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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醫院觀望了一個多星期,姜亨俊才出了院。

艾琳笑眯眯的和主治醫生淺聊幾句,然後告別,這才把手杖遞給他,然後護着他往外走。

“俊啊,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別把它當家住。好好愛護自己好嗎?接下來一個月,沒有必要的話,就安分的在家裏待着,接下來我每天會給你按摩腿。”

“我沒有那麽嬌氣。”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高興艾琳對他的重視。

“沒有那麽嬌氣?還記得小王子的故事嗎。”

“記得,你覺得我是那個小王子?”

“no no no,你不是小王子,我才是小王子,你是那朵驕傲的小玫瑰花。是口是心非,弱不禁風的嬌氣鬼!”

“如果艾琳是小王子,我願意做那朵小玫瑰。如果艾琳願意做小玫瑰,那我就做小王子。我永遠屬于艾琳。”他說着,在艾琳猝不及防間抱住了她。

被抱個滿懷,艾琳一時呆愣住,心髒漏跳了一拍。她只是想吐槽一下他過分嬌氣脆弱,但是現在他說這樣的話,怎麽那麽不對勁。

這不對,是她剛剛的參照物找錯了!小王子和小玫瑰,那好像是愛情的說。

“Harry,剛才我的意思是……”

“啊,車來了,我們上車吧。”姜亨俊不給她解釋誤會的機會,攬着她的肩膀往車邊走。

算了,再解釋一下,恐怕會被他嘲笑的。她也不糾結了,拉開車門,先扶他坐進去。

接下來的日子,又如從前一樣。本來艾琳也想像答應撲克牌姨媽那樣,不許他再那麽長時間的留在自己房間,可是他腿受傷了,一想趕他,他就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裏。

他真是了解自己啊,太知道怎麽做,能讓自己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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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兩個人坐在鋪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抱着抱枕靠在一起,看着一部她看過無數遍但還得很想看下一遍的電影。

這個殺手不太冷。

本來是她晚上無聊,找了電影來打發時間的,可身邊這個家夥也跟着湊熱鬧。

姜亨俊只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做什麽都無所謂。他一邊時不時的看幾眼電影,一邊用筆記本電腦處理着一些文件。

等他再把注意力放在艾琳這邊的時候,就見她又在拿紙巾擦眼淚。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覺得她太敏感了。

“不是已經看過好多遍了嗎?為什麽還會哭?”

“那種情感點,只要一觸碰就會想哭啊,這誰能控制得了。”

她一邊說,眼淚還往下掉。她是搞藝術的,之所以能搞藝術,就是因為感性大過了理性,情緒敏感于常人。

“為一個虛構的故事哭成這樣,你是我見過感情最充沛的人了。”他放下電腦,幫她起擦眼淚。

“我能有什麽辦法,就是容易被感動啊,嗚嗚嗚太好哭了。兩個孤獨又契合的靈魂,卻注定沒有好的結局,難道不悲傷嗎?”

“好了,再這樣,我會被你的眼淚淹死的。”

他知道她這樣愛哭,是因為心軟。

自己故意燒房子那一次,是她拉開了鎖着他的門,是她陪着他處理傷口。

雖然知道應該忍耐,可當時疼的顧不得其他只能不停大叫,到現在他還記得,她摸着自己的額頭不停安慰自己的樣子。她說疼的話就喊出來,但不可以咬嘴巴,咬舌頭。

她紅着的眼眶,顫抖的聲音。

就因為看見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她的表情也變得很痛,好像和自己一樣痛。

那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是孤零零一個人,還有人願意關心他。

也是那時候,他發誓,如果他能活下來,就一定會回來,找到她,保護她,永遠保護她。

也許上天眷顧他,竟讓他有機會再遇到她留住了她,帶在身邊。

……

“我是來取七天前定制的手杖的,是三號。”

艾琳坐在VIP專櫃前,拿出單據遞給櫃員。

“好的,請稍等片刻。”

“嗯,麻煩了。”

艾琳靠着玻璃展櫃,看着店中各種男士配飾,一一掃過後思緒飄遠。她看到的每一件她認為好看的配飾,都是基于假如是Harry佩戴。

也許是他的家族基因太好,那張臉啊,總讓人覺得他天生就該生活在上流社會,做一個矜持優雅、衣食無憂的貴公子。

當然,他現在也的确是這樣生活的。

今天是他的18歲生日。

手杖是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之一。

她還托學院裏學服裝設計的學長定制了一套英倫風的西裝,她設計的,不過她不會裁剪,只能托學長完成,此刻就放在她手邊。

也不知道,Harry會不會喜歡。

自從能夠賺錢後,艾琳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買買買,買各種可以打扮Harry的東西。就像小時候玩過家家一樣,樂此不疲。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她低頭查看,銀行的短信,賬戶怎麽突然轉入了這麽多錢!

