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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顯然，黛西這麽說是有下文的，蕾娜等着傾聽，但她卻沒再往下說了，只是說着給蕾娜安排的房間什麽的。這樣釣人胃口的做法用在別人身上可能管用，可是用在蕾娜身上可就沒什麽大用了，因為蕾娜本來就對黛西的事不是這麽感興趣。

黛西大概是不會看蕾娜的臉色，仍然保持着那副憂愁的樣子，再次轉移了話題。“爸爸媽媽說很想你，問你什麽時候回去，我沒有幫你回答，我想你大概想自己跟他們說？電話就在大廳裏，你要是想打給他們了，就自己去吧。”蕾娜從費伊家逃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即使回路易斯維爾，也是避開家的。她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但是她心裏還有蓋茨比，她不想嫁給別人，即使蓋茨比并不愛她。所以她也一直沒有聯系家裏，就連費伊家的錢也沒有用，她這段時間一直是用她從前存下來的錢，不過老實說這些錢也沒剩多少了。

蕾娜把她剩下的錢全部交給了尼克，她相信尼克，就算賠了也沒關系。

“我知道了。”蕾娜有些冷淡的回答，讓黛西臉色有些不太好。但很快，黛西又恢複了那副憂愁的模樣，“聽說你是和尼克表兄一起過來的，他和湯姆是好朋友，我打算過些天邀請他到家裏來吃飯。”

這對于蕾娜來說倒是個好消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已經把尼克當做親哥哥了，總是有想要親近他的想法。看出蕾娜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黛西終于又有了興致，但蕾娜已經得到了關鍵信息，所以并不怎麽理睬黛西。

“你知道嗎？聽說尼克表兄已經訂婚了。”黛西悄悄靠近蕾娜的耳邊說道。

蕾娜真的很反感黛西這樣，但是又不好直接推開她，只有用很冷淡的态度說：“慎言慎行，不要對道聽途說的事加以宣揚，這才是一位淑女應該做到的本分。”在背後議人是非本來就是不對的，黛西這樣的舉動讓本來許久不見她的蕾娜心生不悅。為什麽黛西總是這樣呢？蕾娜本來以為她嫁人後會改，但是這麽多年了，她還是這樣，看來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蕾娜永遠不會有喜歡黛西的一天。

被蕾娜這麽嗆了一句，黛西就有些無話可說了，蕾娜又是一副“我對你的事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所以黛西把她安頓下來後就離開了。“蕾娜，你總是這樣拒絕別人的好意，所以才會嫁不出去。”黛西離開前，留下這麽一句話，讓蕾娜陷入了沉思。

她也知道，如今在路易斯維爾，大家都在傳她是因為性格不好所以才沒有嫁出去。小一些的時候，她頂多算調皮，但每次被黛西當衆點出來後，漸漸的她變得有些叛逆。不過這些都不是大問題，蕾娜也相信黛西不是故意的，她還不至于抹黑自己妹妹的名聲。黛西只是習慣用身邊的人來襯托她自己而已，這一點蕾娜明白，所以也沒怎麽怪她。

自從幾年前她從家裏逃婚出來，她的名聲才變得越來越糟的，這當然怪不得黛西只能怪她自己。還好當初是挑選寒門子弟，如果當初的議親人選是上流社會的人，或許此時蕾娜的名聲就變得更壞了。

她在乎名聲嗎？蕾娜很想大聲說她不在乎，但是事實是她的确是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的。雖然和別的貴族小姐相比，蕾娜有些離經叛道，但她到底仍然是一個貴族小姐，在意別人的眼光，不把錢當錢。她唯一比別的貴族小姐好的就是她不會歧視下等人。

蓋茨比算是下等人嗎？在費伊家除了蕾娜的任何人眼裏，蓋茨比這樣出身的人就是下等人，包括黛西也不例外。只是黛西一直認為蓋茨比也是上流社會中的一員，所以才會對蓋茨比投入感情。

“想這麽多有用嗎？”蕾娜站在窗邊凝望，落地窗的視野很不錯，蕾娜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看到對岸尼克的新住處，她的手無意識地輕點在窗戶上，眼睛失去了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已經不見了。再也不會回頭，即使回頭，他也不會看我。那我的名聲好壞，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管怎麽樣，蕾娜還是忘不了他的笑他的好。蕾娜回過神來，拉上了窗簾，外面的光太刺眼了，讓她的眼睛痛得有些想哭。

蕾娜在布坎南家住了下來，雖然不是很受主人家的歡迎，但至少米娅是歡迎她的。剛剛過了三歲生日的米娅長得很漂亮，和黛西長得很像，但是在蕾娜心裏米娅就像是一個天使。米娅剛剛可以順暢的用語言表達她自己，有時她的一些話讓蕾娜心裏感動得不得了，大概因為血緣的原因，小米娅長大之後第一次見到蕾娜就很黏她。

