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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對于艾琳識趣的做法，姨媽樂見其成。

姜亨俊不放她出去，自己可以。那點錢不是問題，比起讓她和姜亨俊總待在一起，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愚蠢到被她找來綁韓振宇的家夥綁架走。

這樣的身份，配不上姜亨俊，拿來做玩伴可以，但是就不要肖想其他的身份了。

還有韓振宇，這兩年她有回過韓國，聽說那個孩子和韓泰俊鬧崩了。

是啊，韓泰俊，一個為了錢不顧親情趕盡殺絕的家夥，為了錢扔掉一個兒子算什麽事嗎？

……

兩年前，韓振宇考上了警校。

李秀妍則學起了服裝設計。

那件事情發生後，案件莫名其妙就快速定案了，李秀琳死沒見屍。金成浩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但是沒有任何線索能夠支撐他繼續找那個孩子，一氣之下他離職了。

跟着從前的隐退的師傅一樣，開了一家飯店。

金女士自然跟着幫忙。她的大女兒就這樣不知是死是活，如果有希望還活着如今在什麽地方。

但是活着的人總要活着，那些補償金她花了一些，拿來買下了一個小店面。

韓振宇被救出來後，一直讓韓泰俊關在家裏，等他從電視上看到新聞的時候，才知道李秀琳沒有找到。這時候他才發現，他爸爸當時只是把他帶回家，再沒有過任何行動，李秀妍還是金叔叔在倉庫附近找回來的。

他趁後媽不注意偷跑出來，問秀妍為什麽會在那裏，問李秀琳為什麽會在那裏。秀妍說她是看見他被人綁架往車上拖，怕他出事才追車的，而她的姐姐為什麽也會在哪裏……

韓振宇猜到了，李秀琳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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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妍能被安全的找到，是因為李秀琳引走了綁架的人。

而他的爸爸，只是把他帶回家關起來。不許他報警，不許他在未定案前出現，只因為爸爸之前被抓進去過，如果這次再因為這樣的事被調查，就會影響他的名聲，影響他賺錢。

他和家裏決裂了，搬到了李秀妍家裏，跟着金叔叔學習如何辦案，努力考進警察學校。

他想，如果不能找到李秀琳，他就一直欠金女士的，欠秀妍的。那麽，他怎麽能心安理得的活着，怎麽和秀妍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

而艾琳，現在正在爬長城。

“不到長城非好漢，我現在是好漢了。”

“Elin，你的漢語真的很好，你真的只學了一年嗎？”和她一起爬長城的是給她寄特産的同學，蒂娜。

“當然不是，是認真學習語法足足一年，在此之前我可是很小就有接觸哦。”

當然是騙蒂娜的，她要是說她前世就生長在這片土地上，蒂娜估計以為她瘋了。

等她玩了一天晚上準備休息的時候，電話響了。赫然寫着Harry的名字，很顯然她有些忐忑，Harry在英國好像很多事要辦，一直沒有主動給她打電話，而她出于心虛也沒聯系他。

突然有點不敢接，直到蒂娜提醒她才接電話。

“Harry。”

“怎麽接電話這樣慢，是因為我沒有打電話給你，所以生氣了才這麽晚接我電話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着笑意，溫柔的問她。

“啊，當然不是生氣了，我是剛剛聽見鈴聲。今天，不忙了嗎？”

“之前是有些忙，不過已經結束了。明天我就回家，下午就能到。想要什麽禮物嗎？”

“不用特別帶什麽的。”主要是，她人也不在法國。

“嗯，那我看着給你帶。”姜亨俊坐在電腦邊上，手邊是最新的奢侈品雜志，他看中一對腕表，很精致，艾琳應該會喜歡。

“啊，好的。”

“艾琳，你怎麽了？你的情緒不對，”

情緒不對是因為心虛，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呢，蒂娜就風風火火的喊她。

“Elin，是誰的電話啊，我買了北京烤鴨，快來吃宵夜。”

“知道了，馬上來。”

“是誰啊，男朋友嗎？”

“不是啦，別瞎說，是我弟弟！”

“好吧好吧，你快點，涼了不好吃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艾琳也沉默了。

剛剛沒有捂着話筒，Harry應該聽見了她身邊有其他人。

“Elin，你不在家，在哪裏？”姜亨俊敲打鍵盤的手頓住，笑意淡了下來。

“确實不在家，和蒂娜在一起。Harry啊，明天……我可能不能去機場接你了。”

