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無畏

第三十四章、無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彎彎覺得自己心理狀态有那麽點不大健康——人家約美眉玩情調關她什麽事？

她拉着吊環瞅着窗外的街景，小心髒一抽一抽地難受：好歹也算才分手的，好歹也一起相處了這麽多日子……看看這人中午的表現，臉似楊花心似鐵，典型的陳世美！！

心裏腹诽完，又想起是自己主動提的分手，怎麽能對過去，尤其是狗屎一樣的過去戀戀不舍呢？！

彎彎握緊吊環，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莊嚴起來，唬得邊上的大嬸一愣一愣的。

下了車正要往菜場走，迎面過來倆流裏流氣的小青年，猛地看見她，竟然哈着腰笑了笑。彎彎剛剛擺好的厭惡表情就那麽着呆滞了。

小青年們倒是挺自然的，哈完腰就又繼續嘻嘻哈哈呼來喝去地走了。其中一個還戴了鼻環，黃毛手鏈牛哄哄地在夕陽下閃耀。

彎彎心裏有點兒警惕，警惕完又覺得自己太過自戀，人白天還在那約會泡妞呢，哪有空來和你玩這種狗血劇情。

再說了，譚章一現在好歹也算個青年才俊，沒理由再和那些流氓扯在一起呀！這麽一想，她火氣又上來了，腳步蹭蹭往樓裏趕。菜也不買了，随便下了點面條，蹲在大寶邊上呼哧呼哧地吃。

大寶蹦蹦跳跳地喊着“你好！你好！”，兩顆豆子眼圓溜溜地轉着。彎彎瞅它一眼，收拾好碗筷，翻出髒兮兮的數位板拿酒精擦洗幹淨，打開電腦，找了個圖聊室發洩悶氣。

幾個人正畫到老板被狗追被西瓜皮砸，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彎彎興致正高，随手接起來夾在脖子上，塑料筆尖飛快地在板面上滑動。

“彎彎——”

這聲音驀地在耳朵邊響起，震得她心咚地一跳，手一滑，筆就滾到桌底下去了。她下意識就把電話摁掉了，彎腰蹲地上撿回筆，試了試，果然摔壞了。

手機又開始響了，嗡嗡嗡嗡嗡嗡，她盯着那行熟悉的號碼看了半天，才又接起來：“有事？”

譚章一在對面沉默了一下，輕笑出聲：“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油嘴滑舌耍花腔！孟彎彎一屁股坐下來，憋着勁不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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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彤彤家園，我和你說……”

“你有完沒完？”彎彎打斷他，“沒事我挂了。”

手機終于不再響了，連帶着整個房間都靜默下來，大寶啄了啄鐵欄子，不解地看着她。彎彎氣鼓鼓地收起東西，洗漱上床，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

根據她的經驗，剛分手這幾個月是最難熬的，動心啦戀舊啦回憶啦溫柔啦……孟彎彎你要挺住呀！

她在心底吶喊了幾聲，猛地坐起來，又咚地躺下去，直把大寶吓得在籠子裏直蹦。

——很難忍啊！心裏很難受啊！舍不得啊！

彎彎抱着枕頭窮折騰，那幾個月的事情放電影似地在腦海裏回放，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心裏有鬼，才看什麽都靈異——要不然，人家男才女貌的，你生什麽氣呢？

第二天上班，彎彎果然眼圈烏青，到公司一看，嗬！小林先生更慘，腮幫子腫得跟塞了個饅頭似的。黃麗麗黑着臉在敲鍵盤，啪嗒啪嗒啪嗒！

彎彎飛快地坐下來，手機短信又來了：“就算咱們不合适，也還是朋友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彎彎一頭霧水，對上秦籁的視線，嘿嘿幹笑，開主機清理桌子。

下了班，譚章一竟然在樓下等着。

彎彎心裏霎時一陣狂喜，狂喜完又是對自己的鄙視和憤怒，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譚章一一把拉住她：“好啦，別鬧，我有事找你。”

彎彎還待反抗，譚章一幹脆拖着她走：“真有事情，我對天發誓是大事情。”

畢竟是在公司門口，眼看着同事三三兩兩從門口出來，彎彎臉皮再厚也不想人前扯出什麽是非來，半推半地給塞進車子裏。

“有話不能電話裏說，你有毛病吧……”

譚章一一腳踩下油門，車開地極端的搖擺，彎彎腦門差點撞車玻璃上，連忙綁好安全帶，追問：“你……你什麽時候學的開車，你有駕照沒有的啊！”

譚章一在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彎，繼續加快車速。

彎彎急了，連在他椅背上踢了好幾腳。

他這才漸漸放慢車速：“晚飯想吃什麽？”

彎彎沒反應過來，呆了一下：“什麽？”

譚章一不問了，繼續不大熟練地轉彎換擋，看得她渾身毛都豎起來——怕死的碰上不要命的，她現在真是一點折都沒有了：“你……你有什麽事情，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別激動……”

譚章一猛地一個剎車停下車，扭過頭，滿臉的笑容：“對嘛，有話好好說，老是個爆竹似地成什麽樣子嘛。”說着，還伸手揉了揉她翹翹的頭發。

彎彎張張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絕了啊，變臉比翻書還快！

她這邊震驚完，譚章一又重新發動車子了，一邊開一邊還在後視鏡裏沖她微笑：“傻了呀，剛才問你，想好了沒，吃什麽？”

彎彎好不容易才找回舌頭，語氣悶悶地：“不餓，我要回家！”

譚章一也不生氣，調轉方向，真的慢吞吞的開始往郊區方向行駛。天色漸漸暗下來了，路邊已經有路燈一盞盞亮起，彎彎靠後坐着，能明顯感覺到他不時借着後視鏡投過來的視線。

那神情，說不上輕佻，調笑的意味卻是實打實的。她孟彎彎明戀暗戀無數次，有哪次受過這種待遇，那感覺真跟光腳穿玻璃鞋似的——有沒有面子她不知道，硌得慌倒是真的！

那似笑非笑的鬼樣子，看久了還特滲人！

彎彎忍不住睜圓眼睛回瞪他，後者一臉溫柔的全盤接收，完全是一副我理解我知道你不要害羞了的态度。

在車子沖下高架的時候，彎彎終于忍不住把手裏的包包砸了過去，車子滋滋滋地歪撞向一邊，譚章一猛地一拐方向盤，擦着欄杆停了下來。

兩人都吓出一身冷汗，交警很快過來了，行了個禮就跟譚章一要駕照。譚章一幹笑，看了她一眼，老老實實地下車：“長官我坦白，我無證駕駛！”

無證駕駛你還喊得這麽大聲！

彎彎這下真的開始在冒冷汗了，下車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顫，小聲地咕哝：“不會開你還敢上路，不要命了你？”

譚章一神色不變：“就差路考了，我技術還行的……”接着壓低聲音：“我開得還不錯吧？”

彎彎已經連火都懶得發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是故意的——刻意的輕佻，刻意的無所畏懼，刻意的滿不在乎。

騷包的小奔果然給交警扣下了，譚章一認認真真地在一邊填表格。彎彎跟個傻子似地站在一邊，心裏罵了自己無數遍，還是憋不住在一邊等着他。

“好了沒有？好了就走啊！”

譚章一笑得牙都快看不見了，手還老不正經地伸過來攬她肩膀：“去哪？”

彎彎氣呼呼地甩開他，招手攔下出租，一屁股坐進去：“我家！”

譚章一也不客氣，低頭彎腰就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