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山頂秘密

山頂秘密

第二十四章

方燭拎着行李箱子剛到家的時候,果然不出其所料,爸爸跟媽媽都去了田裏收割稻谷了,而弟弟方聰正坐在後院的一棵桂花樹下的小板凳上寫作業。

此時天色還沒有擦黑,方聰應該是覺得趴在家裏的書桌上寫作業無聊,所以就把小板凳搬到這樹蔭子底下來。

這個季節正是桂花十裏飄香的時候,方燭還沒跨過家門檻就聞到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味,她記得往年在家的時候,桂花樹上開滿了這種絨嘟嘟的小黃花,那時她跟弟弟,一個拿着小竹竿敲這些花落,一個拿着小篩子把髒東西篩子,留着花骨朵兒攤在窗臺上給大太陽曬,曬到冬天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泡茶或是做桂花蜜蒸糕。

方燭的父親是做蜜蒸糕的一把好手,不管是槐花蜜蒸糕還是栀子花蜜蒸糕,只要是你能想出來的花種,都能在當爸爸的手裏做出你想要的原汁原味。

方燭一想到這,就饞得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看到弟弟的時候,他正一只手握着筆,一只手伸到小灰的嘴裏在逗它玩,嘴裏還念念有詞道,“姐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弟弟因為有心疾的緣故,母親不讓他跟村裏的那些小男孩瘋玩,畢竟小孩子玩起來都是沒個譜的,畢竟尋常健康的小孩子摔兩下跌兩下倒也沒什麽太大的關系,但是弟弟不行,雖然當初弟弟的病主治醫生說過随着年歲的漸長也許會有自行愈合的可能,但是上一次母親帶弟弟去醫院複檢的時候,發現心髒瓣膜室間隔缺損的那一塊并沒有自行長起來,甚至還有擴大的跡象。

因為父母一直忙于生計,況且弟弟的病一直表現的都是很平緩的狀态,沒想到這一段時間以來,病情竟有了加重的跡象。

但是這一切母親并沒有告訴方燭,第一,女兒一個人在外求學已經很不容易,她不想讓女兒為家裏的事擔心,第二,即使方燭知道其實也是無濟于事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給方聰湊出手術的費用,醫生保守估算了一下,将近要十萬的手術費加上醫藥費和護理費。

其實近些年來方燭家的日子算是稍微好過了一點,但是十萬塊錢的手術費對于一個以土地為生的貧困農家來說還是有點困難的,父母也是該借的都借了遍,但普遍情況是親戚家的狀況都不是太好,而好過的人家也早與方燭家不走動了,方燭想起今年夏天她那一千二百塊的學費,那樣艱難,卻沒人肯伸出援助之手……

她不怪誰,只怪老天爺似乎對她家格外殘忍了點,窮不會窮一輩子,總會有翻身的那一刻,只是弟弟身上的病,醫生也說了,即使到了萬不得已動手術的那一刻,其實風險也是不小的,他讓方燭家早早做好心理準備……

方燭一想到這,心裏就像是戳了一根刺,疼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但是再艱難,再怎麽難過,在弟弟的面前她從來都是一個溫柔快樂的姐姐。

她把行李箱子收攏好放回自己的小卧室,然後跨過後院門檻的時候她忽然笑盈盈地說道,“聰聰,你看姐姐給你帶什麽東西回來啦?!”

是彈珠,每一顆都有不同的顏色不同的花紋,在夕陽餘晖的映照下,越發顯得如寶石般晶瑩剔透。

方聰一看到姐姐手上的彈珠的時候,忽然高興地跟什麽似的,連忙接過彈珠說,“姐,我就上次稍微提了一下,沒想到你真給我買回來啦!”

“廢話,我弟交代給我的任務,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當牢記于心呀!”

方燭笑着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方聰只比方燭小三歲,以前她摸他的頭發的時候胳膊是傾斜着往下的方向,如今僅僅是一個月沒見,弟弟的個子竟然‘蹭蹭’冒了這麽多上來。

方燭半是感嘆半是欣慰地說道,“你都半大的小夥子了,怎麽還想起來玩這麽幼稚的小玩意呢?”

姐弟倆一向關系好,所以方燭心裏有什麽話都會直接跟弟弟說,誰知弟弟忽然臉一紅,有點羞怯地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彤彤她想要……”

彤彤那小丫頭方燭自然是認識的,是瓜渡村西村頭李村長家的女兒,方聰打小就很喜歡她,古靈精怪就不說了,而且還特別善解人意,她總說方聰哥哥一個人玩太孤獨,所以她想陪着他一起玩彈珠,既不會是太劇烈的運動,況且把彈珠打到那個小洞裏時的那種成就感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方燭心裏想,這兩小青梅竹馬的,還真讓人挺羨慕的,只是弟弟身上這病,如果他倆到時真處出來了非常深的感情,也不知道李村長會不會顧忌這一層,不讓她女兒和方聰繼續來往了?

