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舊日戚府
第11章 舊日戚府
當年的戚府就修建在鎮北關城中東南方向,宅邸并不大。戚老将軍不喜奢華,家中人口也不多。二十年前犬戎偷襲函嶺,戚家兒郎折損大半,衆多叔伯戰死沙場,除了一個沒有學武的庶出二弟留在京城,戚老将軍的兄弟一輩大多在那一戰中以身殉國。戚老将軍與戚夫人恩愛甚篤,戚夫人生下戚玉雲後撒手人寰,戚老将軍再也沒有續娶,膝下只有戚玉霜、戚玉雲兩個女兒。
戚玉霜從小與同齡将門兒郎一樣,三歲紮馬步,五歲修劍法,十來歲就随父出征,來到北疆。這鎮北關中的戚宅,統共也不過戚老将軍、戚玉霜與一些粗使的下人居住,府裏來只鳥都能熱鬧半天。
戚玉霜熟門熟路地沿着記憶中的街道向戚宅走去。
有一樣東西,她當年在情急之下,沒有來得及取走。後來決定不再為朝廷效力,就也用不到了。
如今,是時候去取回了。
不知那舊宅在他們離開後,是否已經被其他人買下,重新修葺過再行居住。
戚玉霜躊躇了一下,摸了摸腰間懸挂的雕弓,輕便的硬木材質已經能夠摸到隐隐的裂紋,這是她發力過大所致,估計已經不再能承受她下一次開弓了。戚玉霜嘆了一口氣,自我安慰:我只回去拿走自家的傳家之寶,總不算犯法,希望主人家多多海涵。
右手上素白的細麻布裹着五根手指,周顯肯定是沒怎麽學過給人包紮傷口,包成這樣,還怎麽動手?戚玉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解開被周顯撕得細窄的麻布條。布條邊緣被周顯扯得破破爛爛,戚玉霜忍不住動手整理了一下。
我整理這個幹什麽?
戚玉霜回過神來,覺得有些好笑,想把布條扔掉,心裏卻又像是被什麽勾了一下。
周顯給她包紮時,那專注的眼神和嚴肅的小表情在腦海裏浮現了出來,讓戚玉霜的手又轉了個道,反把那布條疊好,揣進了懷裏。
畢竟是這孩子第一次伺候我,這證據可得好好留着。
“讓開!讓開!”耳畔突然傳來吵嚷之聲,一隊兵馬在街上肆無忌憚地橫沖直撞而來。
戚玉霜閃身讓到街邊,那馬蹄堪堪擦着她的衣角踩了過去,她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砰!”一位騎着驢的老伯直接被撞倒在地,整個人從驢背上摔了下來。周圍的街坊們頓時不忿起來,對這隊官兵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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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急是幹什麽?都撞到人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伯,您沒事吧?”戚玉霜搶步上前,将老伯攙扶了起來。她迅速掃了一下,下了判斷,老伯這一下摔得不輕,左臂的骨頭在落地的時候撐了一下,似乎是摔斷了。
為首的一名官兵跳下馬,揚着下巴冷笑道:“撞了你怎麽了?知不知道這是哪?”
有人憤怒地說道:“是哪也不是你們撞人的借口啊!”
“借口?”那群官兵哈哈大笑,領頭的人趾高氣揚地罵道,“擡起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他的手一指前方的宅邸。
原本書寫着“戚府”二字的匾額歪歪斜斜地挂在檐下,結滿的蛛網與灰塵讓字跡顯得格外模糊。
府門正上方,雕金镂彩懸挂着新的匾額,上書四個大字:“元帥行轅”。
元帥,那指的就是汪合了。那官兵,原來是汪合的親兵。
戚玉霜眼神逐漸變深。汪府親兵見到周圍百姓的眼神,昂首道:“知道這是誰的府邸嗎?是汪大将軍征用的臨時府邸!”
“在京城,誰要是路過我們汪大将軍的府邸,必須文臣下轎,武将下馬!你一個小小的庶民,敢騎驢經過大将軍府門前,多虧是爺爺們心情好,要不直接把你抓進大牢,打你個不敬之罪!”
周圍的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汪合如今是何等的權勢滔天,即使在北疆,大家也有所耳聞。他的親兵縱然再橫行鄉裏,霸占原來的戚宅,也有聖上庇護,誰敢說一個“不”字?
