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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還好,也不是……”

傅雪衣尚且在思索着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便看見謝凜将手中那枚從小瓷瓶倒出來的逆化形丹給吞了下去。

傅雪衣微睜大了眼,一時語塞。

他擡起來的手緊緊揪着謝凜的袖袍,緊接着,他整個人就被謝凜打橫抱起。

謝凜覆上來之時,傅雪衣仍舊處于震驚的狀态,小聲地問道:“師尊,你怎麽吃了呢?”

謝凜輕緩的聲音響起在他耳畔,喑啞又重欲:“不是你喜歡兔子嗎?”

傅雪衣連忙擡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吶聲道:“那也不是……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喜歡啊?”

“不喜歡?”

謝凜擡手捉住傅雪衣遮擋眼睛的手,扣住這個人的指尖,慢慢移動至他因為逆化形丹而變幻出來的長長耳朵上。

傅雪衣仍舊閉着眼,不敢面對。

他被謝凜抓住的手指很快卻觸及到了柔軟的兔耳朵,輕輕蹭了下。

謝凜又哄說:“睜眼。”

傅雪衣輕抿唇角,只好聽從謝凜的話,眼睫輕顫了下,睜開眼。他的手指被扣在謝凜腦袋上,雪白柔軟的長長耳朵乖順地垂在了兩側。

這也……

太刺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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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衣不肯出聲。

後來,謝凜使壞似的,又喂給傅雪衣一枚逆化形丹。

傅雪衣連忙在心裏默念道:兔耳朵,兔耳朵。

偏偏謝凜還抵唇在他耳畔,語氣平緩,低聲道:“尾巴。”

謝凜低頭吻了下去。

傅雪衣仍舊在心裏念叨着,是兔耳朵,不是尾巴。

直到謝凜那一連串的吻落至他脊骨、尾椎時,輕柔的呼吸如漣漪般拂了開來。

傅雪衣身形輕顫了下,仍舊倔強地心說,是兔尾巴,不是兔耳朵……

不對不對,是兔耳朵,不是兔尾巴。

傅雪衣終究是沒有謝凜那般心念強大,在謝凜有一下沒一下的幹擾之下,逆化形丹的效用沒能讓他長出一對兔耳朵來,反而是……

謝凜輕輕地抓着了傅雪衣的尾巴,仔細把玩着。

傅雪衣不知道別的兔子尾巴會不會感知到什麽,反正這一晚上,謝凜每一次總會碰到他新長出來的尾巴,帶來輕顫顫的刺激。

謝凜還用自己那雙兔耳朵來蹭他的面頰、耳垂與脖頸。

後來,傅雪衣只好微微抓住謝凜到處輕蹭的長長耳朵,陷入熟睡。翌日睜眼醒來的時候,他注意到外界早就已經天光大亮許久了。

他坐起身來,指尖下意識摸了下自己昨晚長尾巴的位置,沒有摸到毛茸茸的尾巴,這才微松了一口氣。

謝凜比他還先吃逆化形丹一會兒。

他的尾巴都已經消失了,那謝凜的兔耳朵肯定也已經消失了。不然,堂堂仙尊頂着一雙乖順的兔耳朵出門見那些威風凜凜的大妖怪,豈不是很沒面子?

傅雪衣下床起身,很快收拾好自己,心想今日修煉之餘可不可以再去一次幼崽飼養司的時候,院外傳來敲門的聲響。

傅雪衣邁步走了出來,來到院門外,打開院門,看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昨日在鳳凰谷,鳳今焰氣沖沖地跑了。

當日下午,他思來想去,覺得要再和傅雪衣打一架,把場子給找回來。

上午那次不算,是傅雪衣用容貌迷惑了他,他沒有用出全力。

結果,他轉眼又跑回去找人時,将整個鳳凰谷都給找遍了,都沒看見傅雪衣的身影。

直到今日一大早,鳳今焰離開鳳凰谷,回到妖族皇宮,向侍者打聽之後,打聽到了傅雪衣的住處,便跑了過來。

鳳今焰聽見開門聲響,扭頭望過去,下意識道:“傅雪衣,你開門也太慢……”

他的聲音在見到傅雪衣的時候,戛然而止。

傅雪衣道:“鳳道友?”

