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又說了不少話後，客廳裏的電話突然響了，管家離開去接電話。趁着他離開的時候，黛西說了一些關于管家的傳聞，黛西說話時臉上的表情讓蕾娜想起不久前，她說尼克的訂婚傳聞時的樣子。

管家很快就回來了，在布坎南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或許別人沒聽見，但是蕾娜坐得近耳力也不錯，清楚地聽到“那位小姐又打來了”這句話。以蕾娜的聰明伶俐，自然知道那位小姐是什麽人了，不免愈發看不起布坎南了，甚至她還看了一眼黛西。蕾娜實在不明白，黛西這麽有手段的女人，怎麽會連自己的丈夫都降服不住？雖然天主教沒有離婚這一說法，但是黛西完全可以用她自己和米娅拴住布坎南的心。

黛西不像那種愚蠢的女人，只知道對付女兒而不知道對付自己的丈夫。這可是費伊夫人從小就教導她們的。

布坎南皺起眉頭，向後推開椅子然後一言不發的往大廳走去。黛西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她仍然跟尼克說着話，但是蕾娜可以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她說話不像之前那樣有條理了，而且她的語速快了不少。蕾娜是黛西的妹妹，所以她比誰都了解黛西，蕾娜覺得她馬上就要爆發了。

果然，黛西剛剛說完一句話，尼克正想回答她什麽的時候，她就突然把餐巾扔到了桌子上，道歉之後也往大廳去了。喬丹給蕾娜和尼克各自一個眼神示意，故意不表露出任何意思。他們還沒說話，大廳裏就傳來布坎南和黛西已經壓低了聲音的争吵聲，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尤為凸顯。

尼克或許是認為這樣的場景太尴尬了，不應該偷聽他們夫妻吵架的，所以他找了一個他認為比較能引起兩位女士興趣的話題來談論，他看向喬丹，“你說的那位蓋茨比先生是我的鄰居——”

蕾娜瞬間就把注意力從大廳抽回到尼克身上，但喬丹卻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尼克別說話，“別說話，我想聽聽發生了什麽事。”

蕾娜被他們一會兒提起一會兒又不說搞得情緒忽上忽下的，所以心裏有些遷怒布坎南。她瞪了尼克一眼，尼克有些茫然，以為蕾娜也想聽大廳裏說了些什麽，他有些天真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你不知道？”喬丹驚訝地差點兒叫出聲來，“我以為人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喬丹遲疑了一下，但看得出那是故作矜持，很快她就放下那點兒淑女的準則，一臉八卦的說道：“湯姆在紐約有個女人。”

尼克看上去很茫然，完全不知道喬丹在說些什麽，他跟着重複了一遍，“有個女人？”喬丹點了點頭。

蕾娜看着這樣的尼克，心裏安慰極了。這才是親人應有的反應，要知道蕾娜當初可是和費伊夫婦說過這件事的，可是他們卻有些冷淡的說：“成功人士總是要出門應酬的，他們的成功得益于良好的社交。”真是見鬼！難道女兒的幸福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嗎？這就是為什麽蕾娜常常覺得她和費伊家格格不入的原因，難不成黛西也是這麽想的？

“她好歹也該懂點規矩，別在晚餐時間給他打電話呀，你們說是吧？”喬丹這麽說，更加讓蕾娜認為黛西同費伊夫婦一樣認為一個情婦無關輕重。

很快，布坎南和黛西回到了餐桌前，蕾娜看出來黛西的強顏歡笑。黛西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餐桌前的另外三個人，似乎在猜測他們剛剛是否聽到了她和布坎南的争吵，愛面子的黛西絕對不喜歡在自己的好友，妹妹以及不熟悉的表兄面前出醜的。

後來他們還沒說幾句話，電話又響了，這次沒人再去過問那個電話。但是這次的晚餐也是不歡而散了，到最後大家都沒有什麽好心情來談論什麽鄰居了。

黛西說要和尼克談談心，布坎南和喬丹去書房了。只有蕾娜想起她那個不知道有沒有吃晚餐的小侄女，和尼克打了招呼後，她匆匆去往米娅的屋子照顧她去了。看着小米娅可愛的睡顏，蕾娜想起黛西和布坎南，她猜得到黛西會同尼克說些什麽，不過就是一些博人同情的話罷了，不過就算尼克同情黛西，他也沒辦法讓布坎南就這麽不去找情婦。蕾娜暗自猜測着黛西會出什麽樣的招，來對付下了她的面子的丈夫和丈夫的情婦。

等到米娅完全睡熟了，蕾娜抽出被她的小手緊緊握住的手，往屋裏去了。燈光照亮了整個緋紅色的房間，布坎南和喬丹各自坐在長沙發的已投，喬丹在念報紙，她的聲音綿長而沒有起伏，這麽聽起來倒是讓人心神寧靜。

