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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第二日，天朗氣清。

因要開祠堂，顧泱泱一早便收拾停當，身着顧家布莊最招牌的雪梅裙，膚白勝雪，說不出的豔麗妖嬈。

殷媽媽在一旁伺候，等顧泱泱盛裝梳妝完畢，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難怪那盧家不見姑娘也肯答應婚事，除了和雲氏的算計外，只怕他們姑娘容貌能力在外，也有關系。

恰巧這個時候，顧鐘捧了個錦盒進來，見狀，不由愣了神。

東小窗下，朝陽透過菱花格窗戶落在顧泱泱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冬日的暖陽。烏發柔順，肌膚瑩潤，纖細柔白的手腕捏着金簪，斜斜插在發髻上。

動作行雲流水，宛如古畫中的美人圖，整個人散發着娴靜柔和的美，中和了她五官的明豔。

“四爺，您又對着姑娘發什麽呆？”

紅纓送了早餐進來，見顧鐘神色恍惚的盯着顧泱泱看，好笑捂嘴詢問。

顧泱泱循聲望去，只見顧鐘今日也和往日不同。因為有孝在身，他穿着素色勁裝，束起手腕和褲腿，十分幹練。

身後跟着清風等長随小厮，一行人浩浩蕩蕩，只打頭的顧鐘格外突出。因年紀不大的緣故，面容還帶着少年氣，只棱角初展露風貌，露出和二人初見時，截然不同的氣度來。

像極了王府侯門被尊養的公子，高高在上睥睨衆生。

只他一開口，就先漏了底。

顧鐘聽到紅纓問話，擡手，撓了下頭，還帶着少年的懵懂純真，“我看三姐姐長得好看。”

顧泱泱笑了下，“你又說小孩子話，再好看也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再說，你就難看了？你的五官，可比三姐姐我精致多了。”

顧鐘擡手，摸了下自己精致的臉龐，有些嫌棄。

“我一個男人，生的好無用。三姐姐這樣的，日後姐夫定是喜歡。”

就比如他，雌雄莫辨沒有半點兒好處，倒是三姐姐，好看的讓人想親！

顧鐘打量顧泱泱的目光，逐漸放肆起來。

從烏黑柔順的發絲，挺翹的鼻尖，紅潤的唇瓣，一直到微微露出的細嫩脖頸，起伏的巍峨雪山，以及裙擺擺動間，随之綻放的不畏寒霜傲然挺立的雪梅。

“你這孩子，又說什麽渾話！”

顧泱泱行到顧鐘身前，擡起細嫩手指，在他眉心點了一下。而後，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錦盒上，好奇問道，“你拿的這是什麽東西？”

顧鐘回神，把手裏的錦盒打開，遞給顧泱泱。

語氣也随之變得有些低沉，“這是清風他們拉回二舅舅出事的船只，在卧房裏，發現的這個。”

顧泱泱好奇看了過去，只見雕紅錦盒裏，黑絨布做底，躺着一片玄鐵令牌。令牌上并無一字，通體玄鐵打造而成，入手沉甸甸的。

顧泱泱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冰涼沉重的觸感讓她心口也随之沉了下去。仔細把玩之後，才發現令牌在背光處，能隐隐看到龍紋浮現。

龍紋。

自古以來，龍為皇族專用的騰圖，別說是尋常人家如同顧家這樣的商戶，便是那等封侯稱王的人家，也不能擅自使用。一旦被發現，少則官職全無，個人仕途不保，重則整個家族會因此被牽連，性命全無。

帶有龍紋的令牌，怎麽會出現在父親的商船上？

顧泱泱只覺得，一個她看不到的無形大掌，伸向了她和顧家。這個危機，甚至比雲氏要把她嫁人，還要來的危險。

“姐姐？二舅舅可曾得罪了什麽人，又或者藏起了什麽東西，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出現在船艙裏？”

父親藏起的東西？

顧泱泱杏眸閃爍了下，飛快否認，“沒有，父親為人和善，從未得罪什麽人。至于顧家在申城壟斷絲綢産業，我們布莊所出的布匹皆是貢品，得罪了人也是有的。藏什麽東西不東西的，顧家的家業都在明面上，哪裏需要藏什麽東西？！”

那他要找的東西，也不在顧家嗎？

顧鐘有些焦躁，若是他不能趕在皇叔之前找到，到時候，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龍牌，分明是皇叔暗衛所為。出現在顧泱泱爹娘的船只上，說明，他已經盯上了顧家。

顧家，即将危矣！

只顧鐘心底焦急，藏着的念頭卻一句也不知該如何說。見顧泱泱也精神不是很好，示意她把龍牌收起來後，道，“三姐姐，我們快去祠堂吧。”

安置靈位也是有時辰限制，若是錯過了時辰，下一次可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顧泱泱也知道這個，只得收起龍牌，往顧家祖祠而去。

剛一進門，便聽到裏面喧鬧不斷。

“我，我們家兒子和顧二老爺關系好，收養他為嗣子，顧二老爺地下有靈，定是不會怪罪！”

“你胡說！我們兒子才和顧二老爺關系親近，去年，顧二老爺還給我們兒子送了銀錢讓他讀書，不要荒廢了學業！”

“我們兒子才是顧二老爺的心尖寵！嫡親的侄子，你們比得過嗎？”

随着宋氏開口，諸多顧家旁宗的人，都沒了聲響。早有眼尖的看見顧泱泱和顧鐘等人，連忙擡高聲音，“不如我們問問顧三姑娘，看看她選誰為顧家二房的嗣子。”

衆人頓時看向邁入祠堂的二人，有良心的人不由面色讪讪，而那沒良心的，竟是要起身，讓顧泱泱做主。

顧鐘不由為顧泱泱感到難過，明明是爹娘靈牌入祖宗祠堂的日子，顧家各房不說為二房難過，卻為了誰是顧家二房的嗣子争論起來。

他們哪裏是為了嗣子，分明是為了二房名下的産業！

甚至，還避開了顧泱泱的存在，妄圖私自定下嗣子的存在。

顧泱泱玉白小臉緊繃，腳步不停，挑眉看向坐在主位的顧家長老們，以及衣着顏色鮮豔，沒有戴孝，甚至面上還帶着笑意的雲氏，“祖母，諸位長老，我怎麽不知道，我父親要收嗣子？怎麽，是你們親自去地下，問了我父親？”

顧泱泱這話說得難聽，只差沒有直接詛咒，諸位長老和雲氏去死。

雲氏哪裏還笑的出來，氣得臉色發青，指着顧泱泱半晌罵不出一句，胸膛起伏幾下，平靜下來後，看向一旁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顧四哥，您看看她這樣子，我們為老二提議收養嗣子是為了她好，總不能，她和盧家成親的時候，沒有人背她出門吧？”

“我姐姐，不會嫁到盧家！”

顧鐘橫眉，看向雲氏等人，見她似乎一愣，萬萬沒想到，名義上的外孫子，竟然會代替顧泱泱拒絕婚事。

“你憑什麽替泱姐兒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