鳳今焰感知到這個人身上其他的氣息,脫口而出:“傅雪衣,你跟你師尊昨日夜裏交合了?”

傅雪衣聞言,臉色驀然變得蒼白。

他強裝鎮定,出聲問道:“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

在此之前,傅雪衣完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別人如此輕易就撞破了他和謝凜的關系。

這個人……鳳今焰根本就不是人。

妖族對于各種氣息就這麽敏感嗎?

鳳今焰道:“你周身不是謝凜的氣息嗎?這麽濃郁的氣息,除了交合,還有什麽能做到……”

傅雪衣蒼白着臉,冷聲道:“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鳳今焰沒明白傅雪衣突如其來的态度轉變是怎麽回事,只覺得傅雪衣好像并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似的。

這時候,自遠處走來一隊巡邏的士兵,是踏雲天狼一族。踏雲天狼一族嗅覺最是靈敏。

鳳今焰沒多想,下意識往傅雪衣手裏塞了自己的一根鳳凰翎羽,低聲道:“我的鳳凰翎羽可以遮擋所有氣息。”

傅雪衣往外推辭的動作暫且緩了下來,等那隊巡邏士兵離開之後,他終于将混亂的心緒平複如此。

只是,傅雪衣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低垂着,眼睫輕顫,像脆弱易折的蝶翼,

鳳今焰頓聲,想到之前二長老教他對待美人語氣不要太傲,只好含糊地問道:“你怎麽了?”

傅雪衣手中仍舊還握着那根炙熱的鳳凰翎羽,卻一時失神,開口道:“鳳道友,你是有什麽事找我嗎?”

“我……”鳳今焰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只覺得這個人突然就冷淡了下來,“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傅雪衣不解地盯着鳳今焰,答道:“鳳凰谷。”

“我不是這個意思。”

鳳今焰心裏有些煩躁,換了個問題:“你昨日為什麽從鳳凰谷就跑了?”

就是……就是專門為了跑回來跟那位仙尊做那種事情的嗎?

“我去鳳凰谷,本來就是為了領悟劍意。劍意領悟到了,我自然便該離開了。”

鳳今焰道:“那你不會再回去鳳凰谷了?”

傅雪衣搖頭:“不會。”

鳳今焰怔住,不知道是因為撞見了這個人和他師尊的事情,還是因為這個人不會再去鳳凰谷了,又或者是別的原因,他心裏突然空落落的。

他沒找到這種情緒的源頭,只好故作高傲,道:“行吧,那我回去了。”

傅雪衣又叫住鳳今焰,将手中的鳳凰翎羽遞還給鳳今焰,道:“你的東西。”

鳳今焰神情傲然:“不過是一根掉下來的毛而已,我不要了,就給你吧。”

說罷,他又飛快離開了院門口。

傅雪衣僵站在院門口,失神良久。

等他回過神來後,轉身擡手,驀然關上了院門。

直至回到自己的房間,傅雪衣整個人才似失力般,撲倒在床上,将自己的腦袋埋進被褥之間。

他以為自己已經勉強能夠接受他和謝凜之間的關系有朝一日被撞破的情況了,結果今日剛才鳳今焰脫口而出那番話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想要極力否認。

他還是做不到坦然。

他怎麽敢做到坦然?

傅雪衣整個人埋在床裏,來回滾了好幾圈,直到他的房門被敲了下,緊接着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傅雪衣掀開埋在自己臉上的被子,看見謝凜的身影的時候,下意識坐了起來,出聲喊道:“師尊。”

謝凜道:“我回來的時候,沒看見你在院中練劍,便來看看你。”

不怪謝凜覺得他反常至極,就連傅雪衣也覺得自己反常至極,平日裏這時候本來該是他練劍的時間了。

“怎麽?”

謝凜注意到被傅雪衣自己弄亂得貼在面頰上的發絲,擡手将其撩到耳後,繼續問道:“生氣了?”