“已經很晚了，”蕾娜等到喬丹停止閱讀後才出聲，“米娅已經睡了。喬丹明天不是有錦标賽嗎？”這是喬丹貝克到布坎南家來的原因，她早在見到蕾娜的時候就統統告訴她了，布坎南家到維斯特切斯特那邊要近很多。

“哦——原來你是喬丹貝克啊。”尼克突然發出感嘆，蕾娜睨了他一眼，尼克還是太直白了，不懂得掩飾自己，他這麽說話等于是提起喬丹那件醜聞來。不過好在屋子裏除了尼克以外的人都算是人精了，沒有人揭穿這層面紗，所以表面上看起來仍然安然無恙。不過喬丹看尼克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蕾娜暗暗祈禱她不要怪這麽一個呆子。

比蕾娜想象中好多了，喬丹很有風度，只是跟尼克道了再見，“卡拉威先生，改天再見。”

“當然會再見的，”黛西肯定地說，“老實說，我還想撮合你們倆呢。尼克，你經常過來玩玩，然後我就會把你們倆拴在一起。比如說，突然把你們關到衣櫥裏，或者推到小船上出海去，諸如此類的——”

“好了黛西，”蕾娜對尼克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就像是黛西想用喬丹來搶走她來之不易的兄長一樣。，“很晚了，天都黑了尼克開車回去路上不太安全。”何況喬丹在蕾娜心裏可算不上什麽好姑娘，她的人品有問題，她當初比賽作弊的事是真實的，蕾娜知道。

本來黛西和布坎南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跟尼克說，但是顧慮到蕾娜的存在就沒有多說。蕾娜把尼克送出了門，為他整理了一下領結，今天在布坎南家見識到的某些東西，一定颠覆了他的認知，蕾娜帶着關心和擔憂的眼神一對上尼克的眼睛，就讓兩人都感覺暖暖的，有關心自己的親人的感覺真好。

黛西和布坎南也出來了，他們兩人并肩站在一方明亮的燈光裏。蕾娜向發動汽車的尼克揮了揮手，正要道別卻被黛西不容分說地打斷了，“等等！”

“我忘了問你一件事，很重要的。我們聽說你在西部跟一個女孩訂婚了。”黛西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更美了，站在一旁的蕾娜也沒有被比下去，不過她此時蹙着眉的樣子吸引了尼克的注意力，“蕾娜不舒服嗎？”

“沒什麽，只是突然有些頭疼。”蕾娜是真的頭疼了，她早就跟黛西解釋過這件事了，可是黛西還是要拿出來問尼克。尼克本來就對這件事感到不耐，不知道這次被問了會不會心情不好。

“對呀，”布坎南也應和着黛西，态度倒是難得的友好，蕾娜一直以為他只會用鼻孔來看人，看來他對尼克很有好感。“我們聽說你訂婚了。”

“沒那回事，我這麽窮。”尼克倒是很耐心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大概是已經離開了西部，所以不再這麽在意這件事了吧，蕾娜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

“可是我們聽說了。”黛西堅持着，“我們聽三個人說過，所以一定是真的。”蕾娜簡直就要抓住黛西的肩膀晃一晃了，當事人都否認了，她還在糾纏不清，三人成虎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吧。黛西只相信她聽到的，她所認知的，固執極了，仿佛除了她所認定的事物之外，一切都是虛假的。

單純的尼克只認為那是布坎南夫婦對他的關心，看着他一臉感動的樣子，蕾娜也沒有拆穿黛西和布坎南，只要尼克高興就好。

尼克的車子漸漸開遠，蕾娜知道他是向着對岸去了，蓋茨比真的是尼克的鄰居嗎？蕾娜想和喬丹談談關于蓋茨比的事，又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過問他。

“真是記吃不記打。”蕾娜低聲嘲笑自己，“只記得他的好卻不記得他是如何對你的。蕾娜，你真是蠢到家了。”

“什麽？”黛西聽見蕾娜說什麽蠢，心裏還記挂着晚餐時她和布坎南的争吵，還以為蕾娜是在說她，所以口氣不太友善。

“我說我自己呢，居然忘了我的房間該怎麽走。”蕾娜當然不是忘了房間怎麽走，但這麽說也算是變相恭維黛西了，她的家大到蕾娜找不到路的地步，這讓黛西心裏很舒服，甚至就這麽帶到了臉上，她開心的笑着說：“我帶你走吧親愛的，我可在這兒住了很久了。說實話，才搬來的時候我也迷路過呢。”

蕾娜，你已經淪落到說這些話來恭維別人的地步了，多麽可悲！蕾娜看了看海對岸，自嘲地在心底說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