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五千萬81

第81章 五千萬81

“要不我自己推吧。”時序想把自己的輪椅往前推,發現紋絲不動。

“然後又摔一次?”陸文州不溫不熱道,手握緊輪椅推手。

“……”

時序抿着唇,禮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認真點頭,心裏惱火了,嘲諷,這就是妥妥的嘲諷,這是在看不起他!!!

不,這跟他想象中的重逢不一樣。

至少不應該這麽狼狽,怎麽也得是在競争上談判上厮殺才對。

身後的特助:“。”

所以,現在他又成了這兩人離婚後重逢的一環嗎?這種感覺真奇妙。

電梯門緩緩打開,時序本想着自己出去,但還是身後那只手快一些,直接把他推出去了,他沉默着,沒打算先開口,想着自己一會怎麽走。

畢竟輪椅是醫院的。

總不能跳着回去,狼狽,想想都覺得很狼狽。

于是低頭給沈君堯發消息催他快快的過來,不過沈君堯給他發了一條讓他非常郁悶的消息:【老板,塞車中,估計還得十分鐘。】

“……”

很好。

這十分鐘,足夠火星撞地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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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是腦袋空空。

陸文州推着輪椅往醫院大門外走去,垂下眸,正好看見時序低下頭時露出的後頸那一截雪白,在黑色運動服下顯得格外白皙,後背清瘦,倒是衣服透出的背脊緊致。

一年多沒見似乎沒怎麽長肉,側臉精巧漂亮,倒是感覺好像長高了。

本人還是比視頻裏的好看多了,視頻看冒煙了都不如看本人一眼。

人事老師顯然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但又為了緩解氣氛,笑哈哈道:“陸先生是跟我們的Thekla認識嗎?”

“我們的?”陸文州問,尾音上揚,透着幾分危險氣息。

人事老師見大佬臉色陰沉,連忙改口:“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嗯,好吧,Thekla就是Thekla他自己的。”他後背一涼,心想大佬可真是難懂,他只是随口一說的,怎麽突然那麽兇。

“我往教學樓去,我自己去吧。”時序覺得背後的感覺實在是太膠着,他指了指教學樓的位置,心想肯定是跟他不同路的,雖然他也不知道陸文州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我也正準備去教學樓。”

時序愕然扭過頭,正好對上陸文州注視着自己的目光,或許是太過于直白,眼神不着痕跡的挪開,故作淡定把頭扭回去:“你去做什麽。”

“我回我母校走走,正好想着去教學樓,不就跟你想去的路線不謀而合,真是很巧。”陸文州推着輪椅慢慢往前走去:“說來,你應該喊我一聲學長。”

“嗤。”

陸文州:“?”

“差了十幾年,算了吧,很難喊出口。”

陸文州:“……”

時序感覺到身後沉默的氣息,內心暗喜,哼哼,扳回一成了!

就在這時,一輛車從醫院後緩緩駛了過來。

車窗降下,戴着墨鏡的沈君堯手握着方向盤,他在看見自家老板身後的陸文州時,有些意外:“陸總?這麽巧。”将車停穩後,打開車門下車。

時序見沈君堯來了,簡直就跟救命似的,眼神瘋狂暗示快把他撈走。

沈君堯接收到自家老板的眼神,他走到輪椅跟前:“老板,一會有個會議,我來接你了,對了這輪椅得還給醫院的對吧?那我扶你上車,腳能走嗎?”

時序立刻抓住沈君堯的胳膊單腳站起身,一蹦一蹦的:“單腳跳可以的。”

上車前,他出于禮貌,扶着車門,還是扭頭看了陸文州一眼。

目光相對的瞬間,那種既熟悉又心悸的感覺很難克制。

仿佛再看多幾眼有什麽就得忽然而出。

“謝謝。”

時序快速說完,便彎腰坐上車,小心翼翼把自己骨折的腳放好,在車門關上前都沒有再看窗外一眼,本以為可以走了,結果就看見沈君堯推着自己的輪椅拿回醫院了!!!

