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誰可迎戰
第15章 誰可迎戰
王奇的身體,如同僵硬開裂的木偶般,撲通一聲墜下馬去,濺起一片沙塵。
城牆上,天奉帝雙目睜大,被血光震懾,嗓子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血腥慘烈的戰場景象,回過神來,才感覺到胃部一陣痙攣,轉過身猛地幹嘔起來!
“陛下!”
“陛下!”
汪合等人趕緊來扶,天奉帝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剛才還是一個大活人,轉眼間就......!
都知道戰場上刀槍無眼,但直面這樣的慘烈景象,對天奉帝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
他來不及心疼自己的戰将,崩潰般大吼着:“關城,快關城!”
“陛下息怒!”汪合扶住天奉帝,安撫着他的情緒。
“首戰失利,于軍心不利。犬戎大軍遠道而來,正是勞頓之時,今天無論如何,首先要殺掉犬戎的銳氣!”
天奉帝幹枯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汪合手心的肉裏,汪合微不可察地忍耐住皺眉的沖動,讓周圍的貼身宮人為天奉帝把脈順氣,半晌,天奉帝才感覺勉強緩了過來。他努力忍着眼前的眩暈,聲音極為虛弱:“汪愛卿,這、這可如何是好……”
汪合道:“王百用将軍可敢出城一戰?”
王百用看着自己侄子慘死在馬下的屍體,心如刀絞。但對面可是忽勒古,他在北疆鎮守多年,深知忽勒古的恐怖,根本不敢撄其鋒芒。此時被汪合一問,不由得慌亂起來,張口結舌,不敢應承下來。
汪合目光轉冷,道:“王将軍,你莫非是怕了那犬戎蠻将?”
天奉帝随之投來懷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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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用在北疆為帥多年,居然對忽勒古如此懼怕?這樣的人,如何能率領鎮北軍抵抗犬戎?
被所有人注視着,王百用額頭上冷汗直流,他終于咬了咬牙,道:“待末将、前去試一試!”
天奉帝道:“好!”還算有幾分骨氣。
城上三通鼓響,不出一刻,探馬回報:“報!啓禀陛下、元帥,王将軍身負重傷,敗陣而歸!”
王百用渾身是血,被擡進了城門。忽勒古漆黑的玄鐵的大刀上,鮮血順着血槽和刀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大片的野草。
犬戎大軍發出劇烈的歡呼尖嘯聲,如同排山倒海的洪流,幾乎要将整座鎮北關撼動。
忽勒古宛若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忽然鎖定了城牆之上的天奉帝。他緩緩開口,雄渾的嗓音帶着一股奇異的沙啞味道,像是被北疆的風沙浸透了喉嚨,傳出極為低沉的震顫:
“城樓之上,可是大孟的皇帝?”
他身旁坐着一個鐵面具蒙面的人,那人被他低沉嗓音詢問,有些恐懼地縮了縮肩膀,張口回答道:“正……正是。”
他竟然操着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話。
忽勒古森冷的目光中帶上了淡淡的輕蔑,他的嗓音沉悶有力:“拿弓來。”
兩旁随馬的騎兵立刻兩人為伍,一左一右,一齊擡上一柄大弓。沉重的重量壓得他們的胳膊都在顫抖。
忽勒古單手取來大弓,粗壯的手臂穩如磐石,他左手持弓,右手引箭,彎弓搭箭,箭尖直指城頭上的天奉帝。
不好!
天奉帝被他目光鎖定,像是被雄鷹瞄準的兔子一般手腳戰栗,剛欲後退,那一箭,已經如同流星趕月般,疾射而出!
弓弦震動,長箭劃破空氣,帶着尖利的呼嘯聲,直奔天奉帝而來!
天奉帝肝膽俱裂,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僵硬,身旁的衛士反應不及,眨眼之間,那一箭就已經來到了天奉帝面門之前!
“刷!”一柄雪亮的劍從斜裏刺出,擋在天奉帝面前。
箭镞狠狠地撞上了劍背!
一聲劇烈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在衆人耳邊炸響,侍衛們拉着天奉帝向後直退數十步,持劍之人手中的劍背與忽勒古的鐵箭相撞,巨大的力道讓他手腕震顫,“镫镫镫”倒退幾步,右足用力一踏,才止住向後的勢頭。
一箭之力,竟至于此!
“盧辭将軍!”有人驚呼出聲。
是盧辭到了!
天奉帝長出一口氣,感覺驟停的心髒終于恢複了跳動,眼淚差點直接掉下來:“多虧盧愛卿前來護駕!”
盧辭持劍抱拳,單膝下跪:“末将救駕來遲,望乞恕罪!”
“無妨,無妨。”天奉帝不敢再靠近城牆前端,遠遠地站在人群之後,道,“現在該當如何?”
汪合道:“盧将軍,可敢迎戰忽勒古?”
盧辭面若冰霜,森然的目光遙遙與城下的忽勒古相對,碰撞在了一起。
盧辭是北疆第一勇将,年輕一輩的翹楚,而忽勒古是成名已久的犬戎第一名将。當年盧辭的父親盧老将軍,就是邙谷之戰中,在忽勒古手下萬箭穿心而死!
二人此刻在戰場相對,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盧辭眼中火光湧動,未發一言,從腰間抽出長弓,挽弓搭箭。
剎那間,三支羽箭分上中下三路,直射忽勒古面門、前心、小腹!
