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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可惜楚徵的質問似乎并沒有什麽效果,只見高啓之笑着搖了搖頭。

“但凡關于嫂夫人的事,兄長似乎都過于敏感,啓之僅僅說一句話而已,你卻覺得我有旁的心思。”

高啓之說着擡眸看了眼床邊站着的虛影,然後接着道。

“兄長都不問問我這一身傷是怎麽回事嗎?”

楚徵垂首睨着虛弱喘息的男人,臉色依舊冰冷,高啓之知曉自己在楚徵那裏是讨不來什麽,索性繼續道。

“其實原本愚弟也不想貿然離京的,可這三個月來派去厲州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我也是覺得需要親自查一查這才動身前往。”

高啓之說着目光瞥向了門外,此時陳晚照正抱着滿懷的衣物朝這邊走來。

“此次去厲州,啓之并沒有急着去見簫年,而是只身一人去找尋那些舊部的下落,我找了三天卻沒有任何消息,反倒被邊境守衛懷疑起了身份,原本啓之便是私自離京,故而也不想驚動過多,所以便在身份被發現之前動身離開了,回來的路上原先也都順利,卻沒想到在快到京城的時候遇到一夥劫匪,還被傷成這樣……”

陳晚照進屋的時候只聽到一句,快到京城被劫匪所傷,頓時詫異的瞧了眼身邊的楚徵。

“怎麽會還有劫匪?京城境外的幾處山匪不是都被你帶人剿滅了嗎?”陳晚照說着把滿懷的衣衫遞給高啓之,她瞧着美人對她垂眸道謝,不禁輕飄起來,連忙溫柔道。

“我也不知道你穿哪件合适,索性多選了幾件,你挑喜歡的暫時将就下。”

楚徵方才還在想高啓之受傷的事,聽見陳晚照對高啓之這般溫言細語,頓時又冷了臉色,他斜斜的瞥了眼身旁的陳晚照,半晌才收回目光轉而睨向高啓之。

“所以,你就只是被劫匪所傷?”

正在認真挑選衣裳的高啓之聞言卻搖頭笑道,“若不是他們以為我已死透,互相說起了遼語的話,或許事情也就這麽簡單了。”

陳晚照雖不懂朝政局勢,但是聽到高啓之這般說也緊張起來,“難不成是遼人尾随你至京郊才動手?他們如今竟如此大膽?”

陛下當初之所以能順利登基,便是靠着大敗西遼的軍功,這麽些年過去邊境安定,北齊百姓早已不将西遼放在眼裏,甚至于連朝廷比起西遼也更在意前朝餘黨。

故而要陛下看重這件事,就一定要有确鑿的證據。

“你确定聽到的是遼語?”

高啓之挑了件玄色的外袍搭在身後,然後忍耐着咳了幾聲才輕聲回道,“兄長,愚弟好歹也在敵軍卧底過三年……”

陳晚照瞧着美人身披薄衫,儀态更加端方俊美,便忍不住多瞄了幾眼,誰想她剛收回視線,便迎上楚徵刀子似得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賊一般,心虛之下她便只好假裝是在關心戰事,對着高啓之幹咳了聲道。

“那……他們說了什麽,明威将軍可還記得?”

想起那時場景,高啓之眉宇之間露出幾分嘲弄,“他們一共有七個人,圍着面巾,雖然看着眉眼和身材輪廓,應該都是齊人,但是說的遼語卻非常純正,一開始他們只是談論如何處理我的‘屍首’,不過後來其中一個說:這樣就可以和‘那位大人’交代了。”

“‘那位大人’?”

高啓之聽到楚徵接話,只是輕笑着點了點頭,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明白對方的懷疑。

在西遼,兵卒對上級的稱呼一般是首領,只有北齊才會稱呼大人。

楚徵沉思了稍許,看向高啓之的目光多了幾分慎重。

“如此看來,你私自離京之事是瞞不住了。”

陳晚照卻是越聽越迷茫,她剛想詢問,此時年管家卻匆匆趕了過來,他輕扣了下門扉,然後對着屋內的平陽侯道。

“侯爺,徐少卿來了。”

因為前些日子的探花案,徐麟在侯府已經混個臉熟,年管家通報的時候,其實已經順道将人引了過來。

陳晚照擰起了眉,不過想起之前徐麟其實已經看到了受傷的高啓之,索性舒展了心神。

高啓之看着陳晚照随着年管家走出了書房,然後撐着身體往床邊靠了靠,他擡眸看向一直望着陳晚照離開的楚徵。

此時男人只是一片虛影,詭異至極,可他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慌張急迫,似乎對于現在的境況,既不擔心亦不意外,甚至有那麽幾分處之泰然,甘之如饴。

“兄長,如今該交代的愚弟都交代了,那麽您與嫂夫人……”

高啓之問的隐晦,誰知楚徵聽罷,卻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床上之人。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高啓之聞言微頓,他擰起眉看了眼楚徵,"之前你去普陀寺問高僧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玩笑,可是兄長,強留亡者乃是逆天之舉,便是無事,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這麽過下去?"

一輩子圍繞一個人,無人知無人見,無盡的寂寞,無邊的空寂,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別人——

而楚徵聽着高啓之的詢問,卻淡然的挑了挑眉,他越過窗沿看向庭院裏站着陳晚照,好像是回答又仿佛在自語。

“就這麽過下去,有什麽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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