“……”

窗外那道視線一直落在車窗上啊。

他盡量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臉上也保持着淡定,實際上,放在膝蓋上的手快把褲子搓出星火。

全然忘了車的玻璃只能裏面看向外面,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裏面。

直到看見陸文州一行人往教學樓去,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也後知後覺,他那麽緊張做什麽。

沈君堯任勞任怨先把輪椅送回醫院門口,再回到車上,關上車門後,擡眸看了眼後視鏡,發現老板耳根全紅了,表示詫異:“怎麽了,熱嗎?”

“嗯?”時序疑惑。

“你耳朵很紅。”沈君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時序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他連忙打開手機的前置鏡頭,果然耳朵全紅了:“嘶,不會被陸文州看見了吧!”

沈君堯認真判斷了一下這句話,再看眼車玻璃,淡定道:“我們的玻璃是單面的。”

時序摸着耳朵的手一頓:“……”抿着唇,了然點頭,微笑不失禮貌的放下手。

心裏再次抓狂,那他剛才在矜持什麽!!!還坐得那麽板正,陸文州壓根就看不到自己!!!

沈君堯見況,貼心再問:“今天是有點熱,空調要低一些嗎老板。”

時序郁悶靠在車門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麽會來的。”雖說對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讀書,但似乎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擾。

“沒有一絲絲防備?”沈君堯笑,打着方向盤駛離學校大門。

時序:“……”

“他會出現也不出奇,聽說斯坦福每年的畢業典禮都會邀請他,但是陸文州太難邀請,也曾說過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他本身就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裏,很低調,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參加。”

車窗外的大樹往後倒退,窗上倒映着青年腦袋靠着車窗,若有所思的模樣。

“所以當初他成立個人ip我也挺意外,畢竟他很不喜歡出現在公衆視野裏,甚至還有紐約廣場那一出。”

時序擰眉,往前坐了坐,幽幽盯着開車的沈君堯:“怎麽,忘了當初他怎麽在華爾街把你虐破産的,現在還扭頭給他當說客?”

沈君堯見前方的紅燈,将車速降下,最終緩緩停在線前:“當年他們三個人是在全球金融最黑暗的時刻嶄露頭角,年少輕狂在金融危機之下發揮得淋漓盡致,我跟裴禦輸就是輸在太過于謹慎,步步謹慎導致節節敗退,有時候謹慎未必是好事。他們也确實是很強勁的對手,我跟裴禦都心服口服,總是要承認人外有人,自負在金融圈玩不久的。”

“不過在這幾年很明顯可以看見陸文州的投資風格跟當年不一樣,現在基本都是長期持有跟尋找有競争優勢的公司,我想不用過多久我們可能會正式交手。”

時序低頭刷着手機,‘嗯’了聲:“我知道,他也在做區塊鏈。”

“所以到時候就是比誰的市場占比份額高,老板你還是有優勢的。”沈君堯看了眼後視鏡:“畢竟斯坦福金融學院能挖的大神都給你挖進這個項目了。”

這其中的大神不僅是研究生們,還包括金融學院的博士生,以及跟進這個項目的十幾個教授,要說技術優勢,很明顯是時序這邊。

“我知道我有優勢,不過陸文州申請專利的數量又多又快,快追上來了。”時序知道自己做的區塊鏈目前是針對美國市場,而國內的區塊鏈是全球占比最多的,所以在競争上陸文州更有優勢。

不過他回國也是遲早的事情。

誰能夠走在前面也不一定。

沈君堯‘嗯’了聲:“豈止是追上來,都走到面前了。”

時序頓時啞然,知道他是故意在調侃自己,目光幽幽:“你是不是偷偷去背梗了。”

“年紀大也得與時俱進,要不然心态容易被時不時的躺槍中傷。”

“誰那麽閑中傷你。”

“你說呢?聽到我們提起陸文州就說那個老男人,那我跟裴禦是老頭了嗎?”

