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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文竹聽見自家姐姐這麽說，吐了吐舌頭也就不在意了，到底是年紀小，關注的點不一樣。回家的時候，李大嫂子塞了一把鈔票給文秀，文秀看了一眼說道：“嫂子，你給多了。”

“傻丫頭，生意做得好自然多給你了，而且你這手這些天可得仔細着，晚上我讓燕兒去老中醫那裏那些藥膏，你每天擦着，嫂子我是把你拿親妹子對待，這日子還長着，你家裏也需要錢，所以就別推辭了。”

“嫂子，你對我這麽好，就不怕我哪個時間把你錢全卷走了逃掉？”文秀半真半假地說道。

“嫂子我還能看走眼。”女人用手指戳了下文秀的額頭笑着說道，這話聽的文秀心裏熱乎乎的，被人信賴的感覺真好，她想着。

文老爹瞧見文秀這受傷的手，還不等文秀開口文竹就氣憤的連珠帶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氣的文老爹當即從角落裏抄起扁擔就像打去李志遠家裏，連文軒都拿着一竹棍抿着嘴一副要跟着去的表情。

“爹，算了，你現在去也不值得！”文秀拉住了文老爹的衣服，将他往廳裏扯，文老爹氣呼呼地說：“那滾犢子的這麽嚣張，連我老文家的大閨女都敢欺負，我要不去打斷他的狗腿只怕明天他就敢到咱家門前嚷嚷了！”

“爹，你這樣去打他一頓又有什麽用，他敢對我動手不過是看着咱家沒錢，一大家子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他才不怕，你這樣去也讨不到什麽便宜，那李志遠今天就被掀了面子，你再去鬧，他這人只怕會真的懷恨在心，每天來給咱家使絆子，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那我就跟他拼了，那夠娘養的！”文老爹咬着牙說，瘦弱的脖頸那兒連青筋都爆出來了，文竹還在一旁幫腔，這小丫頭脾氣倒是随了老爺子幾分。

“就是，姐，要就這麽算了，你這手不是白白的受傷了！”

“秀姐，寶兒要打他！給你出氣！”文軒也皺着小眉毛氣呼呼地說道，手裏的竹棍還像模像樣的在地上抽了幾下。

文秀将文軒手裏的“武器”收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這一大家子冷冷地說：“逞這一時之快不過是給自己找來後患，咱家現在家徒四壁的樣子，哪兒還經得起得罪一個混混，他要每天來鬧一鬧，這家裏還過不過了，寶兒和小竹的學費眼看着馬上就要交了，爹你的腰也不好，在田裏能忙活多久，先別張嘴，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農閑的時候你可以做一些木匠活，留着你那好手藝吧，我有用，而且那樣做也賺不了幾個錢，我知道說這些話不好聽，做孩子的這樣對父母說話更是大逆不道，可爹，咱現在耽誤之急的就是要有錢，你這為了我去找李志遠鬧起來不過是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這沒錢的日子再過下去，倒下了一個李志遠，還會有張志遠，程志遠，多的去了，你能打幾個。”

文秀這話說得在理，文老爹他們幾個暫時被安撫了下來，文秀看把他們勸服住了，也不冷着臉了，柔軟了許多。

“爹，我知道你疼我，可咱家這樣子，忍下這口氣才能變得更好。咱不搭理他，悶頭過自己的日子，以後時間長了，有錢了，誰還能欺負咱們，你說對吧？”

文老爹瞧着文秀，見女兒一臉堅決的樣子，聽她說的話也沒錯，但未免還是嘆了口氣，只能說他沒本事，這閨女受了罪還得白白受着，文秀瞧着文老爹的樣子就知道他想什麽，彎了彎唇角安撫他說：“爹，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一家人都在一起比什麽都好，我們家會好起來的，你瞧，今兒我就賺了一筆錢，以後只會更好的。”

文秀把兜裏用手絹包好的錢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雖然都是些散鈔，但零零總總的也有一筆不錯的收獲，再加上李大嫂子給的，至少接下來的一個月開支是不用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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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你自己收着，當你以後的嫁妝，家裏的事兒爹來，只聽過老子給孩子錢的，還沒聽過跟女兒要錢的。”

“爹，你要再說這種話我可生氣了。”文秀把臉拉了下來，文老爹瞅着有些無措，她嘆了口氣擡眼看着對方，“爹，女娃娃也是你的孩子，比男娃娃差不到哪兒去，而且我又不急着家人，哪裏需要什麽嫁妝，你是我爹，這輩子都是，我給你錢不過是因為我長大了，可以給你更好的，就像你小時候拉拔我長大一樣，爹，女兒的孝心也是孝心，錢不多你也別嫌棄，以後我會賺更多的錢的。”

