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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罷了，也是我一時頭昏，此一時彼一時。大家都是趨利避惡的，她不想沾染咱們家這些事兒，也理所當然。”

顧泱泱本就沒覺得能成，如今聽了齊家太太這話，更是打定主意絕了心意。

若是另外找人無門，那她要如何打消，宋氏雲氏把她嫁人的打算呢？

顧鐘趁着紅纓把齊太太回禮收拾妥當的功夫，跟着幫忙，順便把事情來龍去脈打聽清楚。

原來，昔日齊家老爺得知二舅舅想給三姐姐招婿，自薦二子齊雲懷為贅婿。只二舅舅死訊剛傳來，三姐姐送去女兒紅做為試探，卻被齊家太太拒絕。

那女兒紅，竟是二舅舅給未來女婿準備的。

顧鐘捏着裝有女兒紅盒子的手一僵，竟然是給未來女婿準備的。他收起原本想要放下女兒紅的動作，小心翼翼捧着酒壇子來到顧泱泱面前。

顧泱泱正在籌備喪禮所需的物品，各種麻布紙錢元寶等都需要購買外，來往賓客等也需要确認名單。籌備着這些東西，顧泱泱眼眶忍不住再次泛紅，爹娘，真的是和她永別了。

一時衆人情緒低落，殷媽媽也垂淚，幫忙折着金銀元寶，見顧鐘過來，連忙擦了眼淚，搬了凳子放到顧泱泱面前。

顧鐘把女兒紅放在桌上，見平時放針線的柳筐裏此刻全是金銀元寶，皆是喪禮所需的物件。而顧泱泱早就是一身寡素，白绫裙兒上對襟的小白錦襖，頭花也都換成了白菊，妝容不施，雖寡素卻也顯出原本的姿容來。

顧鐘原本冷硬無敵的心，竟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綿綿密密的疼了起來。

見顧鐘端着女兒紅進來，顧泱泱有些好奇，“你怎麽把這酒給端來了？”

“姐姐，你若是擔心被三舅母他們随便嫁出去，想要找人入贅，我如何？”

顧鐘也看向那壇酒，見顧泱泱眉心微蹙，帶着愁意，心神一動，說出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話。

他竟然因為一時的不落忍，而選擇入贅！

若是爹娘知道，會揍死他吧？

“你？？”

顧泱泱輕笑一聲，顯然沒有把顧鐘的話聽進去。擡手，把那壇子酒遞給殷媽媽讓她收好，而後，看向顧鐘，“咱們至親姐弟，如何能成親？”

“如何不能？？我和姐姐并非同父同母，我們成親，絕無問題啊!！”

顧鐘原本還懊惱一時倉促說錯了話，如今聽到顧泱泱拒絕，反倒是較了勁兒。少年還帶着稚氣的臉滿是認真，他扳着手指頭，和顧泱泱講跟自己成親的好處。

“姐姐你看，我和你成親後，二舅舅二舅母在天之靈，定是不會為你終身之事擔心。至于外祖父大舅舅還有我母親，他們定是也樂意的，再說外祖母和三舅母等人，他們也不敢在你面前說什麽的，你順利成章接手顧家，咱們又能夫妻恩愛，一舉多得啊！”

“便是再一舉多得，哪也不成！”

顧泱泱見顧鐘因自己的拒絕嘟起了嘴，笑道，“你在姐姐心裏，還是個孩子呢!如何能跟你成親？”

“姐姐也沒有比我大多少，也就一歲！女大三抱金磚！姐姐比我大，咱倆正好呢！日後抱不完的金山銀山！”

“等你大一些再說。”

顧泱泱随口敷衍，見顧鐘在這裏坐着生悶氣，笑了下，還說自己長大了，瞧瞧，這還是小孩氣呢！

顧鐘沒了希望，眼神都黯淡下來。早知今日，當初為了裝可憐，就不該不吃東西，如今身量才和顧泱泱差不多，不成！他得抓緊時間練武，抓緊時間強壯身子。

可長個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眼下，顧泱泱不嫁他，可就要嫁旁人了。

“姐姐不樂意，難道，你還想着齊家那位二少爺？？”

“你就當我是想着他吧！”

顧泱泱不想跟他多說，唯恐這位嫡親的表弟走錯了路。

“那齊家二少爺，難道長得比我好？姐姐才想着他？！”

顧鐘急了，仰着臉逼近顧泱泱，琉璃似的大眼滿是不甘心。

他不說旁的，只這張臉，不是他吹，整個皇族就沒有能超過他的，難不成，那齊雲懷比他還好看？！

“男人不看臉，要看才華。”

顧泱泱見顧鐘逼近，那張毫無瑕疵的臉讓她心跳瞬間停了一瞬，見狀，想到上次給他請個師傅他不肯答應，低垂着臉，看似好傷心。

“我上次給你請師傅你不肯，你一不肯讀書識字明理，二不肯學武增長身體，便是長得再好看，不過是個草包罷了。你說，不說你是我夫婿，便是你把我當姐姐，你忍心讓你姐姐嫁個草包？”

草包？？！！

他？？？

顧鐘一口黑血被堵在嗓子眼兒，合着他這位三姐姐認為他是個無事不幹的草包？？他三歲啓蒙，五歲跟着師傅練武，他的啓蒙老師和練武的師傅，那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是市井人家比得上的嗎？

罷了罷了。

顧鐘咬了下後牙槽，屈服了。撿着能說的東西，和顧泱泱交代。

“姐姐，不是我不練武術不肯學習，是我娘在軍中，就親自教導我武藝，我是會些拳腳功夫的。至于認字讀書，那也是娘請軍中軍師親自教導，什麽四書五經我都是讀熟了的，你放心，我比起那齊雲懷，定是不比他差！”

“既然你會拳腳功夫，怎麽那日，還會被三嬸嬸追着滿院子跑？又怎麽會被大哥哥他們壓在身下打？”

顧泱泱不信，以為少年愛吹牛，不肯承認自己不懂這些。不過，顧泱泱捏着金銀紙疊元寶的動作一停，想到這位表弟，那比尋常人要粗粝的掌心。

若是他真的會拳腳功夫，又怎麽會忍住不還手呢？

顧鐘哪裏想到，會被顧泱泱逼問。

他為什麽會被追？？還不是因為故意設計的！不然，他查遍顧家沒有任何那東西的蹤跡，最後才懷疑到會不會在這位三姐姐的身邊。

他總要接近了三姐姐，才能順理成章找那個東西啊！

可這話能直接說嗎？必然是不能的！

顧鐘咬牙，看似痛苦糾結，實則瘋狂轉動找理由，“姐姐，是我娘，我娘說，顧家人都是家人，讓我悠着點兒，別把他們給揍壞了！”

“我跟着我娘，學的是殺人的招數！我怕我一動手，大哥哥他們就沒命了！”

倒也能說得過去。

顧泱泱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這是什麽意思？？

顧鐘拿捏不準這位三姐姐的想法了，正要詢問，忽然聽見她開口，“既然你說你讀書識字會拳腳功夫，不如這樣，下月十五便是嵩山書院初試的日子，你若是過了初試，我便信你。”

“三姐姐！我若是過了初試？你就嫁我？？”

顧鐘頓時來了勁兒，原本是想着韬光養晦，拿了東西就離開顧家。可若是能順便帶走這位三姐姐，不就是去初試，他幹了！

“你先過了初試再說！”

顧泱泱的目的是為了讓這位表弟學習進步，至于嫁人，雲氏那人老成精的，既然想要布莊子，怎麽可能會讓她等到下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