漱完爬床上寫東西，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聽見外面樓梯上有腳步聲。

她踩了拖鞋跑出來，天色已經徹底黑掉，樓道裏的光上了年紀，喘着氣，陳邺慢悠悠走過來，少見的頹，手背在後面。

吳星往前走了幾步，仰頭看他：“吃飯了沒？”

陳邺搖搖頭，靠近她，俯身下巴搭吳星肩膀上，聲音疲憊：“有點累。”

吳星摸了摸他後腦勺：“進去休息吧，我等會給你按一下。”她會一點點穴位按摩。

陳邺唇角勾了勾，：“你不會報私仇，把我按廢吧？”他有點在強撐着，吳星拍了拍他背，玩笑道，“那可不一定。”

陳邺擡起頭，右手握住她脖子摸了摸，背在後面的左手伸出來，是一小把野花，黃的紅的藍的都有，他塞吳星手裏：“原本今天也要送玫瑰的，現在只能給你這個了。剛剛回來的路上趴外面草灘子裏摘的。”

吳星有點感動，順手就要拿到鼻尖下面去聞，陳邺摁住她手：“看看就行了。”

吳星：“......”

陳邺有點尴尬：“我剛想起來那地方白天全是放牛羊的，就，你懂。”

吳星立時反應過來，她乘陳邺不注意将那一小束花拿高一點，放他鼻子下面，“聞見沒，啥味？”

陳邺聞見的是花香，沒異味，但他哄吳星：“一股騷味。”

吳星半信半疑，聞了下：“沒有啊。”

陳邺笑：“你平常是不是也要把自己的襪子脫下來聞一聞。”

“我才沒有，”吳星在他胸口捶了下，陳邺拉住她手順勢将人擁住，低喃，“真有點累了。”

吳星手抓了抓他腰肌：“辛苦啦。”

陳邺真的累極了，吳星給他兌了水沖了下澡，晚上害怕他沒吃飯她打包回來一份飯，剛撕開包裝盒，轉身就看見陳邺已經閉上眼了。

她過去把人叫起來，吃了點，陳邺胃口也不是很好，天氣熱是一方面，心情實在也提不起來。

吳星把東西收拾好，關了燈上床。剛鑽進被子就被陳邺纏抱住，他臉埋在她頸窩裏，聲音有點啞，情緒是低落的，好像這一刻是海市蜃樓。

“今天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