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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費伊家又舉辦了幾次舞會，邀請了泰勒營的一些年輕軍官。

這其中不少人都迫切地渴望可以跟黛西有一個獨處的機會。蕾娜仔細觀察過，蓋茨比與他們不同，蓋茨比既沒有圍繞着黛西，也沒有喝太多酒。蕾娜猜測他是一個不喜歡喝酒的人。

蓋茨比沒有繞着黛西轉，反而更喜歡和蕾娜交談。雖然如此，蕾娜可沒有自大到認為蓋茨比喜歡上了她。

“你喜歡騎馬嗎？媽媽送我了一匹小馬駒，說是以我的技術只能騎它。”蕾娜雖然在抱怨，但是聽得出她語氣裏的開心，也可以聽出她很喜歡那匹小馬駒。“我叫它瑪麗，瑪麗是位可愛的女士。”

蕾娜看不懂蓋茨比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很明确的說他不會騎馬，“不過要是你喜歡，我有那個榮幸可以看看你的瑪麗嗎？相信它一定很美。”

“有機會的話，一定讓你見見我的瑪麗。”蕾娜得到蓋茨比肯定的回答，整個人都顯得有活力得多了，顯然她很喜歡別人誇獎瑪麗。

“你們怎麽躲在這裏？不好玩兒嗎？”蕾娜和蓋茨比正聊得開心，至少當事人都是這麽想的，黛西卻突然跑過來跟他們插話。黛西是路易斯維爾所有年輕女孩裏最受歡迎的這可不是随便說說而已，她才站過來一會兒，就有人群向這個角落靠攏了。

蕾娜雖然不喜歡有人來打擾她和蓋茨比的交談，也不喜歡黛西，但是黛西畢竟是她的姐姐，她還是回答了黛西：“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這樣的舞會。”

黛西可不是關心蕾娜，她只是過來跟蓋茨比打招呼而已。蕾娜跟黛西解釋完，她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氣氛一時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黛西突然跟着音樂小聲的哼唱起來，她的聲音沙啞而有節奏，将每一個詞都唱出一種難得的韻味。

從她身旁迷醉的年輕軍官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她的歌聲顯然能打動不少人。這裏邊可不包括蕾娜，既然她要唱歌要跳舞，為什麽要到這樣的角落裏來？這未免也太可笑了，難不成她還是專門來唱給蓋茨比聽的嗎？

蕾娜不喜歡這樣嘩衆取寵的女生，可惜黛西是她的姐姐她沒有權利選擇，否則她一定會轉頭離開的。她承認自己有時的确是針對黛西了，但是黛西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如果她不是每次都用貶低蕾娜的方式來擡高自己，蕾娜對她也是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的。

蓋茨比一直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這姐倆暗地裏交鋒，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費伊姐妹的關系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麽好。

“我想出去透透氣，這兒太悶了。”雖然蕾娜很想趁着這個機會和蓋茨比說些話，但是她實在是忍受不了黛西這麽做作的樣子了，偏偏還有這麽多人喜歡，蕾娜很想問問他們的眼睛都長在哪裏了。

現在的氣候還沒有到冬天，還算不上太冷，但是蕾娜穿着禮服，露在外面的皮膚卻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她是一個不太禁得住寒冷的姑娘。

周圍黑漆漆的，靠近草叢的時候可以聽見蛐蛐或者別的什麽的叫聲，樹影被風吹得搖曳，蕾娜覺得費伊家的庭院太空曠了。“為什麽不把舞會放到庭院裏來呢？這樣我就可以在屋子裏享受溫暖的熱牛奶了。”

突然肩膀一重，蕾娜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蓋茨比，而肩膀上正是他的軍官服。“你怎麽也出來了？”

蓋茨比的臉上帶着讓蕾娜心跳的笑容，“我出來陪你。”

這樣的話讓蕾娜不能不多想，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再多想下去。“這是什麽軍銜？”蕾娜低頭看着身上的軍服，很帥氣的軍服，湊近了還可以聞到一點點汗味，但是并不讓人讨厭。

“中尉。”蓋茨比看着天空，雖然周圍很黑，但是天空卻有很多很亮的星星，蕾娜在蓋茨比的眼中看到了星光，是那樣的璀璨與美麗，一時間她也不再這麽讨厭黑暗了。

雖然不知道中尉軍銜是什麽樣的等級，但是蕾娜還是覺得很厲害，至少她是沒有那個勇氣上戰場的，能夠參軍的人一定是懷有莫大的勇氣的，她一直這麽覺得。

“這段時間我認識了很多人，但是我總覺得有一道無形的籬笆隔在我和她們之間，”蕾娜注意到蓋茨比用的是她，所以很警惕的聽着他接下來的話。“只有和你聊天的時候會讓人感覺身心愉悅，聽到你的笑聲就會讓我很有成就感。”不，他不應該這麽說的，他在心底警告自己，他只是出于偶然才能進入到這棟神秘而美麗的房子的，他身上的這身讓他看起來儀表堂堂的軍服是随時都有可能褪下來的。

