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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劍光,劍意,劍域。
這是一名劍修修行劍道、進階劍法的必經之路。
其中,劍光為基礎,劍意為進階,劍域才是終極大成。劍域為劍修場域,通常是大乘尊者才有的劍道手段。
一名劍修能夠在修行劍道之初,便能夠使用出劍光,卻不一定能夠使用出劍意。
劍意需要劍修的領悟能力,通常來說,當修士修為逐漸高深之後,方才能領悟出劍意的存在。
但是,這其中必然有天賦者能夠提前領悟出劍意的存在。
劍宗作為九州劍修之首的修行聖地,五大主峰弟子便以領悟劍意的修行境界,來作為另外一種衡量劍道修行天賦的标準。
林翔能夠在初入元嬰便能領悟出劍意雛形,可見其在劍道上的修行天賦。
劍意可調動周遭靈氣為自己所用,并不受到自身靈力的限制。林翔這一劍絕對超出了一個正常築基修士能夠使用靈力的最大限制!
擂臺之下,賀流雲神色微凝:“傅師弟……”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林翔竟然能夠在元嬰初期領悟出劍意雛形,可偏偏這種劍意是屬于劍修的正常使用手段,并不會受到擂臺上同階一戰的陣法規則所壓制。
林翔這一式劍意朝着傅雪衣席卷而去。
傅雪衣避之不及,咬緊牙關,硬生生受了這一擊。劍意侵襲之下,他側身擡手,以靈力穩住手中長劍。
傅雪衣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他深知自己手中的長劍不能在這種時候丢掉或是碎掉,否則他就真的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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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翔見狀,游刃有餘地道:“傅師弟,看來你的确是有些進步的,劍都沒碎啊。”
傅雪衣并未多言,暫且以靈力壓制住了自己的傷勢。
自從林翔用出了劍意,原本持平的戰勢陡然一轉,贏勢向林翔一方傾斜了過去。
數道劍意之下,傅雪衣被逼退到了擂臺邊緣。
就在這時候林翔手中劍意卻稍緩,傅雪衣抓住這一點機會,長劍揮出一道劍光,為自己争取了部分擂臺位置。
林翔飛身後退幾步,手中的劍被灌注以靈力,再度朝着傅雪衣斬了過去。
兩人的戰場再次轉移到了擂臺中央。
接下來的半刻鐘時間裏,林翔屢次三番地松懈劍意,将傅雪衣逼至擂臺邊緣之後,又将戰勢拉回了擂臺中央。
傅雪衣看懂了林翔的做法。
賀流雲亦是看出端詳,低聲道:“林翔這是想讓傅師弟主動認輸?”
劍修不進則退,需要的是一往無前的決心,一旦主動敗退認輸,對于絕大多數劍修而言,是一種道心上的退步。
尤其……傅師弟是仙尊當世唯一的親傳弟子。
林翔此舉,用心之狠。
他若是勝了,不僅拿着傅雪衣當墊腳石,還憑借着今日一舉贏了仙尊之徒的名聲,一路高升。
“铮!”
傅雪衣手中長劍被劍意逼挾,再次落到了擂臺邊緣。
擂臺之下,有人好奇地問:“傅雪衣不是仙尊的徒弟嗎?怎麽連同階一戰都贏不了啊?”
林翔聞言,再度将戰場拉回擂臺中央,語調看似溫和:“傅師弟,你可是仙尊的徒弟啊。”
傅雪衣安靜下來,盯着林翔手中長劍不斷蓄勢,靈光隐約閃爍起來。
所有人都在要求他,就好像傅雪衣這個名字的最大作用,便是作為仙尊徒弟而存在的。
上林春一脈單傳,每一代弟子都是劍宗當代最強的劍修。上林春一脈到了他這裏,劍宗當然對于他抱有極大的期待。
上林春是助力,卻也是束縛。
可是……那些人該如何突破掉自己師尊的頭銜呢?他們不會被上林春所束縛嗎?他們會怎麽做?
