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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陳晚照話語懇切,可楚徵聽了卻半晌沒有回答。

這男人性格本就寡言內斂,如今又是個透明的模樣,陳晚照更加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她很着急,急得拍桌。

“楚徵,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楚徵看起來依舊很淡然,甚至有點像是在發呆,直到陳晚照忍無可忍的時候,才見男人不緊不慢的點了下頭。

“可以……”

“但是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陳晚照擡眸看着楚徵,男人的目光看起來很平靜,卻讓陳晚照覺得更加窩火。

聽聽,要他對兒子好點還要提條件。

要他對兒子好點還要找她這個死鬼提條件?

“你說。”

“用我的身體,你就得聽我的,私下裏我可以不管,但是在外人面前,說什麽做什麽你不得肆意随性。”

陳晚照聽到這便明白了。

不就是怕她占着他的身體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嗎?

“這個好說,我答應你。”

二人達成共識,只是陳晚照沒想到楚徵安排她的第一件事居然把楚禮和攆走。

“不是,那不是大哥嗎?楚府治喪大哥在旁打點,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麽要攆走人家?”

誰知陳晚照說完,楚徵便突然站起身來。

“打點?你真的是想那楚禮和打點後事,還是想和他敘說舊情,你心裏清楚!”

剛剛聊孩子這麽嚴肅的事情不見這厮起什麽波瀾,誰知一提到大哥,他竟是一副怒意難消的模樣,陳晚照忍不住氣惱道。

“楚徵,你是不是有病,現在誰看我不是平陽候,我拿你的身體跟誰舊情?”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阻止得了楚禮和的不軌之心,阻止得了你紅杏出牆?”

“你放屁——”

陳晚照被這話徹底激怒了,頓時也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老娘嫁給你十年,給你生兩個兒子,你居然說老娘是紅杏?”

“楚徵,你良心被狗吃了?”

陳晚照氣急了,一時也就沒有壓抑自己聲音。

所以剛剛趕來準備通報的年管家茫然的聽着侯爺中氣十足的自稱“老娘”,原本準備敲門的手擡了好一會也沒敢敲下去。

直到屋裏的聲音漸漸歇了,才鼓足勇氣小聲問了問。

“侯爺,高将軍來了。”

高将軍?

“……是誰?”

陳晚照沒好氣的看了眼楚徵,這個狗男人,今日當真氣煞她,她沒有懷疑他楚徵在外面沾花如草就不錯了,他居然敢一口咬定她與楚大哥私相授受?

真是可惜了……

太可惜了,早知如此,她活着的時候,就該給他楚徵來兩頂真帽子讓他戴戴。

這個不是東西的……

“問年管家是大高還是小高。”

楚徵臉色也不甚明快。

當初父親說娶陳家女的是他時,楚禮和那般怨恨嫉妒,如今還大言不慚說不争搶爵位是為了自己的親弟妹?

如此行徑,他的好夫人還敢說他二人沒什麽?

他忍了這些年,還真當他是好哄騙的?

此時門外的年管家正聽着侯爺的詢問,想了想,回道。

“回侯爺,是小高将軍。”

楚徵聽是小高,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他看了眼陳晚照,又很快挪開了視線。

“夫人可要記得方才答應我的話。”

陳晚照聞言冷笑,看了眼門外的年管家,身體朝靠近了楚徵幾分。

“別叫我夫人,你夫人是紅杏,現在躺在棺材裏呢,我叫陳晚照,是跟你陰陽兩隔的陌、路、人!”

陳晚照說完便推開門,看了眼不知為何惶惶不安的年管家,冷聲道。

“帶我去見高将軍。”

陳晚照帶着怒氣走的頭也不回,卻不曾見身後的楚徵,也僵硬着身形,捏緊了雙拳。

“陳晚照——”

“收回你剛才的話!”

陳晚照聞言腳步反而更快。

收你祖宗……

陳晚照一邊在心裏罵着,一邊跟着年管家來到前廳。

說實話,不久前才在這裏被打過,這次進去的時候,陳晚照多少有些防備。

此時廳堂裏坐着一個十分魁梧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身灰色布衣,乍一看像街市屠夫,像田埂農漢,就是不像楚徵口中的小高将軍。

這人叫小高?

大高得多高……

男人一見平陽候,臉上頓時充滿了悲戚關切,只見他向前幾步,一拳便砸在平陽候的肩上。

“哎,愚弟今日才知府上的消息,來晚了!”

是來晚了……

你來早點也輪不到她附身楚徵,這一記大可以把楚徵一起送走。

陳晚照捂着胸口,擡眸看了眼這個自稱愚弟的小高。

此時高明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拳頭太重,曬笑兩聲,然後輕拍了平陽候兩下。

“兄長幾日不見,怎麽覺得清瘦了許多……”

陳晚照聞言下意識的擡了擡了衣袖,她這些日子一直病着也沒注意,楚徵竟真瘦了許多。

也不知怎的,陳晚照突然間就想起了從前在渝州見到楚徵的時候,那時的楚徵未及弱冠,身子單薄的緊,那一身衣袍在他身上顯得無比寬大,渝州又是常年大風,陳晚照都擔心他會不會被吹走。

後來老侯爺受傷,楚徵替老侯爺去了邊關,在回來的時候便如同換了個人般毓秀高挺,豐姿綽約,惹得整個渝州城的姑娘把花都砸爛。

那時候她還美滋滋的想,這可是她的未來相公。

如今十載過去,她也咽氣将要入土,想起當年傻樂的自己,心中也是五味陳雜。

陳晚照因為過往的思緒,臉上便露出幾分苦意,高明遠看了,便低聲勸解道。

“兄長,嫂夫人之事實屬天命不可違,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陳晚照聽着這話,一時更加郁猝幾分。

這憨貨哪裏看出來楚徵那厮會傷心欲絕啊

還想不開?

全京城誰不知道楚徵與她這個侯夫人形同陌路相敬如賓……

可惱歸惱,陳晚照眼瞅着又飄到她身邊的楚徵,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應付的說了句。

“夫人的遺體還在前堂,要不高将軍先随我去給上柱香……”

“兄長放心,方才愚弟來的時候,便随大公子去靈堂拜過了。”

高明遠說罷,臉上又露出幾分憾意。

“說來,從前在軍中,只聽兄長說夫人長得貌美又善武藝,性格率直純粹惹人喜愛,只是可惜竟也沒有合适的機會見上一面,如今見到居然是……”

陳晚照垂眸聽着這個小高将軍的話,一時間仿佛理解不了話裏的意思,她把剛才的聽到的話反複在心裏推敲,才敢模模糊糊地确認。

陳晚照忍不住擡眸看向了楚徵,卻見他根本不看自己,便只好開口去問小高。

“他……不,我……當初,當真對你說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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