正當蕾娜幾乎以為這是蓋茨比的告白了的時候，他卻突然說：“我們進去吧，我覺得有些冷了。”

他沒有優越的家庭背景，只要冷漠的政府一聲令下，他随時有可能被調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這就是蓋茨比的現狀，他又怎麽能要求一位可愛的女孩喜歡上他呢？她甚至不知道他其實只是一個涉世不深而且一文不名的年輕人。

蕾娜看着大步離去的蓋茨比的背影，用只有她自己的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呢喃：“你可以叫我蕾娜，傑伊。”

她知道，她又一次明白了，蓋茨比沒有喜歡她。

黛西站在露臺上，看見庭院裏的蕾娜和蓋茨比。蓋茨比不像其他人一樣買她的賬，讓她心底有些躍躍欲試，挑戰一個條件不錯的軍官，相信所有人都會支持她的。至于蕾娜，得了吧，她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可憐，怎麽可能有人會喜歡她？在黛西身邊，任何女人都将成為陪襯。

看，現在蕾娜不就被蓋茨比拒絕了嗎？沒有人能拒絕黛西，就算是眼前這位英俊的蓋茨比先生也是一樣。

在蕾娜下定決心要和黛西競争蓋茨比的同時，黛西也下定決心要驗證自己的魅力。只有無辜的蓋茨比一個人，在到底應該如何對待蕾娜的問題上糾結不已。他希望蕾娜可以把他甩開，但是他卻分明感受到了那個女孩對他的心意，在暗喜的同時也是有些自卑的，這樣矛盾的心理讓他無法直視自己對蕾娜的感情。

雖然他認定自己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但是那一天實在太過虛幻，如果在戰場上一個不留神丢掉了自己的小命，那一切都是空談。蓋茨比向來是一個做事有計劃的人，他感覺到蕾娜的存在将會影響他既定的人生計劃，但卻舍不得離開費伊莊園，遠離這個美麗的夢。

從前，蕾娜從來不喜歡參加舞會或者各種宴會，因為舞會散去後的滿地孤寂讓她覺得不舒服。但是自從在舞會上遇見了蓋茨比，她改變了。不是說她就此愛上參加舞會，而是她變得積極起來，為了見到蓋茨比，她變得積極了起來。

蕾娜是一個随時在燃燒的姑娘，這是她最好朋友貝蒂說的。因為蕾娜雖然不算頂頂聰明，常常猜不透別人在想什麽，但是一旦她下定決心做某些事，她就會付出千百倍的熱情和激情，那樣灼熱的情感，就像是一顆小太陽，能夠融化一切冷漠與隔閡。而且她的熱情并不是那樣三分鐘熱度，她一向是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之後才會投入熱情的。

所以當她将她的熱情投入到一件事上時，她往往能做到最好。而當她将她的熱情投入到一個人身上時，那個人将會面臨一個看似只有一個答案的選擇題——接受她與馬上接受她。貝蒂正是這麽成為了蕾娜最好的朋友。

黛西無人能敵的魅力和蕾娜所向披靡的熱情相碰撞，不知道最後蓋茨比會向誰投降，但可以預見這将是一場巨大的博弈。

不過懂得克制自己是蓋茨比最大的優點之一，相信他的這個優點将會給蕾娜和黛西帶來不少小麻煩，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誰會珍惜呢？波折才是讓感情更加香甜的催化劑。

“今天過得還好嗎，親愛的。”宴會結束後，蕾娜的房間有了一個新訪客，費伊夫人。

費伊夫婦雖然早些年很荒唐，各自包養了情人，但是這幾年已經好多了，至少他們是真心關心蕾娜和黛西的，費伊夫人甚至常常和她的兩個女兒談心，偶爾也會采納她們的一些建議，算是很開明的母親了。

今天宴會上，她看出自己的兩個女兒似乎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雖然她們之間一直是這麽劍拔弩張的，但是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

相比黛西，她認為自己更應該和小女兒蕾娜談談，至少黛西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蕾娜穿着可愛的白色蕾絲睡裙，披散着頭發，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得多，但不管她有多大，在母親眼中總是小的。“媽媽，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說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和黛西不對頭的樣子來了。”

費伊夫人盯着蕾娜看了很久，她始終以清明的眼神應對，“好吧，媽媽相信你。但是你要記住，你和黛西都是媽媽的女兒，我是不會偏袒任何一個的。”以費伊夫人的老練自然是看得出一些事的，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女兒争同一個男人，條件好的小夥子多得是，何必就盯着那一個呢！費伊夫人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好母親，雖然她并不知道蕾娜想要什麽，但是她希望可以為蕾娜挑選一個家世良好又有前途的年輕人，她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對蕾娜好。

深夜，所有人都睡了。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才能聽到真正的心裏話吧。

“傑伊……”蕾娜翻身，嘴裏還不停地嘟哝着蓋茨比的名字，在她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她已經把他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