謝凜是如何做的呢?謝凜打破了他師尊留下來的名聲限制,所有人都只聞仙尊謝凜其名,而不是誰人徒弟的名聲。
林翔那道劍意即便只是一點雛形,就連真正的劍意都算不上。可即便是這樣,他卻也依舊阻擋不了嗎?
當日他沒有靈力,未曾修煉,面對那一擊,不曾躲過去。今日亦是如此嗎?就因為他沒有劍意?
可劍意并不會受限于靈竅與靈竅,他卻限制住了自己。
倘若是……他有了劍意呢?
傅雪衣擡起手中劍,執劍相擊,劍光與林翔的那道劍意短暫對峙。炙亮劍光倒映在他安靜的眸子裏,燦若星辰。
劍意不受限于修為,不受限于靈竅靈脈,該是任何人都可以領悟出來的存在。
他想要的劍意,究竟是什麽?
長劍铮鳴聲不絕,傅雪衣手中長劍在劍意相擊之後,隐隐有了輕顫欲裂之勢。
林翔見狀,手中劍勢微弱,劍招卻再起,欲意将把戰場拉回擂臺中央的同時,一舉擊碎傅雪衣手中長劍。
此刻,兩人同時身處擂臺邊緣位置。
傅雪衣抿唇受了那一擊,執劍的手腕一轉,長劍橫斜挑去。
林翔身形往旁側退了半步,正欲按照自己的想法掌控戰勢的時候,眼前襲來的劍光卻在此時熾亮璀璨起來。
他心生疑惑,失神了一瞬。
傅雪衣一劍斬下!
他想,他需要一劍,只需要一劍。
劍光盈盈如朝陽烈日。
驀然熾盛的劍光在此刻攜卷無盡靈氣,一劍将林翔掀飛了出去!
林翔轟然落地,掉在了擂臺之外。
他咳了一口血出來,擡眸看着仍舊站在擂臺上的那道身影,眼中驚異不定。
“林翔竟然輸了?”
“剛才傅雪衣最後那一道劍招,好像有點東西。”
“是劍意雛形吧?”
“林翔自诩在元嬰初期便領悟出了劍意雛形,今日一遭以為自己贏定了,在擂臺上屢次三番戲弄傅雪衣,沒想到傅雪衣在比試過程中,竟然提前領悟到了林翔元嬰初期才能夠領悟出來的劍意雛形。”
“嘿嘿。”
直到周遭人的議論聲,林翔才終于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他意欲拿別人當墊腳石,卻沒想到最終是傅雪衣拿他當了自己領悟劍意的墊腳石。
“我聽說傅雪衣還沒拜入劍宗之前,是挑戰過一次九天玄階的。那一次,傅雪衣闖前八關的速度極快,快到驚動了幾大主峰峰主現身。”
“但是傅雪衣受限于靈竅與靈脈,在第九關堅持到規則驅逐他出境才罷休。那幾大峰主竟然也等了那麽整整一日。”
“那他在築基後期領悟出劍意,似乎也不算難事兒了?現在,傅雪衣無法修煉的問題也被解決了,往後修途,豈不是未來可期?”
林翔失神良久,聽着主持擂臺的老者宣布勝者,又看見了傅雪衣走下擂臺,被衆人聚集歡擁的場面。
人群之外,蕭遲看着擂臺上的人離開了擂臺,語氣帶笑,感慨地問道:“謝凜,你到底怎麽了你家小徒弟,我觀着你家小徒弟的劍意雛形,燦烈如朝陽,跟你的劍意完全相反,是專門想來克你劍意的吧?”
蕭遲周遭人來人往,那些人卻面對他直呼當世仙尊的大名也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完全沒聽見一般。
大乘修士自有手段,讓他們的交談不被外人知曉。
蕭遲打趣:“你家小徒弟悟道都是心心念念着你的,你高興嗎?”
