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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胡思亂想了一會,楚徵有些心煩,他看了眼身邊悠哉悠哉的高啓之。

“你幫她蓋件毯子。”

高啓之聞言照做,不過短短幾日,他心中那位孤絕冷傲的兄長,已經逐漸幻滅破碎。

原來的平陽侯還知道心系朝政,現在的他成日只想着陳晚照是不是困了累了,是不是冷了倦了。

他沒當過鳏夫,也不想理解鳏夫的心思。

事實上,他一直跟着這二人身邊也只是想讓楚徵盡快清醒過來。

陳晚照已經死了,死了的人就應當塵歸塵土歸土。

這樣強留逝者于人世是何其荒謬。

高啓之想着心中卻莫名覺得焦躁,他不是沒有勸過楚徵,但是他沒想到楚徵近乎偏執的固執,所以他決定從接近陳晚照。

他希望陳晚照能通情達理自己離開,但是目前高啓之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與陳晚照開口。

縱是他曾無所畏懼馳騁疆場,但勸一個女子投胎這件事,他經驗全無。

趴在桌上的陳晚照似乎做了什麽夢,口裏喃喃了兩句老東西。

高啓之瞧了眼楚徵,從他臉上挂着的無奈來看,這個“老東西”應該就是他了。

陳晚照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夢裏她看到楚徵和一個陌生女子摟抱在一起,夢裏她歇斯底裏瘋了般怒罵,可沒有任何人理會她,最後她只能就這麽看着,然後委屈的一個人抹眼淚。

陳晚照醒來的時候外面已是漆黑一片,馬車裏空無一人,只有一盞有燈擱在桌邊,她心中慌亂,掀開車簾看到外面燃起的篝火和駐紮的營帳,這才發覺原來隊伍已經停下休憩了。

她從馬車裏下來四下張望,辨出此時他們正在一處山腳下,旁邊還有一道溪流嘩嘩作響,她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只聽到營帳裏傳出或大或小的鼾聲。

陳晚照按了按額頭,正想找個人來詢問,卻突然聽到高啓之詫異的聲音。

“兄……兄長怎麽下來了?”

陳晚照回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高啓之身邊還站着楚徵。方才夢境裏的一切還萦繞着她,陳晚照心中惶惶,看到楚徵的那一刻便控制不住的發脾氣。

“你到哪裏去了?”

高啓之手上端着剛熱好的粥菜,他身邊不僅是無人看到的楚徵,還有幾個方才幫忙的護衛。

他自是猜到她不是在問他,但他還是走上前,順便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是屬下失職,侯爺莫怪。”

其他人聽到這話還以為高啓之出了什麽差錯惹得平陽侯震怒,不過為了不被殃及池魚,也都紛紛借口退下了。

高啓之等人走了才終于松了口氣。

陛下親賜給平陽侯的馬車不是一般奢華富麗,不僅所用皆是上等檀木,做工更是極盡華美,光是拉動就需四匹大馬。

入夜之後馬車四角都掌了銀燈,配着車梁上的雕花木飾和珠簾絲緞,顯得華貴又典雅。

高啓之端着熱粥,依舊躬身站着,遠遠看去仿佛正在受訓。

他想讓自己盡量笑得自然點,可嘴角卻怎麽也揚不起來,越是想笑,臉上的表情反而顯得越滑稽。

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僵硬又無措。

女子眼眶紅着,一看就是剛剛哭過,此時她正望着他身邊站着兄長。

楚徵正在努力地解釋,一會說是只離開了一會,一會說不放心高啓之做飯,總之也是完全失了平日裏嚴肅威風的做派。

等他解釋的差不多,陳晚照才抿着唇上了馬車。

車簾晃動之後很快又平緩下來。

裏面是一人一鬼。

高啓之端着粥菜現在車外,好像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半晌他嘆了口氣,仿佛浪蕩子般自言自語。

“這女人,還是多笑些的好。”

馬車裏陳晚照憋了一會終于沒忍住把做夢的事告訴了楚徵。

本來她已經準備好被楚徵訓斥,不想他卻好像松了口氣般說了句。

“那就好。”

陳晚照聽着便有些不樂意,“好什麽,哪裏好了?”

楚徵低低地笑了兩聲,然後擡手摸了摸陳晚照的發髻,“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哪裏不舒服。”

眼前的男人滿臉放松,可陳晚照卻忍不住又哽咽起來。

“夢裏你抱着別的女子,你這個王八蛋,我跟你成親生子,你卻不要我了……”

這話說的,楚徵無奈,老夫老妻了。

“為夫哪裏敢,全侯府都知道我怕你,就你覺得還我不好……”

……

馬車外的高啓之一個人坐在石頭上,嘴裏叼着根葉子,心裏一邊嫌棄着趙越安排的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一邊為自己的良好聽覺感到厭倦不已。

他一點也不想聽平陽侯是怎麽哄他那刁蠻夫人的,可偏偏那字字句句都清楚的傳到他耳朵裏。

呸,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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