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那時候的他們（二）

那時候的他們（二）

曲凜頭昏腦漲的抱着一摞書出教室，好家夥，高中的時候老師騙人，說上大學後就輕松了，可以好好享受人生了，結果曲凜覺得現在比高中還累，課多，老師講課的方式跟高中完全不一樣，一切都需要适應，但沒辦法，他要考研，必須好好學習。

手機從外套口袋掏出來看一眼，按照穆塵的課程安排，應該還有二十分鐘能走到這個地方，于是，曲凜站在路邊看手機，時不時瞄一眼穆塵這堂課所在的教室。

二十二分鐘後，穆塵背着背包慢悠悠往這邊來，曲凜心中一喜，今天只有穆塵一個人，一直跟穆塵同進同出的舍友這會不在。

用力抱緊懷裏的書，曲凜深吸兩口氣，還閉上眼睛給自己平靜下心情，穆塵距離這裏已經很近了，曲凜一咬牙，邁開腿朝前一跨腳，恰好跟穆塵“撞”到一起。

“穆塵？”曲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這麽巧啊？”

穆塵點頭：“是啊，剛下課，準備去食堂，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也去食堂，就你自己？”

“是，舍友今天有事。”

曲凜嘆口氣：“真可憐啊一個人，要不然我們一起吃吧？”

穆塵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斜他：“你不也是一個人嗎？你覺得自己可憐嗎？”

“……”大意了！

逗歸逗，兩人原本就是高中同桌，一起吃頓飯很正常，加上剛開學不久，高中同學還有一份親切感。

“你坐着，我去買吃的。”曲凜把書一放迅速擠到人群裏，穆塵本想跟他說一聲自己想吃陽春面，曲凜已經不見了。

這是大一國慶之後的第二周課，兩人很默契的從來不提曲凜“告白”的事，跟普通的老同學一樣，平時各自上課，有時候碰到就一起吃個飯什麽，周末一起回家。

穆塵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為什麽還跟曲凜保持不錯的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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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她一貫的個性，既然沒那個确定的意思，就應該斷然拒絕啊，暧昧那一套穆塵一向不屑，要麽确定的斷，要麽肯定的合，對她來說，不存在中間段的感情。

可她不願意，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曲凜有那麽層意思，心裏慌亂緊張了一段時間，後來決定，先這麽着吧，還是跟以前一樣相處，其他的順其自然。

“來了，人真多。”曲凜把托盤往穆塵跟前放，穆塵一眼看到陽春面和一塊素雞，嘴角微動——這是她最愛的搭配。

曲凜額頭上都是汗，穆塵掏出一張濕紙巾遞過去：“你臉上都是汗，擦擦吧。”

曲凜驚喜的眼神讓穆塵有些坐立不安，把陽春面端過來準備開吃：“我是怕你的汗滴進飯裏，到時候太鹹了。”

“那不是正好，拌飯。”曲凜笑嘻嘻。

穆塵對他翻白眼，不再啰嗦低頭吃面，再貧下去面該糊了。

吃完飯穆塵就走了，說晚上要去開班會，曲凜站在路口目送她的背影在一群一群的學生中穿梭，一屁股坐在旁邊長椅上，消化消化就要去圖書館自習。

忍不住再看一眼穆塵消失的方向，早就看不到人了，曲凜忍不住嘆氣。

這樣的日子，到底該不該做出改變呢？

穆塵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自己無從“下手”，她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明确反對，但又不像想吊着自己的樣子，平時對自己還是跟高中時候一樣，這讓曲凜十分無措。

高一時學長托俞容傳信給穆塵的事曲凜知道，當時他也在場，沒料到穆塵把信拿過去之後看都沒看，直接撕掉并警告俞容以後別再做這種事，讓曲凜有些意外。

後來跟俞易俞容兄弟倆熟起來，有意無意的知道一些穆塵以前的事，這會想起來，曲凜不由在心中慶幸——穆塵沒有直接了當的拒絕自己，應該至少說明她不算讨厭自己吧……

那個“追女孩必做的100件事”，曲凜認真研究了好幾天，讨好家人讨好朋友之類的，看的曲凜腦袋暈乎乎，總覺得自己像一條等着吃骨頭的狗子。

可是沒辦法，他絲毫不懂怎麽追女孩，只能按部就班的照這個明細做。

根據那個單子上說的，這周末回去，該去拜訪一下穆塵的爸媽，他跟王燕藍一直有聯系，穆武道卻沒正式見過，想想還挺緊張的。

想他曲凜快二十年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這麽糾結不安，從小爸媽對他的教育就是凡事盡力而為，學習也好其他事情也好，只要盡力了，他們就很開心，從不強迫他一定要考到什麽成績達到什麽名次，好在曲凜算争氣，從小到大沒讓父母操過什麽心，曲凜也一直想着，順其自然就好，能考上什麽學校找到什麽樣的工作，他也不強求。