謝凜平靜地看着混入人群之中的那道身影,并未出聲。
另外一邊,傅雪衣和同行者很快離開了擂臺試附近。
待到傅雪衣凝神調息後,一位師兄才問道:“傅師弟,你剛才在擂臺之上,是怎麽領悟到劍意雛形的啊?”
傅雪衣思忖瞬息,回答道:“我想着林翔以築基後期的修為能夠使用出劍意雛形,那我也可以試一試。”
“還有就是……”
傅雪衣回想剛才在擂臺上的經過,突然頓了下聲,才繼續解釋道:“得有一個目标。”
一個心比天還要高的目标。
傅雪衣道:“有目标,劍意就有了方向。”
當林翔劍意席卷而來的瞬間,他腦子裏驀然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
“傅師弟的劍意方向是什麽?你給他取名了嗎?”
傅雪衣回過神來,搖頭道:“還沒有。”
賀流雲打趣說:“師兄,傅師弟只是領悟出了劍意雛形,又不是直接領悟出了劍意。”
“話說,我們都知道仙尊的劍意名為寒寂,萬裏雪跡冰封,飛鳥不渡,生機寂滅,卻沒有見過仙尊的劍意用出來究竟是何種場景。”
“我也沒有見過。”
傅雪衣應聲道:“大概跟清玄境的大雪一樣寒冷凜冽吧?”
末了,他在心裏無聲補充說,大概也跟謝凜這個人一樣冷。
傅雪衣和大家說了會兒話,暫且同他們分開,稱自己想要換一個面具來戴,待會兒再來跟他們彙合。
避免引人注目,傅雪衣找了一個僻靜處,換掉了自己臉上的怪兔子面具,選了一個普普通通、并無太多花紋的面具來戴在臉上。
緊接着,傅雪衣将佩戴自己耳畔的執雪劍取了下來,輕聲說了句“乖”,就把精致小巧的執雪劍放在了自己懷裏藏着。
經過剛才那一戰,肯定有很多人認識他了,走到哪兒都會有目光追随。這和他來逛黑市的目的就截然相反了。
确保自己身上沒有太過明顯的物件之後,傅雪衣才從僻靜處走了出來,身形很快彙入熱鬧之中。
同其他人彙合的路上,傅雪衣路過感興趣的攤販前,暫且停留下來,買了些稀奇的小玩意兒。
直至路過一處賣琴的攤主前,傅雪衣聽見一段琴音,他突然停下了身形。
攤位上的琴,雖然都不算是上佳的孤品和上等靈琴,卻是許多并不富裕的樂修的一般選擇。
傅雪衣停下腳步,并非是想買琴,而是因為彈琴者的那一段琴音。
彈琴的是一位少年,似乎是來攤主這裏試琴音的,攤主頗為不耐煩地讓少年試了一小段琴音,便出聲趕人。
“好幾個月了吧?你每次都來試琴,每次都只試這一架琴,最後卻都不買,走走走。”攤主催促道,“買不起就走,別在這裏蹭我的琴來練習你的琴技。”
傅雪衣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才走過來出聲道:“這把琴多少靈石?我替這位道友買了。”
攤主聞言,立馬來了精神,連忙擡起手指比劃着,并出聲道:“一百靈石就可以拿走。”
那少年遲疑道:“這位道友你……”
傅雪衣給了靈石,誇贊道:“你剛才彈的琴音很好聽。另外,其實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的。”
他問道:“你彈的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少年搖頭欲拒絕:“道友,這個問題并不值得一百靈石。”
傅雪衣道:“沒關系。”
少年彈的曲子,他只聽謝凜彈過一回。
他懂琴音,會彈琴,卻不知道那日夜裏謝凜在清玄靈殿彈的什麽曲子。
那日夜裏,謝凜還非得要他把這首曲子給完整地彈一遍,才肯讓他停下來。
“道友,你不是青州人吧,才會用一百靈石來問這個問題。”少年出聲解釋道,“這首曲子在青州是極為出名的,名為心言曲。”
“通常來說,它是青州人用來表明心意的一首曲子。”
傅雪衣聞言,神情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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