城牆上一片歡呼雷動。
盧辭年少成名,外號百步穿楊神射手,在箭道一途稱得上百發百中,從無虛發。
三支箭呼嘯破空,以極為強勁的力度,射向忽勒古!
忽勒古雄偉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他面色冷厲,巋然不動,眼見盧辭飛箭即将到來,他右手橫刀,在胸前一擋!
“铛!”
“铛!”
射向前心、小腹的箭支轟然撞擊在刀背上,發出金鐵交鳴的尖利之聲。
忽勒古竟是毫不在意盧辭的威名,将剛才盧辭保護天奉帝的方法原樣奉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最後一支箭,來勢緩,力道卻最足,向着忽勒古的眉心直刺而來。
忽勒古的面龐上勾勒出一個輕蔑的冷笑,他伸出蒲扇般的左掌,在面門前輕輕一捏。
盧辭的羽箭,竟然被他輕而易舉地攥在了手心裏。
那箭灌注了盧辭九分的力道,箭柄被忽勒古如同拿捏小兒玩具般握在手裏,箭尖距離他的眉心只有一寸的距離。
被驟然止住,箭羽猶在劇烈地震動!
但是忽勒古的手臂巍然不動,穩如泰山。
那箭尖縱然再銳利,終究離忽勒古的眉心有着不可撼動的一寸之遙,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忽勒古在城下挽弓射城上天奉帝,以下射上,于發力不利,卻能一箭震退盧辭三步有餘。盧辭居高臨下,占據地勢高度之力,連發三箭,卻不僅沒有射中忽勒古,且甚至沒有能讓他的馬蹄後退半步。
第一次交手,盧辭略負一籌!
盧辭緩緩放下弓箭,雙唇緊抿,面色晦暗不明。
城上衆人一時安靜得可怕。
就連盧辭将軍百發百中的神射之術,都不能傷及忽勒古半分。
忽勒古……難道真的是不可戰勝的、草原上的死神嗎?
天奉帝雙眼中恐懼之色越來越濃,他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麽真的聽信了汪合的勸谏,為了顯示自己的英明神武,彰顯大孟的不可侵犯,就真的禦駕親征到北疆前線?
他的手指顫抖着,目光緩緩掃過身邊大小戰将,每一個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慌亂。
多年的和平,讓他們早已忘卻了當年面對犬戎束手無策的深深恐懼!
這一刻,天奉帝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鎮定的的面容。那是早已過世的戚定遠,戚家最後一代世子,人人尊敬的戚老将軍!
原來北疆常年累月面對的,竟是這樣的敵人。枕戈待旦,防備的是這樣令人膽寒的對手。
天奉帝在這此時,終于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頭腦一片清明。他顫抖着想要說什麽,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更何況眼前還站着父死殉國的盧辭,天奉帝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城下,忽勒古将盧辭的羽箭随手擲到地上,發出沉悶的笑聲。犬戎大軍山呼海嘯般笑罵起來,雖然城上的文臣們聽不懂犬戎語,但駐守北疆的将士們大多都學過粗淺的犬戎話,聽到他們的叫罵後不由得臉色發青。
犬戎士兵在罵他們是孬種、廢物、亡國奴,讓他們早日把城池交出來,不要負隅頑抗。
憤怒在每一個将士的心裏升騰着,此時,忽勒古突然開了口:
“大孟的皇帝。”
他的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雖然帶着犬戎人的怪異的腔調,卻奇異地能讓人聽懂。
他嘶啞地大笑了兩聲:“看來戚定遠死後,戚家軍解散,你們大孟,是再也沒有人了!”
“你們大孟的長城已經被自己拆毀,那麽,就等着我們長驅直入,統治天下吧!”
衆人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這些年來,誰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戚定遠”、“戚家軍”這幾個字?
七年前,戚定遠老将軍在邙谷設下埋伏,計劃以十萬大軍伏殺犬戎單于。然而人人都知道,後來的結果極為慘烈——戚定遠貪功自傲,命令盧隐老将軍提前引兵進入谷中,兩側卻無人接應,盧老将軍身陷重圍,亂箭穿心而死。犬戎在此反向設伏,圍殺了大孟十萬大軍,高貴妃嫡親的侄子高慶也喪命邙谷。
消息傳來,朝野震動。高貴妃哭死過去,天奉帝龍顏大怒。盧辭之母盧老夫人手托盧隐将軍靈位,狀告戚定遠。天奉帝下旨奪去戚定遠兵權、官位,連帶其女戚玉霜一起囚禁獄中,聽候大理寺審理。戚定遠畏罪,在獄中自盡。天奉帝在衆臣勸說下網開一面,赦免戚家家眷,革去爵位,貶為庶民。
從此,“戚家”成為了不能提起的話題。汪合掌權後,趨炎附勢之徒,更是蜂擁轉去巴結汪家。曾經顯赫一時、號稱滿門忠烈的戚家,也逐漸煙消雲散,消失在京城百姓的記憶裏。
如今竟被對面的敵方大将提起,有人偷眼去看盧辭的表情。
當年盧隐将軍殉國時,盧辭不過十幾歲,直接目睹了盧老将軍身死的過程。他對戚家的仇恨與其他人可是不能同日而語。
果然,盧辭聽到忽勒古這一聲輕蔑的嘲諷,面色愈發蒼冷,眼中卻逐漸浮現出一層血色。
他刷的一撩銀白色罩甲披風,轉身下城。
“陛下,待我出城,去會一會這口出狂言的犬戎蠻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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