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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在蕾娜沉沉入睡的時候，尼克回到了西卵村的住所。他在屋外坐了一會兒，卻發現有個人從他隔壁的豪宅裏走了出來。看他走的方向是朝着碼頭，尼克對他的鄰居突然有些好奇，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喬丹口中的蓋茨比。

蓋茨比站在碼頭上，雙手插在口袋裏，仰望夜空中的繁星。就在尼克想要上前跟他打招呼的時候，蓋茨比突然做了一個動作，仿佛在暗示他此時沉浸于獨處的喜悅中。他用一種奇怪的方式朝着幽暗的海水伸出雙臂，尼克看了看他伸出手臂的方向，那裏除了一盞綠燈，什麽都沒有，那盞綠燈看起來就在碼頭的盡頭，遙遠而渺小。

等尼克回過神來的時候，蓋茨比早已不見了。

“真是個怪人。”尼克為他對蓋茨比的第一印象做出了評語。

“親愛的蕾娜，最近還好嗎？”

蕾娜拿着剛收到的信，站在海邊讀了起來。這是莉莉從英國寄來的，雖然打電話更方便一些，但是莉莉還是比較喜歡寫信。“我和艾瑞克很好，下個月就是我的婚期了，我由衷的希望你能來……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障礙，我有件事瞞着你，那件事讓我良心不安，整夜整夜難以入眠。雖然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但那也是我失察所致，是關于蓋茨比的事……具體事宜能當面說嗎？但是如果你能到場的話，我想我會更加幸福的。”

莉莉終于松口答應嫁給艾瑞克了，蕾娜也很為她感到高興。只是……蕾娜摩挲着信紙，莉莉瞞着她的關于蓋茨比的事到底是什麽呢？

雖然心裏有郁結，但是莉莉的婚禮蕾娜肯定是要參加的，按照莉莉的發信時間來算，就快到婚期了，好像是為了不讓她寄信拒絕才掐好的時間。蕾娜苦笑，莉莉還真是不相信她。

和黛西打過招呼後，蕾娜急匆匆的趕往英國布萊頓，莉莉将在那裏出嫁，如果動作快的話，她說不定能做莉莉的伴娘呢。

坐上船的蕾娜完全沒有想起，婚禮的男主角是蓋茨比最好的朋友之一，怎麽可能不出席婚禮呢？

布萊頓是英格蘭的海邊城市，這裏的标志性建築是英皇閣，人口不是很多，以其密布鵝卵石的海灘而着稱。十八世紀中葉，某位知名的醫生發表了關于海水浴的論文，贊揚布萊頓海水對健康的益處，不久後，富人和病人開始來到布萊頓的海濱建造房屋，漸漸地布萊頓發展為時髦的度假勝地，莉莉一家就是在那個時候搬到布萊頓的，從十八世紀到二十世紀，說布萊頓是莉莉家的祖宅之地也不為過。

蕾娜下船的時候，老實說她被碼頭給震住了，雖然早已聽說布萊頓的皇家碼頭是花費巨資打造的，但是沒有親眼看見是不會明白這裏的壯觀的。

“嘿，親愛的蕾娜。”莉莉就站在碼頭上，遠遠的她就看見了蕾娜，大聲地呼喊着蕾娜的名字，直到蕾娜注意到她的位置。這對一直很害羞的莉莉來說，簡直就是跨越式的改變了，由此可見她有多麽想念蕾娜。

蕾娜看着一年多沒見的閨中好友，莉莉變得更美麗了，她臉上綻放着幸福的笑容。蕾娜放下手中的行李，給莉莉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在擁抱中敘述她對她的思念。“親愛的，你真是美極了。”不同于和喬丹、蕾娜說話時的虛僞，蕾娜跟莉莉說話的時候可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快跟我來，我帶你去我家。”莉莉蹲下提起蕾娜的一個箱子，左手拉着蕾娜就要往人群外擠，“該死的，今天好像有個什麽明星要來，所以這麽多人。蕾娜小心錢包和行李，這樣的日子可是小偷們出游的好時機。”

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裏擠出來，人群裏突然傳來呼聲，蕾娜猜測應該是那位明星出現了。果然她回頭望了一眼就看見一個美麗的身影，只是看不清模樣，不過既然是明星，一定長得很漂亮吧。不過也就是這麽一想，不一會兒她就把這位女明星的存在抛之腦後了，總不是什麽重要的人，記她做什麽。

“對了，之前在信裏你說有事情瞞着我，”蕾娜和莉莉都在車上坐定後，莉莉一直在給她介紹沿路風景，但是蕾娜卻突然想起這件事。事關蓋茨比，蕾娜總是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什麽？”

莉莉欲言又止，臉上露出羞愧的表情，手指顫抖着捋了捋額前的頭發，又擺了擺她的裙角，看起來好像在思考着怎麽告訴蕾娜。

“還是算了，”蕾娜生怕是蓋茨比報複她的話，傷了自己的心。無論如何她都是忘不了蓋茨比的了，如果能夠少受一些傷害，她或許能記住蓋茨比更多的好。

“不，我一定要告訴你，這關乎你的幸福。”莉莉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不過等到了我家我再跟你說吧，這段時間就讓我想想該怎麽說，好嗎？”蕾娜有些好奇，看來應該不會是壞事，莉莉不會傷害她的。