“你在哪裏？”姜亨俊眸子暗了暗，聲音也低了下來，拿着手機的手攥緊。

“我……就是，那個，姨媽給我辦了手續，我要當一年的交換生，我現在……在中國。”

這話一說，對面安靜的讓她心裏慌張。

“Harry，你，你怎麽不說話。抱歉，因為想着你忙，就沒和你說，想着你回來了再慢慢說。”

“Elin。”

“嗯，我在。”

“立刻回來。”

“Harry……”

“立刻回來，我不允許，一年交換生，我不允許，立刻買票回來。”

艾琳深呼一口氣，聽見他命令式的語氣眉頭一皺。她是不是平時太好說話了，才讓這個家夥沒大沒小的。

“Harry，抱歉，我想留下來。”

“我沒有在跟你商量。”

“我也沒有，姜亨俊！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只有成績足夠優異才能做交換生，我想學習到更多的東西，想要接觸更多，而且只是一年而已，又不是永遠消失不見了。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也一樣，小俊，冷靜一下，好嗎？”

不再等他說話，艾琳把電話挂斷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孩子确實不太對勁。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總會阻止她參加一些長期外出的行程。

從前覺得，他還太小會沒有安全感，怕自己會不見，那多陪着他就好了，可是他們一起五年了，連這樣簡單的信任都還是沒有建立嗎？

“Elin，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吵架了？”

“蒂娜，弟弟如果不聽話亂發脾氣怎麽辦？”

“在眼前的話就揍一頓，不在眼前的話，晾一晾就好了。”

“你說得對，快，我們吃夜宵吧。”

…

電話那邊已經斷了線，姜亨俊的表情已經完全慌亂。

沙發不遠處的一個青年走了過來，來到他身邊。

“Harry，怎麽了。”

“艾琳她出法國了，我不知道。米歇爾·金給她辦了手續。”

“現在，要怎麽辦？”

“要讓她回來，她不能離我太遠。”

“我能做些什麽？”青年再次詢問。

“不用，你去休息吧，Harry。”姜亨俊搖搖頭，低頭點着手機。

剛才，她打電話時和別人用漢語交流，是什麽意思他不知道，現在要把通話錄音再調出來查一下。

是誰啊，男朋友嗎？

不是啦，別瞎說，是我弟弟！

別瞎說，是我弟弟。

是我弟弟。

弟弟。

姜亨俊看着電腦中的翻譯詞條，眼眸微垂，睫毛不停的顫動。

“是弟弟嗎？”

“Elin，我不是你的弟弟，你怎麽不明白呢。”

鄭慧美正在品味一瓶新開的紅酒，屋裏放着舒緩的音樂，大門此時打開了。

她扭頭看去。“回來了。”

姜亨俊看着她靠在沙發上，優雅的端着高腳杯輕輕搖晃，好像一個閑适優雅的貴婦。

“你讓她出國的。”

“是，總是待在這裏，出去看看不好嗎。”

鄭慧美聽見他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着他。這個孩子，越來越不受她的控制了。他今年，已經17歲了，很快自己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

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操心，但是李秀琳，那個丫頭的身份，對他來說很不相配。如果他媽媽在這裏，會希望他有這樣一個女友嗎？

自己，只是作為長輩替他考慮。

“我說過的，不要找她的麻煩，我會照顧好她，不需要你操心。”

“照顧？她當初并不打算來這裏的，俊啊，你有問過她喜歡這裏嗎？李秀琳，喜歡法國嗎？”

“不要管這些，您，好好的享受生活，以後過更好的生活。不要做多餘的事，不要和她說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姜亨俊看着她的神色，越發的冷，這是警告，不要動他的人。

還要等等，等自己能完完全全的保護她。

……

艾琳正在景德鎮一家燒瓷店等着取她的手作，昨天在這家店裏搗鼓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弄出一串混藍的瓷珠手鏈來。還有她訂制的刻了名字的小銀墜，等下她再把它們串在一起，就大功告成了。

“你可真有耐心，硬是在店裏坐了一天。”

“當然，藝術生要能坐得住啊。”她拿過盒子，檢查一顆顆珠子，然後把小小的圓形銀墜也放進去，交錢。

蒂娜看着上面銀墜上刻的Harry，不由得啧了一聲。

“你對你弟弟也太好了吧，你知道我妹妹嗎？猴子轉世，我每次回來，不打她就是因為我素質高。”

