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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黛西就站在旁邊看着蕾娜和喬丹貝克說笑了一會兒，雖然在蕾娜說喬丹受歡迎時她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是也沒說什麽。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才把兩個姑娘帶到大廳裏去。

明亮的玫瑰色大廳裏，兩頭的落地窗半開着，外面的青草好像就要長到屋裏來，蕾娜甚至聞到了青草的味道，在那青蔥的映襯下，窗戶顯得越發晶瑩剔透。一陣微風吹進房裏，窗簾就像随風飄舞的白色旗幟，一端往裏擺，一端往外揚，朝着天花板上的裝飾圖案卷曲而上，然後拂過酒紅色地毯，猶如風拂海面，留下一道陰影。

屋裏一張巨大的沙發放在正中，黛西先去坐下，然後招手讓蕾娜和喬丹也過去。夢幻的房子配上三個穿着白色裙子的美麗姑娘，簡直就像天堂一樣，而她們就是天堂裏的小天使，要是能飛，就更像是天使了。

“你看，我現在已經能掌握好平衡了。”喬丹把什麽東西平平穩穩的頂在了頭上，然後用很自豪的口氣對黛西說道。

黛西好像對喬丹能掌握平衡感到很有趣，所以一個勁兒的追問她，差點都忘記了蕾娜的存在。只用一句輕飄飄的“湯姆去接尼克了，很快就回來”安撫了蕾娜。對此，蕾娜已經很是習慣了，反正黛西從小就這樣。

蕾娜不太懂她們最近在玩什麽流行的東西，于是就只是看着。幹坐着雖然無趣，但總比加入她們好，蕾娜覺得那玩意兒一點兒也不适合她。

坐了一會兒，蕾娜都覺得有些困了，外面忽然傳來談話的聲音。

“這個地方本來是那個石油大王德梅因的。”湯姆粗魯而沙啞的嗓音在屋子裏就能聽到，蕾娜看見黛西露出一副甜蜜的表情，而一旁的喬丹也捂着嘴偷偷笑了。

門被推開的時候，剛好吹來一陣風，窗簾被吹得飄了起來，蕾娜感覺自己的裙子随着風而輕舞飛揚，仿佛她剛剛繞着房子飛了一圈回來一樣。

突然“砰”的一聲，蕾娜被吓到了，尼克發現她有些驚慌的樣子，趕忙沖上去護住她，蕾娜這才發現原來是布坎南關上了後面的窗戶。關上窗戶後，室內的風漸漸平息，蕾娜這才有了腳踏實地的真實感，她感激的朝尼克笑了笑，“謝謝你，尼克表兄。”

雖然來了客人，但是喬丹仍然全身舒展地躺在沙發的一端，一動不動。對了，喬丹也是客人，所以沒必要遵守主人家的禮節。而黛西則是趴在沙發背上，身子微微前傾，一臉真誠的樣子和她往常一樣，要不是蕾娜清楚記得她在背後談論尼克時的樣子，蕾娜一定覺得她很歡迎尼克。黛西朝着尼克撲哧一笑，蕾娜只覺得她莫名其妙。不過看尼克的樣子，黛西這個笑容一定很迷人吧，因為尼克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幸福得快要癱了。”黛西又笑了，好像她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一樣。蕾娜只能承認她不懂黛西的笑點，從來都不懂。

雖然尼克和蕾娜要親近一些，但同為表妹，尼克對黛西也是很友好的。黛西拉着尼克的手不放，向他保證這個世界上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尼克，這是黛西對着每一個男士都說過的話，蕾娜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如今黛西的表現比從前可真誠多了，看來這些年她的表現力也有進步。

黛西小聲的告訴尼克另一位可愛的女士姓貝克，使得尼克只好靠近她來聽，這一舉動讓蕾娜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喬丹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朝尼克點了點頭，但這樣的舉動讓她頭頂那個需要平衡的東西晃了一下，她忙把頭仰回去，看上去很是慌亂的樣子。尼克趕忙道了個歉，他有些驚奇的看着一副全然自我模樣的喬丹。

應該說有什麽樣的朋友就可以看出黛西的性格來嗎？她們簡直就是一個類型的女孩。

這時候，黛西又吸引了尼克的注意力，她用低微而興奮的聲音向尼克發問。尼克抽空看了看蕾娜，蕾娜回他了一個“不用管我，我現在很自在”的眼神。于是他專心的回答黛西的問題，他告訴黛西之前他和蕾娜到東部來的路上途徑芝加哥，有十幾個朋友托他向她問好。黛西真的很受歡迎，愛慕過她的人可不少，讓蕾娜也大開眼界了一番。