“米娅最喜歡姨姨了，”胖嘟嘟的一小團，手裏揪着一朵蔫巴巴的小花，“給姨姨，姨姨最漂亮。”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睫毛長得就像一把小刷子。小小一團一颠一颠的沖着蕾娜跑來，看得她心裏捏了一把冷汗。

別看米娅走得顫顫悠悠的，但是其實她是很穩的，保姆就在一旁守着她防止她跌倒。每次米娅沖她跑來，蕾娜就會迎上前一把抱起她，深怕她跌倒，這個時候小人兒就會在她的懷裏咯咯大笑。

“真是個淘氣包。”蕾娜心裏很疼愛她這個小侄女。米娅長到三歲，卻很少和父母親近。黛西雖然愛她，但是更愛自己，她總是覺得她要是沒有生下米娅，一定會更年輕更有魅力。而湯姆布坎南，他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這一點從他在黛西生下米娅一小時後就無影無蹤可以看出來，他對米娅就更加不親近了。

米娅在布坎南家的處境很是尴尬，雖然物質生活上沒有缺衣少食，但米娅極其缺乏父愛母愛。蕾娜的到來讓米娅感受到了真正的愛，雖然蕾娜只是她的小姨，但是卻比她的父母要關心她，所以她馬上就對蕾娜親近起來。

“把米娅抱去睡覺吧，”黛西遠遠地看到米娅和蕾娜玩的正開心，但是她的心裏卻稍稍有些不舒服，所以靠近她們之後就吩咐保姆把米娅抱走，“她今天玩的太多了。”

黛西轉身又看向蕾娜，她沒有露出如往常一般的迷人笑容，而是稍顯冷淡，“蕾娜，不要讓米娅玩得太瘋了，她好歹是個女孩子，不要讓她像你一樣。”一樣什麽？一樣離經叛道？一樣名聲不好？蕾娜幾乎可以猜測出黛西的未盡之意，反正不會是什麽好詞就是了。

蕾娜氣悶，但她甚至還來不及反駁黛西什麽，黛西就接着說道：“走吧，我們去前廳。在尼克表兄到來之前，我帶你去看看湯姆的收藏室，雖然在芝加哥你應該已經看到過了，不過這次他把擺設換了一下，他的獎杯現在都堆滿一條走道了。”說這話時，黛西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讓蕾娜心裏偷笑。

“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喬丹也來了。你還記得她嗎？喬丹貝克，我最好的朋友。”蕾娜曾經覺得黛西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如今她又一次肯定了她的想法，剛剛還在擺臉色給蕾娜看的黛西，現在一臉親熱的拉着蕾娜的手，就像她們是親姐妹一樣，哦當然，她們本來就是親姐妹。

“你知道的親愛的，湯姆是紐黑文有史以來最厲害的橄榄球鋒線球員之一，他在這上面的天賦稱得上是全國知名的。”蕾娜哪裏知道這些！她從和布坎南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對他沒什麽好印象。後來到芝加哥，黛西又整天和他膩在一起，哪有人會來跟她說這些。所以這些關于布坎南的事，蕾娜還是第一次聽說。

聽黛西介紹着布坎南的各個成就，看着陳列室這麽多的獎杯，蕾娜稍稍對布坎南改觀了一些，至少這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可是要知道，像布坎南這樣少年成名的人，早早兒的就在某方面登峰造極，在往後的日子裏總是有些失落的意味，或許因為沒有進步空間了，或許甚至還退步了也不一定。

不過布坎南這些榮譽，讓蕾娜想起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和他一樣在運動上有許多天賦的人，蓋茨比。蓋茨比也擅長不少的運動，棒球、板球、游泳、賽舟、釣魚等等，不過蕾娜想了想，好像沒有見過蓋茨比玩橄榄球，或許這就是他不擅長的一項運動吧。

該死，怎麽又想起他了。蕾娜的拳頭收緊，指甲摳進了手掌心裏，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讓她暫時忘記那個傷害過她的人。看着眼前的黛西，蕾娜心裏的嫉妒如草一般瘋長，黛西有什麽好呢？為什麽蓋茨比會喜歡她，喜歡到會去傷害另一個人的程度。

“嘿，許久不見蕾娜。”蕾娜正陷在自己的想象中無法自拔，面前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蕾娜回過神，就發現她面前站着一個身材苗條而挺拔，表情有些倨傲的女人，“我是喬丹貝克，還記得嗎？我以前常常到你們家去玩。”

是的，喬丹貝克，黛西的好朋友，蕾娜當然記得她，更記得她曾經好像出過一樁醜聞。看，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看別人出醜。

盡管心裏這麽想，蕾娜卻露出一個微笑，“當然記得你了，貝克小姐可是我們家舞會上最受歡迎的姑娘了。”蕾娜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僞了，如今的她居然可以毫不臉紅的說出這樣違心的話，黛西才是每個舞會上最受歡迎的姑娘。

有人疼愛寵愛的女孩，才有資格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這是蕾娜在旅行當中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