不過多想無益,以後沒個定數,誰知道誰能變成什麽樣,這麽想着,方燭忽然會房間從自己的行李箱子裏掏出來一個她自己編織的鈴铛手鏈交到弟弟的手上說,“跟彤彤說,就當是方燭姐姐送給她的!”

方聰一聽,怎麽跟兩人私定終身要見家長似的,忽然臉更紅的跟紅蘋果似的。

方燭也不逗他了,只說,“聰聰,你快點寫作業吧,我先去田裏幫媽打兩捆稻谷,一會就回來煮飯哈……”

方聰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說,“姐,你這麽辛苦才回家,媽說不讓你去田裏,只在家歇歇就好了,今晚我來煮飯……!”

母親是心疼她,在外面吃不到多少好的,回來呢,正趕上了農忙,家裏早上殺了一只雞,就是等着方燭回來的時候燒着吃。

方燭也想在家裏多陪陪弟弟,所以很爽快地點頭笑道,“那行,你掌勺,我給你打下手……”

窮人家的孩子,打小農活家務活就幹得非常好,弟弟不光會燒雞,還會燒各種家常菜,甚至很多時候燒得比方燭的都好吃,方燭甘願當個小打雜的,一邊剝着從菜地裏剛采回來的毛豆,一邊打開電視看了下本地的新聞播報。

電視裏的女主播穿着一身幹練的套裝制服,至于裏面播報的什麽本地鋼鐵企業實體經濟增長轉型啊什麽加快新農村合作整改步伐啦方燭不大感興趣,但當她正要拿遙控器調到24頻道看時下最熱播電視劇《仙劍奇俠傳》裏的李逍遙和趙靈兒的時候,忽然看到新聞聯播底下不斷滾動的小詞條出現了這樣顯目的一條……

據天文觀測報道,2005年9月30日21時至2005年10月1日淩晨三點,被稱為世界七大流星雨之最的獵戶座流星雨将迎來流星最多時刻,觀賞者們可在天氣晴朗的情況下朝東南方天空眺望,根據預報,最理想的時候每小時最多将有20顆流星劃過天際……

2015年9月30號不正好就是今天嘛,看來霍隐那一向都不怎麽靠譜的家夥還真是沒有騙她……

方燭晚飯期間一直在心裏存着這樁事,就連老爸問她的一些在學校的情況她都有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以至于坐在方燭旁邊一直給方燭夾菜的母親都忍不住笑噴道,“你啊你,孩子這不才從學校回來嗎,你就叨叨叨問個不停,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父親慣來的脾氣好,對孩子也是極盡寵愛的,被妻子這麽說了一頓他倒也不再作聲了,只是眯着眼睛小口地啜着杯中的白酒。父親最喜歡喝這種自家窖藏的陳年私釀,就像是紹興的黃酒,拍開泥封,清醇甘冽的酒香味,喝一口,真正是齒縫間都留香。

方燭很喜歡家裏的這種氛圍,雖清貧,卻很溫馨。

爸爸媽媽因為在田野裏勞累了一天早早洗完澡就熄了燈上床睡覺,弟弟方聰因為心疾的緣故,醫生建議和囑咐他盡量要早點睡覺,不能熬夜,弟弟養成了這樣良好的作息習慣,一到晚上八點鐘就開始打哈欠倒在枕頭上就睡着了。

方燭夜貓子慣了,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還有老媽管着她,不準熬夜,可是自從念了高中住宿舍以後,她就從來沒在十一點鐘之前睡過覺,第一,他們晚上需要上自習上到十點鐘,回來洗洗弄弄就十一點多一點的時間了,第二點,女孩子多在一起難免就各種八卦滿天飛,雖然方燭不喜歡讨論八卦,但在一個宿舍裏,她總不能天天捂着耳朵吧,還有的女孩子早早地談了戀愛,跟自家男朋友煲電話粥都能煲到半夜。

方燭真是搞不懂,兩個人一個學校的,天天都能見着面,哪有那麽多的話要講,況且你講話就講話吧,動不動就撒個嬌,然後說話聲音一到男朋友跟前就嗲的要死,她是真搞不懂,難道男生都喜歡這一款的?