“是嗎，可以想象。”艾琳笑笑，她當然知道，她老弟也是個熊崽子，不過Harry不一樣……

手機突然響了，剛剛還在讨論的家夥，打電話來了。從那天挂了他的電話之後，已經七天了，終于熬不住先給自己打電話了。

她接了，卻沒開口，等他先說話。

“艾琳。”

“嗯。”

“我的腿好疼……”

本來還得意于他先認錯的艾琳，現在聲音都在抖。

“你怎麽了，腿怎麽了？Harry，出什麽事了？”

“我在醫院，艾琳，我想見你。”

“Elin，出什麽事了。”蒂娜看她接完電話，眼眶都紅了，一臉的慌張。

“我得回法國了，很急。”

“那我現在陪你去買機票。”

……

沒有意外的，交換生的事情泡湯了。

艾琳本來就是提前來的，想到處玩一玩，然後再去報道，結果Harry進了醫院。

說是在家裏晚上下樓踩空了，樓梯也鋪了地毯，所有人沒什麽大事，可是本來就受過傷的右腿又輕微骨裂了。

“怎麽會踩空，下樓梯的時候在幹什麽啊！”

他腿上打了石膏，艾琳看着氣壞了，可一對上他沉靜的眸子，又住了嘴。

他就那樣看着自己，好像是被丢在外面罰站後，才進家門的孩子一樣，莫名的無辜可憐。

在他床邊坐下。

“下樓梯的時候在幹什麽。”

“在看你的ins，你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

“……”這話，讓她有些心虛，事實上，自己的确故意晾他。現在看來，因為自己他才會受傷。

“對不起，Harry，是我不好。”

“我原諒你。下次不要再這樣對待我了，因為我的腿，你要是離開，我會追不上。艾琳，我不想，被你丢下。”

姜亨俊說着，起身從背後抱住她，腦袋輕輕挨在她的肩頭，就如小時候她在病房陪伴他的那些時光裏，無數次的擁抱一樣。

貼着她柔弱的肩膀，嗅到她發絲間熟悉的香氣，內心的燥郁終于平息下來。

艾琳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他的腿讓她覺得很遺憾，那年他才十二歲，不知道為什麽要逃命，帶着那麽重的傷。

第一次透過碎玻璃窗見到他的場景，她至今難忘。小小的孩子縮成一團，不哭不鬧，警惕的看着她的眼神。

醫生給他處理傷口時的樣子，也歷歷在目。如果當時她不在門口，他會不會已經葬身火海。

哪怕經歷了數次手術，至今還是不能正常人一樣走路，長時間行走便需要支撐。

他會缺少安全感，她可以理解。

本來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跑跑跳跳，健健康康的長大，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上天偏偏要給他這樣的磨難，孤零零一個人，等不到母親，又留下終身的殘疾。

“我不會丢下你，Harry。”她伸手，握住搭在她腰間的手腕，安撫一般的捏了捏。

“如果很想出國走走，再等一等好嗎？等我成年，我可以陪你一起。”

“好，沒關系。什麽時候出去都可以，但是你要好好養腿知道嗎？最近我都守着你，你給我好好在病床上養着，不許再受傷了！”

“你在這裏，我終于能安心的睡一覺了。”

“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睡覺嗎？怎麽這麽嬌氣。”

“你不在，我睡不着。”

“這個給你，晚上它陪你睡醫院。”艾琳拿出她已經編好的手鏈，帶在他手腕上。

姜亨俊收回手腕，仔細看系在手腕上的手鏈，一顆顆瑩潤光滑的瓷珠，深藍混着淺藍色，還有一個圓形的銀墜子，一面刻着Harry，一面刻着Elin。

“這是我自己做的，珠子是我做的，墜子上的字母是我刻的。漂亮嗎？喜歡嗎？”

姜亨俊摸着那兩個名字，低垂着眼眸嘴角勾起，開口回答。“醜死了。”

“醜死了？你說它醜？拿來，還給我，我不送了！”

艾琳聽見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手鏈被他說醜，心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決定收回手鏈，不送他這個沒品味的家夥。

“我喜歡，雖然醜，但是我喜歡。”他按住艾琳的手，不讓她要回去。

“呀，你這個死孩子，就不能誇一句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