“爹哪兒還會嫌棄啊。”文老爹嘆了口氣，他看着自己的閨女，又是感動又是憂心，摸了摸袖子裏的煙袋子，文竹替他裝好了煙絲點燃了，文老爹吸了一口，在這煙霧中緩緩地說。

“你娘死得早，爹一個鳏夫，比不得女人細心，你和二丫頭又是姑娘家，小時候還好，這長大了有些事爹也不方便說，這些年幸虧你李嫂嫁過來，把你們當親姊妹一樣疼着，這一切才算是順順當當的，爹也沒什麽別的想法，把你們兩個帶大，你和二丫頭嫁給好人家，寶兒以後讨個媳婦就夠了，前些日子你想不開，爹的半條命都差點沒了，丫頭啊，爹真不要你孝敬什麽，只要你們好好的就夠了，可爹沒用啊，你受欺負了都不能幫你。”說到這兒的時候，文老爹又狠狠地嘆了口氣，這些話他本來是不打算說的，一大老爺們顯得特別矯情，但瞧見自個兒閨女惦念着這個家裏，實在是不說不行。

文秀沒吭聲，文老爹又砸吧了嘴說：“你也長大了，給自己留點東西，爹呢拿不出多的東西，要嫁給好人家沒那體面的嫁妝可不成，家裏的事兒你別操心，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爹！”文秀打斷了文老爹的話，一雙大眼睛有些紅紅的，她抿着嘴說：“你要還把我當閨女就別說這些話，什麽你的我的，我不愛聽，我是你閨女，這家就歸我管，就是我出嫁了我也不能不管你們。”

“丫頭啊，你的孝心爹心領了，可爹不能耽誤你，眼瞅着你也二十了，爹讓村裏的王媒婆上點心，給你尋門好親事，你要看對眼了就嫁了，不成咱們再等等。”

“爹，你這才不是為我好，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在家裏吃糠咽菜也不會為了什麽好日子把自己随便嫁出去。”

“爹不會強迫你嫁給不喜歡的人的，秀兒啊，嫁給一個家境好的，你又喜歡的又有什麽不好。”文老爹耐着性子說道，他自然不是那種賣女兒的人，只是想着家裏的光景，文秀說的沒錯，太窮了，閨女跟着自己不過是受窮而已，何不找個好人家嫁了，再生個男娃娃，總比在家裏強。

“爹，嫁一個我喜歡的好人家本身并沒有什麽不好，可我才二十歲，最重要的是那不能解決我們家裏的狀況，說實話吧，爹，現在不比以前，以前只要是個女人就會有男人要，時代在發展，我不想成為被男人要的女人，我要成為能夠挑選自己丈夫的那種女人。”文秀實話實說，她這觀點倒是把文老爹唬了一跳，文軒還小，坐在她懷裏只知道咬着嘴唇什麽都不懂，倒是文竹，聽到自家姐姐的話語，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倒也沒有反駁什麽。

文秀見文老爹沒說話，幹脆今天就把話講開了，她是不打算做那種到了年紀就嫁人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農村的，只要能抓住機遇，一樣可以住大房子，坐好車子，這世界上本來就是只有不敢想沒有不能想的。

“爹，現在是新時代了，女人也能頂半邊天，我是咱家的長女，讓弟妹的生活過得更好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就算我是女娃娃做起生意來也一樣能行。”

“可這村裏就沒聽過女人做生意的。”文老爹皺着眉說道。

“李嫂不就是的，爹，咱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日子過好，你別再想什麽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的，賺了錢的才是正事，甭管男女。”

“秀兒，你還小，所以這事兒不着急，等你再大些，別人的話可就真的會難聽了。”文老爹勸道，他的想法也沒錯，自家女兒本來就是個臉皮薄的人，如果又來一次，只怕……

文秀看出了文老爹的心思，若是以前的文秀自然是忌諱的，但她可不怕，別人說就說，也不會少塊肉，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這麽做，就沒有退縮的道理，所以她看着文老爹堅定地說：“爹，你就放心吧，我選了這路就不打算中途退縮的，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跟我可沒關系。”

文老爹見說服不了女兒只得作罷，但心裏卻希望着文秀能夠自己放手，畢竟，這條路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實在太難了，就是他一個大男人被別人指指點點的只怕也受不了。

這事兒暫時就這麽揭過去了，文老爹也不再過問文秀的打算，後者也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接下去該怎麽走，只是沒想到這事兒一打算起來，有的人就又上門找不自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