“他們想我嗎？”黛西的聲音裏透着欣喜若狂的意味。

“整個城市想你都想慘了。”尼克開玩笑說，“所有汽車的左後輪子全塗成黑色，仿佛哀悼的花圈。城北的湖邊，整夜都可以聽到綿延不絕的哭聲。”聽到這兒，蕾娜都忍不住笑了，偏偏黛西還毫無察覺的說：“多棒啊！我們回芝加哥去吧湯姆，明天就回！”蕾娜想，或許黛西也是開玩笑的，只是她只聽出黛西話裏的認真？

黛西又拉着尼克扯了幾句話，這時，一直在屋子裏坐立不安、來回走動的布坎南停了下來，打斷了他們的閑聊，“你現在在幹些什麽，尼克？”

“我在做債券生意。”雖然屋子裏除了尼克和布坎南誰都沒吭聲，但顯然姑娘們都在關注着他們的對話。尤其是蕾娜，她很關心她這位勝似親兄長的表兄。

“跟誰做？”布坎南問的這話也是蕾娜想問的，她總是擔心尼克被騙。

尼克說了一些名字，蕾娜當然是不認識了。但她看得出，就連布坎南都不認識，所以他才斷然評價道：“沒聽說過他們。”

“你會知道的，”尼克簡短地回答，“你呆在東部就會知道。”在卡拉威家的那段時間裏，讓蕾娜充分認識到尼克是什麽樣的人，他這麽說代表他有些不悅了，所以蕾娜雖然不太放心，但仍然把那些疑問放在心裏，反正她不會讓尼克受騙的。

布坎南看了一眼黛西，轉頭看了一眼蕾娜，又看向尼克，看起來就像是在提防着什麽，“我會留在東部，這你不用擔心，我要是住到別的地方去，那就是十足的笨蛋了！”蕾娜總覺得他的話裏暗示了什麽，但具體是什麽，她又感覺不出來。

說到這，喬丹好像有些不耐煩了，她突然站起來，抱怨道：“我都僵了，真不知道在那個沙發上躺了多久。”

說着她轉頭看向尼克，“聽說你住在西卵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或許在男人看來沒什麽，但是無端的，蕾娜總覺得她的眼神裏有些深意，還有着一些不屑。“我認識那兒的人。”喬丹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我纡尊降貴認識了幾個鄉下人”，這樣的語氣讓蕾娜有些反感，讓她想起小時候黛西有時候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好吧，朋友之間總是相像的。

尼克好像被喬丹不屑的語氣激到了，“我一個人都不認——”

還沒等尼克說完，喬丹就打斷了他，此時她眼中的不屑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蕾娜看不懂的東西，“你一定認識蓋茨比。”

“蓋茨比？”黛西追問，“哪個蓋茨比？”

就在喬丹說出蓋茨比的時候，蕾娜已經呆住了，這個世界上姓蓋茨比的人多嗎？還能有幾個蓋茨比呢？原來他在這裏。原來他不告而別離開牛津，就是為了來守着黛西。蕾娜就快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氣笑了。

還沒等大家繼續說點什麽，管家突然就進來宣布晚餐準備好了。布坎南不容分說就拽着尼克走出了房間，蕾娜就算想繼續聽他們談論蓋茨比也不行了，只好跟着他們走向餐廳。出于風度，男士們自然是讓女士們先進入餐廳的，蕾娜唯一能看得上她姐夫的也就是這一點了，即使粗魯也保持着一定的風度。

餐桌上點着蠟燭，蕾娜記得黛西不喜歡蠟燭的味道。果然，黛西才看到蠟燭就用手指把它們掐滅了，“點蠟燭幹什麽呀。”她好像正想要往下說什麽，但卻突然停住了，驚恐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你們看！”

蕾娜不明白她在驚訝什麽，但不得不承認，她被黛西挑起了好奇心。所以她湊了過去，直到湊得很近了，她才看到黛西的指關節上有一塊淤青。“我受傷了！”黛西大驚小怪的抱怨着，“是你弄的，湯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就是你弄的。這就是我嫁給一個粗人的報應，你這個五大三粗、結實又笨重的——”

“我讨厭‘笨重’這個詞，”布坎南生氣地反駁，“開玩笑也不行。”

“笨重！”黛西還是又說了一遍。

蕾娜見過很多次這夫妻倆的相處，但這還是第一次黛西這麽嫌棄笨重粗魯的布坎南，這讓她不禁聯想到之前喬丹提及的蓋茨比，或許黛西也是受到這個名字的影響？蕾娜至今仍然記得黛西對蓋茨比的情誼，那是足以支撐黛西逃婚的情誼。

在黛西和布坎南的相處中，蕾娜看到了他們身上的相似之處，她總是覺得這兩人是十分般配的，但是要讓她具體說，她有說不上哪裏般配來，說不準是一樣的自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