這是人生第一次，曲凜這麽急切的想要獲取一樣東西，但他無法去強迫，或者通過什麽不好看的手段獲取，只能依然順其自然，等等看看，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動，不出意外的話，就算穆塵決絕拒絕他，大概也需要一段挺長的時間才能回到原來優哉游哉的心态了。

小說和影視劇裏都說，愛情使人瘋狂。如今的曲凜雖然算不上瘋狂，可總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有什麽壓住，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人，這種下意識的聯想中又摻雜着絲絲甜蜜心酸，讓曲凜幾次伸手給自己兩個大耳光，覺得現在的自己跟傻子差不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知道當年救下自己的人是穆塵，自己會對她動心嗎？

曲凜回答不出來。

上輩子兩人的交集很少，最多的一次就是穆塵在門口攔截自己，那時候曲凜只覺得有趣。

這一次，曲凜重新活過來，進教室後見到穆塵的第一眼就眼眶發熱鼻子發酸，如果不是竭力忍住，曲凜當時就想抱住穆塵跟她道謝，看着跟俞容笑嘻嘻打鬧的穆塵，曲凜在心裏疑惑，這個女孩看起來明明很瘦，當時怎麽有勇氣沖過去？

自己最後還是死于歹徒之手，可穆塵那跳出來的一聲吼對他的沖擊太大。

曲凜想，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作為對她的報答，一定要做些什麽。

被兩個男孩要錢那次，穆塵腦袋上裹着衣服沖出去的一瞬間，曲凜差點在那種“危機四伏”的情境下笑出聲來——還是那種樣子，連跳出來大吼一聲的樣子都沒變。

穆塵又一次“救”了自己，只是這次穆塵先報警，兩人很容易就脫身，穆塵一直不肯把衣服拿下來，曲凜自然明白，她不願意讓自己看到臉，當然不會拆穿。

那次的事曲凜本來抱着息事寧人的态度，誰知道沒過多久這夥人又找上了穆塵，曲凜又氣又急，把這兩人送到局子裏他們很快還會出來，萬一再找穆塵麻煩他又沒能湊巧路過怎麽辦？

曲凜想到一句話“光腳不怕穿鞋的”，這些人并不是真正十惡不赦之徒，比他們更狠，應該能吓住他們，這才有了後面曲凜拿棍子敲自己腦袋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曲凜和穆塵成了同桌，漸漸了解之下，曲凜覺得這個女孩除了脾氣急躁一些，其他方面都挺好，尤其是身上那股韌勁，讓曲凜也佩服。

俞易說過，以前沉迷于游戲，有一個關口總是過不去，穆塵想盡辦法研究，非要通過那個關口才死心。

認真學習之後的穆塵也是如此，憋着一股狠勁，上課下課都不放松，而且曲凜看得出來，穆塵并不僅僅是因為跟自己打賭才這麽認真，她是真的從心底打定主意了。

這人哪，一旦開始研究注意某個人，心思就會越來越多放在這人身上，曲凜就是這樣，一開始是報恩，後面是好奇，漸漸的穆塵的每一件事曲凜都感興趣，兩人是同桌，穆塵的很多動作曲凜都看在眼裏，就這麽注視了兩年多，直到高考。

曲凜剛上高中的時候就打算考A大并讀研，高考前曲凜還有些擔心，如果穆塵去其他城市讀書，兩人應該很難見面了，他連自己的心意都沒說過，總是不甘心。

後來，曲凜又想，要不然高考結束之後就表白，不管穆塵答不答應，自己也能沒遺憾了，結果穆塵告訴他自己也要報考A大，這對曲凜來說是個巨大的驚喜，高考結束之後就開始策劃表白的事，戴思思勸他別想那麽多，直接跟穆塵說清楚，曲凜覺得有道理，可臨到頭了又不敢。

拖拖拉拉的，還是戴思思先把話說開，曲凜無奈的想。

曲凜想過多次，自己喜歡這個女孩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想了很多次沒有結果，曲凜就不想了——喜歡沒有原因，遵從本心。

也許，重生前臨死前的那一眼，是一粒小小的種子，在曲凜心中埋下去，後面的相處了解則是肥料，讓種子發芽成長，慢慢長成參天大樹，到現在綠茵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