就這樣，車子裏一直沉默着直到進入了布朗家。莉莉布朗，是莉莉的全名，而在不久之後，她将改姓舒爾茨，這是一個和莉莉的名字很相配的姓氏，就像艾瑞克和莉莉也是如此相配一樣。

蕾娜并沒有催促着莉莉告訴她那件事，而是很好的參觀了一番布朗家，直到晚飯後她們才到莉莉的房間裏談心。

“你知道的，親愛的。”莉莉好像還是沒有想好要做一個什麽樣的開場白，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嘴裏也有些語無倫次。“那時候看到你那個樣子，我多麽痛恨蓋茨比這個人啊。”莉莉的神情也變得義憤填膺，看上去就像是如果蓋茨比在她眼前，她就要用她曾經打流氓的姿勢揍他一頓。

就在莉莉情緒達到最激動的那一刻，她卻突然像是一個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那是個誤會。你知道嗎，親愛的？”蕾娜已經做好了安撫她情緒的準備，卻被這樣一句話給打懵了。什麽誤會？怎麽會是誤會？怎麽能是誤會！

顯然莉莉沒有注意到蕾娜已經懵住了，她內疚得不敢再去看蕾娜了。“蓋茨比給艾倫了一封信，那是給你的。但是艾倫不信任你對蓋茨比的感情，他認為你只是在玩弄蓋茨比，所以他沒有把那封信交出來，甚至連我都不知道信件的存在。”蕾娜這時候就像靈魂飄出了身體，她能聽到莉莉說什麽，卻無法思考。她一直以為艾倫已經接受也認同她作為蓋茨比的女朋友了，她甚至沒有察覺到艾倫任何的異樣情緒。

“前些日子，你知道的，艾瑞克不是什麽能藏住自己心裏話的人。他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才知道這回事，我當時震驚極了，我逼問艾瑞克，甚至威脅他如果他不告訴我我就不嫁給他。他才終于說出來了。”蕾娜用感激的眼神看了莉莉一眼，莉莉只是微笑，那微笑仿佛在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莉莉拍了拍蕾娜的手臂，想讓她冷靜下來繼續聽她說。“你一定很想知道艾倫為什麽不相信你吧？我當時真的覺得艾倫簡直是不可理喻，你這麽愛蓋茨比，他居然不相信你！他居然認為你在玩弄蓋茨比！我都快氣瘋了。”莉莉敘述的聲調一直在不停的升高，到最後反而變成蕾娜輕拍她的手臂讓她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有些失态。”蕾娜知道莉莉是在為她打抱不平，自然不會怪她。

“艾倫的意思是，你對蓋茨比的愛存有疑慮。”在莉莉看來簡單的一句話卻在蕾娜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确，蕾娜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相信了蓋茨比的愛，但她的心中還是抱着她會受到傷害的念頭的，所以才會在蓋茨比離開之後迅速告訴自己他不愛她，他欺騙了她。“……要是不經此一遭，你們之間的問題遲早也會暴露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他做一次壞人，讓你們及早發現。要是你們就此無緣，他願意背負背叛兄弟的罪責，但要是你們仍然能夠走到那一步，他會很為你們開心。”莉莉的聲音就像在天邊，蕾娜已經聽不清了，但是這些話到底她還是聽進去了。

她知道，這是她的問題。艾倫做的是對的，即使他讓他們倆分離、誤會，但是他是對的。蕾娜從沒有一刻如此清醒，原來她一直沒有把自己完全的托付給蓋茨比，她的愛情仍有保留。雖然她的确很愛他，但是她的愛是不純粹的，是不完全的，她心裏仍然留有一個角落，來保護自己。或許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這樣的行為是對的，但是對于愛情和蓋茨比來說，這是她的不忠誠。

蕾娜一夜未眠，她想了很多。直到早晨起來時，莉莉才發現蕾娜眼睛裏充滿血絲，“對不起，是不是我的話讓你産生困擾了？我就知道那個艾倫不是什麽好人。”莉莉有些內疚地說道。

“不，不是的。不是你的錯，更不是艾倫的錯，相反我更應該感謝艾倫。”蕾娜雖然一夜未眠，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但是她的眼裏卻滿是勇氣和熱情，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路易斯維爾，她還是那個蕾娜，卻比從前更敢去愛了。

“傑伊他什麽時候到？”蕾娜問莉莉。

“他，他就在後院。他比你早到一天，我怕你看見他難受所以才把他安排到後院去了。”莉莉看到這樣的蕾娜，心裏也很為好友高興。

“我要去見他！”蕾娜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往後院跑去，莉莉怎麽也追不上她，那個正在追逐她愛情的女孩。

遠遠的，蕾娜就看見那個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在練習啞鈴操。那是他的習慣，幾年來從不更改，風雨無阻。

她多麽想就這麽沖過去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