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仵作
第2章 仵作
鎮國公府哀聲一片,夜深人靜時,唯有靈前的白燭和燒紙的火盆發出微弱的亮光。
徐晚棠跪在靈前,沉默的将手中的紙錢一張張投到盆中。
看着白紙在火中被燒的焦黑,燃起的煙霧散發着焦灼的氣味,實在算不上好聞。
除了身懷有孕,被迫回房休息的郁司晨外,徐家六個孫媳都在這裏。
盡管人多,可靈堂還是安靜的可怕。
涼風吹動白布條發出的細碎聲響,和火盆裏時不時的輕微爆破聲,在此時顯得格外明顯。
與慘淡的鎮國公府相比,此時的靖王府中,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幾個醉酒的大臣,懷中還摟着美豔舞姬,笑鬧聲不絕于耳。
首座上的男子年紀三旬過半,依舊俊美非常。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歲月不僅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反倒是讓他多了幾分沉穩。
那是歲月和光陰一道打磨出來的風情,一颦一笑都散發着青年人所沒有的美好。
男子俊逸的身形包裹在暗紫色長袍之下,手中拿着銀制酒杯,神情慵懶的倚靠站在座椅上,目光巡檢似的掃過場中醜态盡出的衆人。
他的目光銳利的像是刀一般,可惜場中人喝的太醉,無一察覺到異樣。
其中一名舞姬在掙脫某位大人的糾纏時,擡起了頭,不巧正和他的眼神撞上。
一瞬間的功夫,舞姬感覺自己好似停了幾下,冷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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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很快就移開了眼神,不然舞姬覺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活活吓死在這靖王府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靠近,走到男子的身後;“王爺,事情都安排好了。”
被換作王爺的人,正是當今陛下的親叔叔,靖王梁訓。
梁訓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語氣冰冷說道:“沒留下什麽馬腳吧。”
黑衣人頭低了幾分:“沒有,屬下都處理幹淨了。”
“如此最好,下去吧。”梁訓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黑衣人是梁訓的随身暗衛,名喚鬼面。
鬼面來去匆匆,這麽一個小插曲愣是沒幾個人注意到。
宴席散去,梁訓本要回房休息。
走到岔道口時,腳步一轉,往尋音閣的方向走去。
夜深人靜,尋音閣的主人早已睡下。
梁訓放輕動作推門而入,本欲上前看看,又擔心自己身上酒味太重,熏着床上那人,只敢遠遠看上一眼。
最終什麽也沒做,轉身離開。
梁訓不知曉的是,床上那人在他離開後,緊閉的雙眼就睜看開來,眼中毫無睡意。
……
鎮國公徐典及徐家七子屍身還在叛軍手裏,說是出殡出的也是生前戰袍。
安放八具戰衣的棺椁從鎮國公府擡出,京城中百姓自發穿着麻布素衣前來為國公送行。
為首的徐老夫人看到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人群中,一個較為年長的白發老者站了出來:“老夫人,我等皆受過國公爺的庇護,今日不請自來送老國公一程,還望夫人見諒。”
徐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多些諸位挂念,老身再次替國公爺謝過諸位。”
不知人群中哪位婦人先開了哭聲,沒過一會兒府外哭聲一片。
“夫人節哀,我們絕不相信徐将軍會叛國,徐家忠勇,我等心中有數,不是奸人随便一句污蔑就可以诋毀的。”
“夫人,我們都相信将軍!”
人群中一言我一語的聲源,讓這段時間沉浸在悲傷中的徐家人趕到一陣暖意。
徐老夫人率領徐家一衆女眷鄭重拜謝百姓,感念他們如此堅信徐家。
棺椁出門,青壯年百姓上前幫忙扶棺,一時間長安城內哭聲不斷,沉浸在悲傷之中。
更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太康新帝梁聞身紮白布,到場為老國公送行。
親眼目睹這一切,梁聞深刻體會到徐家于百姓,于整個太康王朝意味着什麽。
喪事結束,徐老夫人與新帝辭行。
梁聞眉頭緊皺,心有不忍:“老夫人,您……”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梁聞能給徐家最好的安排。
徐老夫人看着他:“陛下,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朝堂事雜,還望陛下多多保重身體。”
梁聞覺得喉嚨酸澀,想說的話都哽在喉嚨裏,上出去下不來,憋悶的很。
徐老夫人進宮辭行時,徐晚棠也被梁訓的人請了出去。
密兒站在徐晚棠身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身子緊繃,做好了若有危險,随時沖上去保護姑娘的準備。
“九姑娘,別來無恙。”
梁訓進門時,就看到徐晚棠不緊不慢的坐在位置上品茗,和身旁緊張的侍女形成鮮明的對比。
徐晚棠擡頭,就看到一道欣長的身影款款而來,遮擋住了一大半光線。
“見過王爺!”
