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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其實楚徵并不确定高啓之能不能聽到他聲音。
陳晚照之前與他說過,當初她離世之時便再無人能夠看到她聽到她,所以他也只是洩憤般開口質問。
但是高啓之擡頭了。
那雙黑漆的眼裏驚駭一閃而過,随之而來的是長久的茫然恍惚。
“兄……兄長?”
楚徵聞言也是一怔,随即便蹙眉道,“你能聽見?”
即便高啓之昏迷之前已經看到兩人的詭異之态,此時依舊難以接受,他猛地咳了起來,連帶着手上的力道一松,原本被他虛扶住的陳晚照便整個人滑了下去。
只聽重重一聲,然後便是陳晚照呼痛的聲音。
原本對峙的兩人頓時被打斷,高啓之正想擡手去扶,可剛伸出手卻聽楚徵緊張喊道。
“晚照——”
男人的手頓時僵住,目光陡然轉向那摔倒之人。
陳晚照沒有理會楚徵,只是扶着椅子從地上坐起來,她被摔得有些發懵,一瞬間還在疑惑自己怎麽睡在地上,直到聽到高啓之壓抑的咳聲才猛然反應過來。
她立刻站起了身,先是瞅了眼身邊的楚徵,才轉眸望向床上的高啓之。
因為包紮傷口,此時高啓之的衣衫只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陳晚照眼睜睜的望着美人時隐時現的胸膛,一時又有些氣血上湧。
她原本是盤算好來個先發制人,好好牽制高啓之不許他亂說話,誰知等她開口的時候聲音卻怎麽也硬不起來。
“你……身體可好些?”
漸漸平息了咳意的高啓之終于擡起頭,他一手撐在床邊,一手捂在胸口,他眼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在他眼中逐漸化作一個女子的模樣,無論他怎麽晃頭還是努力眨眼都無法抗拒這種詭異的狀況。
“多,多謝關心……我已……好多了……”
高啓之忍着咳嗽回的艱難,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若是他沒有記錯,方才侯爺魂靈喊得晚照應當就是嫂夫人的閨名,也就是說,所眼前這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已經過世的那位侯夫人。
明明是已死之人不僅沒有離開人世,反而占據了活人的身體,眼前的這一切讓一向自诩沉穩高啓之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努力讓自己冷靜,可他越是如此咳得卻愈加厲害,沒一會雙頰上又染起病态的熏紅。
陳晚照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都被高啓之識破,還在那雙眼發直的望着眼前微微顫抖的美人,直到忍無可忍的楚徵大步走到二人中間,她才收回了視線。
屋中突然又寂靜下來。
被擋住的陳晚照不死心的點了點腳尖,誰想她才剛有動作,楚徵便回頭冷冷的眈着她。
被吓住的陳晚照卻是一臉莫名,她只不過看一眼又礙着這老東西什麽事。
高啓之約莫猜到了楚徵的心思,那張虛弱慘淡的臉上卻隐隐露出一絲戲谑。
平陽侯不常醉酒,為數不多的幾次多也是為了他那夫人,也是因為侯爺的怨怼之言實在太讓他哭笑不得,是以他至今都記憶猶新。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喝醉的平陽侯,抱着酒壺又是愁怨又是惱恨的說出那句。
‘好色之徒……’
記憶回籠,高啓之微微越過眼前這模糊的身影,望向他身後女子,然後嘴角微微勾起。
“可否勞駕姑娘給在下找件衣裳……”
高啓之說着虛弱的攏了攏衣領,陳晚照瞧着咽了口唾沫,想想人家病着還衣不蔽體确實不好,便點了點頭。
“好,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找找。”
楚徵回頭看着陳晚照離開,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才轉過頭冷冷的睨着眼前的高啓之。
“你在搞什麽?”
相識多年,他們雖是互相信任的結拜兄弟,但是二人之間卻并不算親厚,以往可以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眼下。
“兄長在說什麽,愚弟有些不明白。”
高啓之翻了下身子靠在床裏,雖然平陽侯府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可若是接收了之後,似乎也沒有那麽複雜,反倒讓他覺得頗為有趣。
高啓之的聰敏才智楚徵一向清楚,但是他的自以為是和詭谲心思亦是他最厭棄的。
“你能看到我,能看到晚照,卻又不作詢問,想來你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
楚徵負手站着,斜陽入室,卻堪堪停在他的虛無模糊的腳邊,那張一貫沒什麽喜怒的臉上此時卻有些陰沉。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麽突然刻意招惹晚照,你又想搞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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