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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宋氏按捺不住脾氣，指着顧鐘責罵起來，“長輩說話，哪裏有你說話的時候？給我閉嘴！”

“三嬸嬸，該閉嘴的人，是你吧！”

顧泱泱親手為爹娘安置了靈位，回頭就見顧鐘被宋氏指着鼻子罵，唾沫星子就要噴到顧鐘臉上。

他雖然面容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怒，可熟悉顧鐘的顧泱泱，見他此刻拳頭在衣袖內收起，明顯是在壓制怒火，不想和身為長輩的宋氏直接對上。

面對宋氏這樣的人，還講什麽道理？

比起不怎麽親近的宋氏，顧泱泱更心疼這個被她視為親生弟弟的大男孩，當即護在了顧鐘身前，“就憑我在這裏，他就可以！”

顧泱泱語氣淩厲，宛如一把冰刀，刺的宋氏心尖發疼，指着顧泱泱，氣得渾身發顫，“你，你憑什麽說他可以就可以？他一個野種哪裏有資格談論顧家的事情？！”

宋氏這是腦子短路後，直接禿嚕嘴說的話，沒動腦子，自然也沒有什麽邏輯，漏洞百出。

顧泱泱懶得跟她糾纏，看向圍觀宋氏刁難姐弟二人的宋氏和顧家諸位長老，一開口，讓衆人神色瞬間由輕松，轉變成凝重。

“就憑，他要兼祧兩房。”

“兼祧兩房？！”

雲氏驚了，站起身指着顧鐘，“他一個外姓人，有什麽資格兼祧我們顧家的門戶！”

顧鐘倒是沒想到，顧泱泱會想到讓自己兼祧的主意來。

藏在衣袖的手不自覺摩挲了下，兼祧二房，倒是個能解決眼前危機的方法。一旦他兼祧顧家二房，若是他不同意顧泱泱婚事，那麽和盧家的婚事，自然可以作廢。

可，若是他答應兼祧，那他和顧泱泱就形如姐弟。

她的好姐姐，可是曾經答應過他，嵩山書院的初試後，就答應嫁他。

到時候，又要如何成婚呢？

顧鐘蹙眉沉思，目光在略過顧泱泱被雲氏等圍攻時，強忍住把雲氏等一舉刺殺的沖動，思索起兼祧這個習俗來。

兼祧，是時人在一房絕嗣後，一個男子同時繼承兩家宗祧。就比如他，不脫離原本的顧崇青一脈，但可額外繼承顧泱泱父親這一脈的子嗣，只需在婚娶時，娶兩房妻子就可。

一般兼祧的男子，為同宗族人。像顧鐘這樣，外孫兼祧舅舅家的情況，從未聽聞。

不止是雲氏驚詫，就連顧家長老們，此刻也都坐不住了。

其中以留着山羊胡子，幹瘦如柴的顧四長老為先，他語重心長的勸顧泱泱，“泱姐兒，那顧鐘乃是外姓之人，便是他跟随你姑母姓了顧，骨子裏也不是咱們顧家的人，讓他來兼祧我們顧家的門戶，只怕顧家先祖，也難以安寧啊！”

“如何不能安寧？”

顧泱泱才不聽這些，揚眉看向祠堂上，森森而立的祖宗牌位。黑木為底，金筆撰寫姓名，在兩側燭臺映照下，熠熠生輝。

祖宗牌位的供桌前，除了鮮花水果，還燃着手腕粗細的線香，風從祠堂外吹來，此刻青煙袅袅，籠罩祖宗牌位，增加了幾分清揚悠遠的韻味。

顧泱泱盯着青煙出神片刻，回頭，見顧鐘也一臉沉思的盯着供奉的祖宗牌位，少年五官清俊，雖帶着雌雄莫辨的美麗，可屬于成年男性的棱角已經開始展現。

顧泱泱心神一動，她方才說讓顧鐘兼祧兩房，只是故意怼雲氏等人，此刻突然覺得，若是有朝一日，他成長起來，兼祧顧家二房門戶，也未嘗不可。

只是，要怎麽達成呢？

顧泱泱想到那日爹娘墳前，顧鐘摔盆，突然變直的青煙，有了主意。

“不如，我們現在就以這香為例，如果祖宗同意顧鐘兼祧，這香有風也直，就讓顧鐘兼祧，如何？”

“這？”

顧四長老捋了下山羊胡須，目光左右游離，最後落在了雲氏身上。雲氏看了眼随風袅袅升起，而後四散到祖宗牌位周圍的青煙，心知便是讓祖宗做主，又能如何？

線香點燃之後都不會無風而直，更何況有風的冬日。今日，無論顧泱泱做什麽妖，都抵不過老天助她。

雲氏見狀放了心，微不可查的朝顧四長老點點頭。顧四長老得了指令，捋着胡須看向顧泱泱，“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顧泱泱回頭看了一眼顧鐘，二人齊步往供奉着牌位的祖宗供桌走去。

“娘！”

宋氏一顆心，随着顧泱泱和顧鐘走向供桌，終于是穩不住心态，站起身，喊住雲氏。雲氏心一驚，剛想示意宋氏閉嘴，就聽見宋氏已經大聲吆喝出來！

“娘！你怎麽能答應她說什麽香不香的問題呢！明明昨日你還答應我，等二十八號顧泱泱嫁出去，就讓我們盛啓接過布莊子，繼承顧家家業！”

“老三媳婦，有什麽話，咱們娘倆私底下說，先讓鐘哥兒和泱姐兒他們......”

雲氏萬萬沒想到，她最喜歡的兒媳婦，此刻公然反擊自己。

“我不！”宋氏攔住已經在跪墊上準備祈禱的顧鐘和顧泱泱，怒目瞪向雲氏，打斷她的話。

“昨日你明明說，請咱們宗族的人來就是做做樣子，別說這些同宗族的人，就連四房的那兩個兄弟，也比不過我兒子！現如今又答應那香火豎起來就改顧鐘為嗣子，合着娘你是耍着我們玩兒呢！”

此言一出，早在顧泱泱進祠堂時，正在議論誰家兒子才是顧家嗣子的衆人坐不住了。各個嘩然，看向雲氏開始指指點點。

“你給我閉嘴！”

雲氏一張臉清白，耳聽着顧家同族人議論紛紛。往日裏裝出慈祥的臉面，此刻都被宋氏一席話給按在地上踩！

“已經內定了顧盛啓繼承家業？？”

“那又喊我們來做什麽？”

“對啊，對啊，合着說什麽今日要選出繼承二房的嗣子，都是騙我們的！”

早有脾氣火爆的，沖到雲氏面前，揪着她衣領怒斥。

“雲氏！你給我們交代清楚，你昨晚上派人找我們，說我們兒子才配為二房嗣子，你是不是在騙我？！”

“祖母，祖父明明說，嗣子一事由我做主，你怎麽能撒謊騙咱們宗族的人呢？”

顧泱泱眼看衆人鬧成一團，拉着顧鐘躲開怒氣沖天的衆人，給填了一把火。

顧鐘小心護着顧泱泱，唯恐她被衆人誤傷了。

心知雲氏此舉，無非是作威作福慣了，看似要讓衆人來選嗣子是公平的行為。可實際上，內定了顧盛啓，原以為衆人不會鬧。

沒想到，顧家二房的財富太過動人心，讓衆人不顧尊卑體面，圍住了雲氏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