反正自從去了慕城一中,方燭不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譬如說像霍隐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吧,真的是跟她這種窮山窪窪子裏出來的姑娘八竿子都打不着,可他倒好,偏偏就像一縷幽魂似的總是纏着她,這纏着就纏着吧,可方燭漸漸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那種氣場仿佛在某一個瞬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轉變。

到底是什麽感覺呢,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後來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光裏,她沒有那麽讨厭了,而且還還覺得有一種安穩和信任在裏面。

不管今晚他去不去迷霧山林看流星雨,但方燭決定她自己要去一趟,這麽多年了,她缺席過太多場的流星雨了,不管怎樣,她都不想再次錯過了。

晚上九點不算太晚,方燭夜路走慣了自然是不怕的,但農村不像城市那樣到處都有燈火通明的路燈。

其實今晚月色不大好,星星也就偶爾冒那麽兩顆出來,雖然在心裏懷疑着今晚到底會不會有流星雨,但腳下的步子卻一刻也沒有停下來。

手裏握着手電筒,熟門熟路地一個人攀到了迷霧山林的山頂,因為人跡罕至的緣故,迷霧山林的森林植被一直是非常茂盛的,有些山路是會被長出來的新的植物封死的,好在方燭上山的經驗非常足,一邊走一邊帶着把小鐮刀砍擋路的樹枝和野草。

山上比山腳下涼多了,尤其是夜裏,更是涼得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幸好她帶了件外套,剛想往身上披的時候,忽然聽到從身後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是霍隐的,他笑着順道,“嗬,不是說不來的嗎,怎麽比我來的還早……!”

方燭回轉過頭來,斜瞥了他一眼,撇着嘴心虛道,“那個……我來山頂吹吹風不行啊!”

“行,非常行……!”

他依舊是笑,就連說話的聲音裏都帶着輕快的調子,一邊說着,一邊将方便袋裏拎着的罐裝啤酒一瓶一瓶地碼放在旁邊的石墩子上。

方燭看他這樣,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是準備在這過夜?”

這麽多瓶啤酒喝下去,不醉死才怪。

他抿着嘴笑道,“這是我多年藏着的,今晚上高興,就全拿來了。”

方燭知道,這山頂平坦處有一間小的茅草屋,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建造的,這麽多年的風吹雨打,它倒依然堅挺地矗立在那兒。方燭有一次忍不住好奇跑到那茅草屋裏觀賞了一番,裏面沒擺什麽物件,倒有一個醫藥箱,什麽繃帶啊,雲南白藥啊,應有盡有,應該是給上山不小心摔傷的人應急用的吧!

藥箱旁邊有一個筆記本,筆記本是上密碼鎖的那種,方燭本不想窺探別人的秘密,但奈何似乎有人翻開過,第一頁只寫了兩個名字:阮家明贈蕭亦绾。

這蕭亦绾方燭是認識的,上小學的時候兩個人還做過同桌,可是這個阮家明是誰啊?聽着這名字方燭還覺得挺有文藝風範,有點像亦舒師太裏的男主角,她覺得像是一場愛情故事,所以又沒忍住,繼續往後翻了翻,可是什麽都沒有,只有筆記本最後一頁寫了這樣一句話:緣盡于此,只是求不得,又何必執意不肯放手。

落款:蕭亦绾。

原來是沒有結局的愛情,她忽然覺察到脊背一陣發涼,原來還有這樣一段不曾被世人祝福到的戀情,她雖然後來沒怎麽跟蕭亦绾聯系過,但是上一次的小學同學聚會中,聽別的同學說她嫁給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并不姓阮,而是姓姚,姚丞昊。

方燭後來幾次再見那筆記本的時候,白色的頁面上就多了好幾對的名字,有謝嘉樹和沈瀾,願使琴瑟在禦,莫不靜好……還有陳起桢和宋青瑜,不過後面什麽也沒有,只有翻到下一頁的時候,方燭才看到宋青瑜自己留下的筆記:如果這場手術會讓你忘了我,那麽此後的人生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太多太多,都寫滿了愛情的箴言,那是方燭第一次覺得,原來愛情還有這樣美好的一瞬間。

見方燭有些發呆,霍隐坐在一棵大樹下自己開了一罐啤酒,自斟自酌喝道,“知道你來那個不方便,這裏的啤酒全我一人承包咯!”

方燭收回視線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邊,做了個謀財害命的動作,微微含笑說道,“那你最好時刻保持清醒,否則我都不敢保證明早醒來的你會不會已經跌落山崖喂豺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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