什麽情況!她的賬戶出現這種情況,這是被什麽人拿去洗錢了嗎?

要立刻報警才行!

她有些慌張的撥號碼,櫃員取了盒子回來了。

“女士,您的手杖,請查看一下是否有問題。”

“好,稍等我先打個電話。”

她正要按撥打鍵,Harry的電話就進來了。

“Harry?”

“收到錢了嗎?”

“什麽?錢……”

“沒收到嗎?”

“收到了,那是你打的?啊……你要吓死我嗎,差一點我就要報警了,以為自己的賬戶異常了!”

“收到就好,我等會兒就到家了,今天晚上在家吃飯好嗎?”

“我一會兒也回去了,生日不用去外面慶祝一下嗎?”至于錢怎麽回事,等回去好好問他。

“不用,只要你在就好了。”

“知道了,給你買一個蛋糕我就回去。”

檢查了手杖,沒有問題也沒有瑕疵,艾琳便拎上東西往蛋糕店去。

到家門口,看見姨媽的車不在車庫裏。所以,同前幾年一樣,今天姨媽又不在家。

艾琳習以為常,正一手提着東西,一手開院子的門,因為拿着蛋糕,裝手杖的盒子就夾在胳膊下面,翻鑰匙的動作太大,盒子滑了下去。

“呀!”她驚呼一聲想着要完蛋,盒子摔變形的話就不好看了。

下一秒就見一只手撈住了馬上要落地的盒子。

“呼,謝謝,太謝謝了。”

她趕緊道謝,擡眼瞟了一眼幫忙的人。

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是個年輕帥氣亞洲男孩,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點熟悉。

“不客氣,我幫你拿着,你先開門吧。”

“啊,好的,麻煩你了。”

門打開,那男孩把盒子遞還給她。艾琳點點頭,準備進去,卻發現他沒走,而是一直看着二樓的窗戶。

那個窗戶,是Harry的房間。

“你是Harry的朋友嗎?”

男孩聽她這樣問,才收回視線,遲疑片刻神色柔和的點點頭。

“是來給Harry過生日的嗎?那就別站在這裏了,請進吧。我還是第一次見Harry的朋友,你能找來這裏,看來Harry和你的關系很好了。”

艾琳最知道Harry平時對外人什麽樣子了,別看他總是一臉溫柔的笑,但是言行舉止間的疏離,就差把‘別挨着我’直接說出來了。

所以能找到這裏的,就說明Harry是願意接觸的人。

她走在前面,後面的人卻沒跟上來。

“怎麽不進來?”

那男孩見她回頭問自己,搖了搖頭,又鞠了一躬走掉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不過人家不願意進來,她也不能硬請。

“Harry?我回來啦。”客廳沒看見人,艾琳朝樓上喊了一聲。

“怎麽這麽晚,還以為你會很快回來。”

“因為要等蛋糕,讓你久等了。快來拆禮物。”

她笑眯眯的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盒子。

姜亨俊看着她站在客廳裏,穿着玫瑰色的連衣裙,整個人就像盛開的玫瑰一樣鮮豔。他扶着樓梯扶手,一點一點走下來,卻在最後一階臺階那裏不動了。

“快過來呀。”

“好累,走不動了。”

“就知道你,嬌氣包。”艾琳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也縱容慣了他,放下東西自己往他那裏走,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用雙手捧住他的臉。

“我們俊啊,看來只是長了年齡而已,心裏啊還是個小朋友。”

姜亨俊垂眸看她笑的那樣開心,順勢抱住她,把下巴搭在她肩窩處。“嗯,艾琳在的時候,我可以任性的,對吧。”

“對,我允許你任性啦。好了,快來看看,我的禮物,你喜不喜歡。”她牽起他的手,把他帶到桌邊。

姜亨俊先是拆開手杖的盒子。

“樣子是我設計的,本來是想全部做成木質的,但是怕不結實,所以只有扶手這裏是舒适的木質,你摸摸看,喜不喜歡?這裏還有你的名字哦。食指剛好可以摸到。”

食指觸摸到印刻的Harry字樣,他的神色暗了暗。“我很喜歡。”

“還有這個,我知道你不缺衣服,但是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嘛,就像是從少年長成了大人了。就像……一種記憶一樣,很多年以後你再看見它也可以想起是生日那天我送的。”

姜亨俊打開衣服盒子,一套很精致漂亮的西裝,樣式是他平時會喜歡的風格,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款式。

“怎麽樣,不難看吧?為了畫樣板,我差點兒沒按規定時間完成我的畢業設計稿。”艾琳期待的看他。

“艾琳。”

“嗯?”