徐晚棠起身行李,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目光對視,沉默了好一會兒。
在梁訓打量她的同時,徐晚棠也在看着他。
只是一個探究意味更多,另一個,則是極力咬牙,才勉強掩飾住自己的恨意。
眼前是讓她徐家家破人亡,父兄慘死的,污名加身的仇人。
徐晚棠自問沒有那麽大的胸懷,讓她能做到不恨。
梁訓眼中多了幾分玩味:“聽聞九姑娘經牢獄一遭,心智已如常人,本王有些不敢相信,不曾想竟是真的,倒要說一聲恭喜了。”
徐晚棠态度不卑不亢:“徐家突逢大難,晚棠僥幸恢複神志,若是可以,晚棠倒是願意癡傻一輩子,換父兄平安。”
梁訓微眯了眼眸,随即輕揚嘴角:“九姑娘寬心便是,若真是清白的,總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日。”
徐晚棠故作聽不懂的樣子,向梁訓服了服身:“謝王爺寬慰。”
徐晚棠謙和疏離的态度,讓梁訓起了幾分欣賞的意味。
他原是以為,徐家為了保這傻女,定會選擇舉家前往皇陵。
為徹底除掉徐家,又讓他們成為對付梁聞的一把刀,他可算是煞費苦心,在京城去往皇陵的路上安排了一出截殺的好戲。
只可惜,因着徐晚棠突然清醒,自願入奴籍,前往耒陽,使得他在路上做的一些列安排都打了水漂,當真是白費他一番心思。
至于為何沒有在去耒陽的路上動手,一則是覺得徐家不會選擇耒陽這條路。
二則,是他接到消息,南北鎮撫司錦衣衛指揮使盛雲錦近段時日要去耒陽。
那可是個面善心黑的狐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要想讨得好實在太難。
無法,梁訓思來想去,在徐晚棠離開前約她見上一面,探探虛實。
若是能一次拉攏最好,若是不能,也當試探了解。
此番交涉下來,梁訓只覺徐晚棠根本不似面上表現的那般軟弱乖覺,她就像是一把藏在黑暗中的匕首,讓人不得不防。
眼見時辰差不多了,徐晚棠起身告辭。
密兒十分緊張,就擔心自家姑娘被他們扣下。
而事實證明,密兒多想了,梁訓沒做任何阻攔就将人給放走了。
從靖王府出來,密兒這才松了一口氣:“當真是吓死我了,還以為今天要出不來了。”
徐晚棠安慰道:“且安心就好,他不會的。”
徐家衆人離開在即,梁訓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動手。
就算要動手,也得等他們離開京城之後再說,何必現在給自己惹得一身腥。
徐家離開京城時,新帝站在城牆上整整一個下午。
看似在看風景,可誰都知道,新帝這是在目送國之脊梁的離開。
……
轉眼過了四月,已經到了年關之際。
細碎的雪落了整整一日,道路都被掩藏在雪白之下,蕭瑟的北風襲來,過路的行人紛紛打了個哆嗦,濕冷的寒意好似長了眼般直往人脖子裏鑽。
耒陽城與長安相距甚遠,他們在途中行了兩月才到。
新居破敗,耒陽縣令于家寶暗中幫襯,這才将徐家老小安頓妥當。
誰知沒等喘口氣兒,耒陽城郊就發現了一具殘缺屍體。
徐晚棠作為城中唯一仵作,自然是要跟捕快去現場查看情況。
“你們快瞅瞅,這姑娘長的可真漂亮,城裏何時有這般人物到來。”
“就是,你看她穿素衣都美的跟畫裏走出來的似得,該不會真是仙子下凡吧。”
徐晚棠與衆不同的穿着打扮,在出現後引起了周圍村民的讨論。
徐晚棠一身白色,外披一件大氅,如墨般的長發用根竹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柳葉彎眉下是一雙清眸,由內到外散發着一股清雅氣質,好似天山雪蓮一般讓人不敢亵渎。
衣着打扮素的不能再素,卻依舊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的手裏撐着把畫有寒梅的油布竹傘,一時間倒是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她襯了雪景,還是雪景襯了她。
“徐姑娘,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哥兒幾個剛剛還說要不要去接你一下呢。”
正當村民們讨論時,穿着捕快服的年輕男人見到她後,面露喜色快步從屋內出來,獻殷勤的味道十足。
徐晚棠掃了掃落在身上的雪:“家中有些事情耽擱了一會兒。”
“無妨,家中事情要緊,可都辦理妥當了?”張富熱心問道。
徐晚棠點頭:“都理的差不多了。”
“屍體在哪?”徐晚棠表情淡淡的。
“在屋子裏。”小捕快張富說道,“就等姑娘來驗屍了。”
張富的話一出,立馬引起嘩然,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仙子般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個驗屍仵作。
張富的話一出,立馬引起嘩然,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仙子般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個驗屍仵作。
“那姑娘就是鎮國公家的閨女?”
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瞪大眼睛,一個沒注意,把手裏的大餅給掰碎了。
“不會吧,徐公家的小孫女不是癡傻醜女嗎,那姑娘身上透着顧靈氣,哪有半點癡傻樣。”
“就是就是,肯定是認錯了。”
七嘴八舌的讨論聲傳來,不僅有容貌家世的讨論,還有徐晚棠現在這份工作。
相比起他們的惋惜,徐晚棠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可是有什麽不妥?”
張富神色有些怪異:“屍身樣子确實怪異,姑娘前去看了便知。”
徐晚棠微微蹙眉,張富也是有些資歷的捕快了,這些年辦理了不少的案件,能讓他流露出這般怪異的神情,可見屍身的情況是有多糟糕。
兩人一同進門,撲鼻而來的臭味讓徐晚棠皺起了眉頭。
屋內破舊,看樣子像是廢棄許久。
蓋着屍身的白布上還貼着幾張黃色的符紙,也不知是何人貼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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