時序咳了聲:“……不好意思。”

有沒可能,其實老男人是陸文州的專有名詞,不針對其他人,但他确實是忘記了沈君堯跟裴禦的年齡,畢竟這兩個人看起來确實不像是四十幾歲的,總會讓他忽略掉年齡。

沈君堯見綠燈亮起,發動車輛,往住宅區駛去:“沒事的老板,這麽多年過去,我都習慣了。”

“那這個季度獎金翻倍吧。”

“好的老板,老頭也可以。”

時序哼哼兩聲。

沈君堯笑而不語,這兩年全程的接觸讓他有更直觀的感覺,這個小老板的脾氣比他們想象中都要有個性,卻也是這個年齡該有的個性,或許這就是這場離婚的意義。

做自己比什麽都要自由。

二十分鐘後。

車緩緩駛入Woodside別墅區,這裏可以跟世界名人,科技大佬做鄰居,時不時相約跑馬談個合作,除了別墅的價格昂貴,其他沒什麽毛病。

畢竟花了幾個億買的房子就能夠跟那麽多頂級大佬做鄰居,是件很劃算的事情。

時序托臉看着窗外,餘光瞥見不遠處有一套原本閑置的空別墅開始有貨運公司的車輛,此時正在進進出出的搬運着家具,哦?又有什麽大佬入住了?

讓他思考一下送一瓶什麽好酒。

很快,車停入車庫。

在沈君堯的攙扶下,他從車裏艱難走下,單腳跳着,然後就看見菲傭索菲尼推着輪椅從屋裏走出來,自己也沒想到上個學期買的輪椅這學期又派上用場了。

“先生,不是都跟您說了不要打橄榄球,好危險。”索菲尼是位勤勞樸實的中年婦女,她見自己的雇主又是因為打球骨折,扶着他無奈道:“你們學校好多男生都很高壯,你跟他們打球真的很容易受傷。”

“我最近都有在健身,明顯已經初有成效。”時序坐上輪椅:“上個學期是一撞就飛,這學期有進步,撞幾次才飛,不用太擔心。”

沈君堯:“……”

索菲尼:“……”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是他導師的,接通電話後,就聽到那頭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Thekla,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光顧着遛狗忘記跟你說了,後天的畢業典禮你要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臺演講。”

時序沉默兩秒:“老師,實不相瞞,我又把腿摔骨折了。”

“又坐輪椅?”

“嗯,正坐着呢。”

“那要不就坐着輪椅去演講?”

時序:“……”

那這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優秀。

他想起什麽,又試探問了句:“老師,那個,學校請了Aldrich?”

Aldrich是陸文州的英文名,雖說分開了一段時間,但陸文州在學校的影子可以說是随處可見,包括他另外兩位好友的,畢竟都是優秀的畢業生。

“嗯?你怎麽知道?”

“那我不想上臺。”時序聽到确切的答複後心裏更加抗拒了,上臺?那怎麽也得肩并肩怎麽可以矮一截!!!

“為什麽?你不想跟Aldrich來個合照?”

時序心想,離婚照都有別說合照,他微笑搖頭:“不想诶。”

……

可是,也由不得他了。

名額已經落在他的頭上,畢竟是代表着學校的事,也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事這樣情緒處理。

于是在畢業典禮當天,首個杵着拐杖上臺演講的優秀學生代表成了最惹眼的存在。

盡管如此,杵着拐杖依舊是身姿挺拔。

成了某人眼中目不轉睛的存在。

“雖然杵着拐杖上臺有點不太好意思,不夠我還是得解釋一下,這是我前天在橄榄球比賽中被人撞飛摔骨折的,絕不是因為我的體格太輕,肯定是因為對方太高大。”時序站在演講臺位置,将拐杖倚在一旁,調侃自己笑道。

這句話也引得哄堂大笑,氣氛明顯跟上一場大佬的分享截然不同,充滿着輕松,簡單的兩句話,在大場合下身上帶着松弛有度與從容。

“我很榮幸能夠成為這場畢業典禮的優秀學生代表,也借用我們華夏一個詞彙,‘擡舉’,感謝斯坦福的擡舉,我進來的時間并不長,卻給了我這麽重要的一個角色與任務,首先得感謝斯坦福讓我變得更優秀。”

時序目光平靜落在體育場上的每一個席位,每一張面孔,就恍若隔世那般,時隔多年,他又一次站在這個位置。

而觀衆席上,唯獨一張臉,是與從前不同的變數。

也是他人生的變數。

“學校裏很多人叫我財神爺,這也算是一種來自華夏的文化傳播,我還是很開心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幸運的稱呼,不過我的人生并不像是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看起來那麽幸運。”