領頭的親兵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今天真是晦氣,一出門就撞上個老不死的!”
他擡腳狠狠向老伯踹來。
戚玉霜雙目一凜,扶着老伯,足尖一踏地面,憑空裏猛地向後退了半尺有餘。
親兵頭領力道極大的一腳撲了個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撲了半步,差點沒摔在地上。他怒不可遏,死死盯住戚玉霜:“是你搗鬼?”
戚玉霜動作輕柔地将老伯平放在地上,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是我。”
“你!”親兵頭領大怒,刷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作勢就要對她劈來。
“在我面前玩劍……”戚玉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親兵頭領被她激怒,揮着劍左劈右砍,戚玉霜腳不離地,身體微動,就避過了所有攻擊。她輕笑一聲,左手猛然探出,雙指如閃電般夾住了他的劍刃。任憑對面如何使力,也掙紮不脫。
戚玉霜冷哼了一聲,手腕一震。
“咔嚓!”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劍刃竟直接在她手中斷為兩截!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撼了。親兵頭領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斷為兩截的佩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恐懼滿滿在他心中浮現而起——對面這個女子,她是什麽人!
“剛才是你騎馬撞倒了老伯?”戚玉霜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着。
對面,一隊的親兵不約而同地也一步一步,恐懼地向後倒退。
這個女子剛才單手斷刃的那一下,太過恐怖了!劍刃在她手中都如同豆腐一般,更何況他們呢?
戚玉霜淡淡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仗勢欺人,橫行鄉裏。”
“否則,斷的就不是你的劍,而是你的脖子了。”
親兵頭領幹澀地動了動喉嚨,張了張嘴,竟然半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看着戚玉霜扶着老伯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把老伯平安送到家,戚玉霜走在街道上,心中念頭轉動。本以為回去取個東西應該不難,沒想到戚宅竟然被汪合改成了元帥行轅,不知他安的,究竟是什麽心?
她當年是曾當衆批評過汪合,莫非他耿耿于懷,一直記到了今日?
忽然,周圍響起了嘈雜之聲,巡城的兵馬像是得到了什麽號令,在街上大批地跑動起來。
戚玉霜暗暗點頭,想來應該是周顯回到了皇帝身邊。皇帝終于找到太子,這才撤走派出去四下搜尋的兵士。
戚玉霜擡起頭,看着屋檐上的天空。
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湧現出一點久違的松動。像是幼貓伸出細嫩的爪子,輕輕在她的心上不痛不癢地撓了一下。
她這二十年餘年的人生,一向潇灑慣了,随心所欲,鮮少考慮其他人的想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年她不顧身體日漸衰敗的元慧皇後勸阻,滿懷激憤,執意離開京城,從此不再過問朝中之事,做一個遠離朝堂的鄉野之人。
當年,元慧皇後自知不久于人世,大抵是想将周顯托付給她照顧的,可惜,她辜負了元慧皇後的苦心。
食指和中指的麻布裹得密密實實,讓她心裏好像也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離開後,周顯喪母失怙,獨自留在權力的漩渦中。最應該保護他的人卻遠走他鄉,音信全無。難怪如今長成了這樣一副沉穩早慧的模樣。
舊日的影子如同一層草葉上的露水,轉眼煙消雲散。
……
周顯差點打了個噴嚏。
暖爐的香氣幽幽地彌散在空氣中,天奉帝即使是禦駕親征,也沒改變自己對居住條件的要求。龍涎香點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在四方的室內,倒是營造出了一片短暫的人間仙境。
的确,北疆的風裏,常年帶着一種滌蕩不幹淨的淡淡膻味,給初來乍到的人一個嗅覺上的下馬威——那是跨過骁山,自北疆以北的曠遠草原而來的風,年年如此,代代如此。
周顯儀态周正,耐心地聽着天奉帝激動的絮絮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天奉帝年過五旬,膝下卻只有兩個兒子。周顯雖是第二子,卻是元慧皇後所出,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小小年紀就處事有禮,聰慧過人,深得天奉帝的喜愛。
等天奉帝失而複得的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周顯一板一眼地講述了臨陽之事,聽得天奉帝大驚失色,幾欲站起。他習慣性地轉頭,把目光投向了三軍主主帥汪合,顫聲道:“汪愛卿,這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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