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周旋

第44章 周旋

徐晚棠是故意提起麥冬的死, 想看看高位的兩人是何反應。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龐太師眼眸微眯, 不悅的情緒明顯。

“徐家姑娘還真是伶牙俐齒, 狡辯的言語說的理直氣壯,實在是讓老夫刮目相看。”

聞言,徐晚棠立刻服了下身:“晚棠不敢, 不知言語之間如何得罪太師,還望太師看在晚棠癡傻多年康複不久的情況下,不計較笨嘴拙舌之過,莫與晚棠計較。”

當即龐文清臉色就變了, 別看徐晚棠一副恭敬道歉的模樣,可內裏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錯了。

嗆人的本事與盛雲錦比起來,不分伯仲。

龐太師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不悅了也直說:“本太師看, 徐姑娘不是笨嘴拙, 該是巧舌如簧才對吧。”

徐晚棠立刻低下頭,故作出一副不敢啃聲的樣子。

在場中人都是混跡朝堂之輩, 不可能看不懂裏面的彎彎繞繞。

龐太師本就與老國公不睦,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他明裏暗裏的為難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不管徐晚棠姿态放的有多低, 都不可能換來他一丁點的退讓,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麽必要去讨好。

适當的表現強硬,興許還能讓他忌憚一些。

盛雲錦幫着一旁打圓場,三言兩語就讓太師閉了嘴, 不在為難徐晚棠, 只不過也把龐文清氣的不輕。

靖王全程目睹這場好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臉上始終挂着溫和從容的微笑。

倘若不是知曉他是何為人,還真會被他僞善的笑容給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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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争吵停下了,梁訓輕飄飄來了一句

“九姑娘,本王聽聞這營中鬧事的案子,驗狀都是你寫的?”

無人言語之時,梁訓看似好奇的一句話,卻又将冒頭引向了徐晚棠。

盛雲錦面上沒有什麽反應,眸色卻沉了不算少,梁訓話不多,但針對徐晚棠的跡象卻不言而喻。

靖王含笑問道:“本王剛剛看上了兩眼,寫的當真不錯,頗有盛大人的風采。”

此言一出,龐文清看着他們的眼神多了幾分微妙。

“驗狀是你寫的?”龐文清語氣冰冷問道。

徐晚棠點頭:“是。”

龐太師冷哼一聲:“既是如此,老夫信不得。”

說着,龐太師看向盛雲錦,語氣中帶着輕蔑。

“誰人不知徐家九小姐因胎裏不足,癡傻多年,就算如今情況好轉,誰能保證是個什麽程度。”

更何況龐太師與徐家關系本就微妙,他不相信,也在盛雲錦他們的意料之中。

明明是對徐晚棠說的話,龐文清的眼神卻一直看着盛雲錦:“再則,依照靖王所言,徐姑娘的驗狀寫的與盛大人極為相像,難保有心人蓄意編造其中內容,混淆視聽。”

龐文清咄咄逼人,一點臉面和餘地都不留,明裏暗裏都在說,盛雲錦這錦衣衛指揮使,與徐晚棠聯手僞造驗狀,好幫葉升脫罪。

靖王勾了勾唇,臉上笑意更甚:“太師,我在京中都聽聞,徐家這位九姑娘了得,靠着一手剖屍驗骨之術,偵辦了不少案件,想來這驗屍手法是不會差的。”

“本王也只是有些好奇,徐姑娘怎的突然就會一手剖屍驗骨之術。”梁訓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若言語間有什麽不當,讓諸位誤會了,倒是本王不是了。”

龐太師看了靖王一眼,臉上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王爺哪裏話,好奇一問本沒有什麽。本太師倒也想知道,一個癡傻多年的閨閣女子,驟然清明不說,還學的一手剖屍驗骨之術,當真是天下奇聞,莫不是被什麽髒東西附了身,才有此怪相,王爺說的可是”

到底是老狐貍了,龐太師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梁訓在明裏暗裏的慫恿他與徐晚棠起矛盾,為的就是讓他與盛雲錦內鬥。

至于他能在其中撈的什麽好處,龐太師不想理會,跟不想參與到他們的糾葛之中。

梁訓要拉他下水,他自己也別想獨善其身,龐文清才會故意在後頭反問他一句。

梁訓眸色微動,輕輕笑了一聲:“太師說笑了,髒東西附身當屬無稽之談,世間之事無奇不有,與其說徐姑娘被附身了,本王倒是更願意相信徐家姑娘背後有高人指點,也未可知不是。”

說着,靖王目光看向徐晚棠背後的盛雲錦,就差點名道姓了。

盛雲錦眸光閃了閃,不瞬不移的看了過去:“王爺說笑了,倘若徐姑娘背後真有高人相助,徐家也不至于受難至此了。”

“哦?”梁訓挑了挑眉,故作一副驚訝表情的表情,“這麽說來,盛大人是在懷疑徐闖叛國一案有冤情?”