時序握着麥克風的手緊了緊:“我出生于華夏一個美麗又火熱的城市,重慶市。”又似乎是感受到一道膠着的視線,他心跳格外的雀躍。

但他又似乎沒什麽可隐瞞的了。

因為他現在就是時序。

“我從小确實是豐衣足食,但在我即将上大學前,家裏遭遇了一場重大的變故,我的父親因為信任朋友,借錢給他投資成立互聯網平臺,導致最後自己卷入了這場非法集資案中。在不久後,我父母又因為惡性車禍事件,在車禍中離世,就留下了我跟欠款兩百億。”

“兩百億,這個金額讓我跪在我父母的靈堂前都腦袋一片空白,哭不出來,滿腦子都想着我完了。可時間并不允許我花那麽長的時間悲傷,因為這兩百億的背後不僅是賭徒的瘋狂,更背負着賭徒的家庭,千千萬萬個家庭被卷入這個事件中。”

臺下不少學生倒吸一口氣,都有小聲議論。

時序說到這裏停頓須臾,笑問:“你們猜,我最後還完這兩百億了嗎?”

“當然!你可是財神爺啊!”

“肯定早就還完了!”

時序聽到不少肯定的語氣,他用很平靜輕松的語氣笑道:“沒有還完,因為我死了。”

這句話讓臺下的學生一臉茫然,也讓某人神色複雜。

“當然,這只是開了個玩笑,我現在不就站在這裏了嗎?”時序笑得從容,仿佛講述的真的只是一個故事:“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所有的成功背後一定付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代價,沒有成功是從天而降,但都是有備而來。就像是我在斯坦福裏的好夥伴們,沒有他們,我不會在區域鏈這一塊獲得如此大的市場份額,他們等來了我,我也等到了他們。”

他說着,目光落在席位上,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在這裏,我還得感謝我人生中一個很特別的人,沒有他我也不會有勇氣去尋找我自己的意義,所以也祝願即将畢業的同學們找到你們人生中的伯樂。我的講話就到這裏,謝謝大家。”

……

時序杵着拐杖走回自己的位置,他說完就輪到大神壓軸出場,在他坐下後,耳朵就開始癢了。

尤其是這男人說英文。

體育場回蕩着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或許是說英文跟中文時的感覺不一樣,會讓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演講的聲音沉穩冷淡,透着成熟男人的質感與穩重。

五官優越立體深邃,面容上實在很難看出實際年齡,金絲眼鏡底下的眸色從容沉靜,黑色襯衫扣子總是嚴謹的扣到最上邊,寬肩長腿,渾身散發着禁欲氣息,加持着強勢的氣場。

那種生人勿近的性冷淡感,估計只有一人看過這身斯文襯衫下敗類的一面。

尤其是之前每次做完都要抱着他說好久的話,那個聲音也是——

時序摸了摸酥麻的耳朵,移開視線。

……這男人不會老的嗎?

怎麽感覺身材好像又……好了點。

“Thekla,你們華夏人都長得那麽好看的嗎?”

時序聽着身旁的同學這麽問,目光沒有離開臺上的男人:“是他好看而已。”

十五分鐘後,陸文州的演講完畢。

來到了合影留念的環節,喊到他名字時他只能杵着拐杖龜速往臺上走。

他看着陸文州就站在臺中間,那種愈發靠近的心悸,比他想象中還要強烈,也比兩天前要強。

“來Thekla站到Aldrich先生旁邊,拍一張合照吧。”校長熱情的招手,讓時序主動往身旁靠一靠。

時序:“……”

他只能杵着拐杖龜速往旁邊挪,結果不小心絆到自己的左腳,踉跄了一下。

忽然一只大手握上他胳膊,愣了會,順着視線擡眸。

“小心。”

時序見是陸文州扶住他,語氣卻客氣疏離,心裏頭頓時有些郁悶。

小心?除了小心就沒有啦?

就沒有關心?

“小千裏馬沒腿跑不快的。”

時序:“!”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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