“我想再要一個生日禮物。”

“什麽禮物,你說,我一定給你實現。”18歲生日一輩子就一回,今天他最大。

“我想艾琳能做我的女朋友。”

“……Harry。”艾琳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和我胡鬧。”

“不是胡鬧,是認真的。”

“認真的就更不行了!”艾琳打斷他,表情有些嚴肅。

“為什麽?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姜亨俊聽見她拒絕,臉上的笑意和期待散去。

“Harry,這并不是你好不好的問題,你知道我幾歲嗎?你今天才18歲,對于愛情可能還不了解,我們一起生活了六年,天天待在一起,你會誤以為……”

“年齡有什麽問題嗎?艾琳只是艾琳,無論是什麽年紀,什麽樣子,都是我想要一直守護的人。艾琳,你已經有想要交往的人了嗎?”

“什麽?我當然沒有!”

她本來想說智者不入愛河的,畢竟她上輩子兩段戀情都以被分手告終,第一段是從大一談到大學畢業,她單純的連親吻都會覺得不好意思,結果人家一畢業就找了同單位的妹子。第二段就更離譜了,剛同意交往的第二天,就被自稱是對方談了兩年的女朋友問候。

可能戀愛是挺甜的,但她這輩子都不想談了。

姜亨俊不知道她此刻內心已經活動了一大圈了,只知道自己不想被她拒絕。于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

“既然沒有,為什麽不能和我試試?這些年我們只有彼此,我們互相取暖。我知道什麽是愛情,你就是我最……”

“Harry,不要說了。今天,到此為止吧,我打電話訂晚餐好了,準備的豐盛一點,今天,是你的生日。”

艾琳打斷了他的話,推開了了他的手。不想和他繼續探讨這個問題了,因為再談下去,只怕會不歡而散。

艾琳去了廚房,看了一圈,發現自己的确沒有用武之地,但她也不想從廚房出來,因為現在不知道該和Harry說什麽才好。

姜亨俊被她推開後,就如同僵硬的雕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有垂着的眼簾顫了又顫。

這個生日過的,很是不愉快了。

他蛋糕也不看一眼,蠟燭更不可能吹,吃了幾口飯就上了樓。

“唉……”

艾琳一個人坐在餐桌邊,痛苦的撓頭。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一個開開心心的生日,現在被搞砸了。而且,好像是自己的錯,一直以來和他之間太沒有邊界感了。

她此刻才清醒的發現,這個看着長大的孩子,已經是一個男人了。

不如搬出去住一陣子,要讓他戒掉對自己的依賴。

就明天吧,畢業設計、畢業論文、還有畢業展。接下來她有許多事情要做,她和Harry都要冷靜一下。

……

搬出來的第二個星期,艾琳發現一件讓她驚恐的事情。離開Harry的她真的好像一個廢人啊!

她做西餐很難吃,打搬進租住的公寓以後,早餐已經連續吃了十天三明治了,沒吃三明治的那幾天是她迫不得已出門改善夥食。

還有,她也不怎麽會處理日常生活,一畫畫就忘記時間,等畫完又發現衣食住行的瑣事她一件沒做,如果不來塊巧克力,她都可能會把自己餓暈。

這個星期,連着三天晚上外面都有流浪漢在門口游蕩,客廳的玻璃被砸裂了。雖然沒發生什麽事,但天天如此她也很煩躁,時刻提防着需不需要報警。

今天出門扔垃圾時,手機被路人撞的掉進水池裏,雖然撈上來的快,但是用起來變得時靈時不靈的。而剛剛……開燈才發現沒電了,外面刮很大的風,打電話給房東,因為已經過了工作時間,說明天才能找維修工來處理。

果真,人倒黴起來時,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流浪漢都沒把她吓住,但是沒有電又刮大風的夜晚可以。

當接到Harry電話時,她沒忍住哭了。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打算這樣在沙發上坐一晚上嗎?”姜亨俊看着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門口,裹着厚外套耷拉着腦袋,小聲抽泣的艾琳。

“……”艾琳無言以對。

她怕黑,怕鬼,從搬出來以後,每晚睡覺卧室的燈都是開着的,說句實話,真的挺難受。

所以Harry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才明白,比起Harry說的他需要自己,實則自己除了給予他陪伴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用處。現在看來,是她更需要Harry。

只是這些年來總被他愛護着、照顧着,她就忽略了他的重要性。也許她只是陪伴了Harry長大,但Harry給了她最好的生活和庇護。

見艾琳垂着腦袋不說話,姜亨俊沒有再說別的,而是伸出手來。

“艾琳,跟我回家。”

她可憐兮兮的被Harry帶回去了,姨媽看見她時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但艾琳不在乎她是想表現什麽。

Harry沒有再談論她是否願意接受他的表白這件事,但卻更深的入侵她的生活。他在家的時候,幾乎都和她待在一起,不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會打電話,一個小時起步,甚至不是為了聊天,只是這樣通着電話。

不過艾琳不知道的是,接她回去那天,守着她睡着後,姜亨俊在走廊裏給一個備注為朋友的號碼發去信息。

內容簡短:可以結束了,我剛接她回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半分鐘後得到回複:好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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