盛雲錦沒有給與正面回答,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情況如何,雲錦不得而知,不過相信真相總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梁訓頓了一下,随即說道:“本王與盛大人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兩人視線交彙,你來我往的,看似融洽,卻殺機暗藏。

宋筝站在一旁沉默不語,靜靜看着一切,這營帳中的人,心眼加起來八百個都嫌少,一言一行都得極盡小心,行差踏錯,就是給人問罪的把柄。

從營帳中出來,龐太師的親信低聲道:“太師,可要去尋新仵作來驗屍?”

龐太師點頭:“不必。”

這倒是給那人給說的一頭霧水了:“您剛剛不是還……”

太師回頭看了他一眼:“盛雲錦那小子,雖說心黑,到底事情辦的利落,他主辦的案子,斷不會出現弄虛作假的情況。”

“那您剛剛為何當着他的面,如此質疑徐家小姐?”

龐太師冷哼一聲:“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盛雲錦那小子是和靖王杠上了,倘若老夫态度不表示的強硬一些,怕是要成為他們敵對方手裏的刀了。”

既然那兩邊都提防他,又想用他來牽制對方,他為何不順着往下演。

他不想參與到他們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争鬥中,這次前來的目的本就是給龐守讨個公道,沒必要惹的自己一身腥。

聽到這番解釋,那人也算是懂了。

“那我們現下該如何?”

龐太師冷哼:“盯緊葉升,盛家小子要是不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處理方式,葉升就必須死。”

相比起龐太師的目的明确拎得清,盛雲錦和靖王那兩邊,就要膠着不少。

龐太師可是仗着年紀,一個不樂意拂袖而去,想要從對方口套消息的盛雲錦和梁訓,就留在營帳之中。

以茶代酒,“相談甚歡”。

徐晚棠與宋筝坐在一處,兩人沉默無言的聽着。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場試探一直會持續到深夜。

晚膳時,靖王非拉着盛雲錦一道喝酒,口口聲聲說着機會難得,卻明擺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盛雲錦身上有傷的事情不好宣揚,推拒的多了倒是會顯得有貓膩。

他們無法得知梁訓是故意試探,還是逼他們露馬腳,這個時候為免節外生枝,盛雲錦也只能應下。

喝到最後,徐晚棠都已經記不得盛雲錦喝了多少,酒是一壇接着一壇是上。

徐晚棠有些看不過眼了,低聲道:“我出去一會兒。”

聞言,宋筝就跟着要起來:“你可有何事,我陪你一道吧,夜裏不安全。”

徐晚棠回道:“他喝太多酒了,我去給他做碗醒酒湯來,你留着看着他些。”

宋筝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想跟出去。

“營中他們就算想動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心吧。”徐晚棠說道,“你若實在不放心,我出去就找饒陽将軍一道去。”

“好,你可快去快回。”宋筝看了一眼盛雲錦那處,到底是沒跟出去。

這麽多酒喝下去,盛雲錦的意識是否還是清明的,他早就沒點數了。

徐晚棠在去找夥房,霧氣缭繞,遮擋住了徐晚棠視線。

徐晚棠回來時,盛雲錦已經喝倒下了。

趴在桌子上,梁訓醉醺醺的,還依依不饒的不肯讓他走,宋筝将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要拉着醉鬼的架勢。

“靖王殿下,他當真不能再喝了。”宋筝賠笑道,“盛大人這酒品不好,喝多了容易鬧笑話,您若是要喝,待到明日可好?”

靖王鉗制着他是手腕,好一番的拉扯後,才将人給放開。

盛雲錦被帶回來後,營帳的簾子放下。

那雙迷朦的眼神,瞬間清明起來,看到宋筝目瞪口呆。

到底忌憚隔牆有耳,宋筝壓低了聲音,基本上是用口型在比:“盛大人,我還當你真醉了,看您這步态穩健的樣子,怕是還能在喝上個幾大壇子啊。”

盛雲錦拂了一下手:“再喝幾壇,你怕是想給我送走,好取代了我這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吧。”

宋筝輕笑:“倒是被您發現了。”

盛雲錦哼笑一聲:“你若要,現在拿去便是。”

宋筝也是嘴壞,開口應的十分幹脆。

徐晚棠端了醒酒湯給他:“先喝了吧,一會兒該難受了。”

醒酒湯姜味濃郁,有些嗆人,盛雲錦接過後一飲而盡。

說是醒酒湯,到底營中物資匮乏,頂多就是加了姜的糖水,可在盛雲錦看來,這碗姜糖水也要比以往喝過的醒酒湯都要味好。

用濕帕子擦過臉後,盛雲錦可算是緩和了些許不适。

雖說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多少還是有不适的症狀。

“小九,你可還記得靖王是何時得到信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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