傅雪衣輕輕吶聲,然後才想起昨日夜裏謝凜揪他兔子尾巴的事情,耳垂微紅,搖頭道:“我沒有。”

謝凜又問:“那是比較累?”

昨晚,這個人大概是覺得閉關了幾個月,耽擱了自己開靈竅和靈脈的進度,得加快些速度,又纏着他多來了幾次。

“沒有啊。”傅雪衣繼續搖頭,不服氣地小聲咕哝道,“我體質現在很好的。”

傅雪衣不太想讓謝凜知道早上鳳今焰撞破他的那件事情,只好找了一個借口,開口道:“我就是……想去看兔子!”

“師尊。”傅雪衣微微擡眸,看向坐在他床邊的人,他見謝凜沒有因為自己還想去看兔子而生氣,就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謝凜道:“再等幾日就回去,妖族最近幾個月有些變故,需要處理。”

傅雪衣聞言,趕緊道:“那師尊先去做正事吧。我待會兒在院子裏練劍修煉就好了。”

他道:“等師尊回來。”

謝凜看傅雪衣一眼,指尖慢慢理順傅雪衣亂掉的墨發,語氣平靜:“去看兔子不用心虛。”

謝凜現在提起兔子,傅雪衣總會想起他新長出來的兔子尾巴被玩弄的事情。

他只好擡起手,遮住自己的臉,沒吭聲兒。等謝凜離開了,他才将手放下。

傅雪衣以為鳳今焰那日離開之後,就不會再來找他了。

結果沒過幾日,鳳今焰找準時機,又跑來敲他的院門,這一次還是專門趁謝凜不在的時候來找的他。

鳳今焰盯着傅雪衣看了好幾眼,因為有鳳凰翎羽在,他也沒能感知到傅雪衣身上的氣息。

傅雪衣開門見山,直接問道:“鳳道友,你是來要回你的鳳凰翎羽的嗎?”

說話間,他已經将那根鳳凰翎羽拿了出來,準備還給鳳今焰。

當然不是。

鳳今焰搖頭,拒絕了傅雪衣還鳳凰翎羽的動作。

鳳今焰這幾天想了很多,又去去查閱了很多人族的資料。

所有的人族資料上面都寫了,只有道侶才能做交合這種事情。而傅雪衣和他師尊并不是道侶,但是他們又做了交合這種事情。

鳳今焰沒想明白,終于在今日,打算問一問傅雪衣不高興的原因。

他委婉又直白地問道:“傅雪衣,你那日生氣,是因為你和你師尊做這種事情,是你師尊強迫你的嗎?”

傅雪衣不想跟這只腦袋小的鳳凰探讨這種事情,因而沒有出聲回答鳳今焰的問題。

一般人在看見這種情況,都該避而不談了。

結果,鳳今焰不愧是腦袋小的鳳凰,看見傅雪衣不回答他的問題,又繼續追問:“你是不是覺得你師尊不跟你舉行道侶大典,就做這種事情,你很委屈吧?”

傅雪衣被半口靈茶微微嗆了下,出聲道:“不是。”

他要的又不是道侶的位置。

他只想要謝凜徒弟的位置,不想要謝凜床上的位置。

鳳今焰肯定道:“你肯定是被你師尊強迫的!”

這只小鳳凰整個就氣炸了,他沒想到人族大名鼎鼎的仙尊竟然是這種以大欺小的人,虧他曾經還一度崇拜過謝凜。

傅雪衣否認道:“不是,我師尊沒有強迫我。”

他不想讓這只鳳凰誤解了謝凜在外的名聲,輕眨了下眼,心中自覺可悲,面上卻是平靜地說:“是我仰慕我師尊,主動爬上他床的。”

上位者不失德,大家也只會像那日幼崽飼養司的那位侍者那般,覺得是下位者蓄意勾引。

就算謝凜有朝一日與他結為道侶,縱為九州第一人,卻依舊無法堵住九州悠悠衆口。

謝凜不在意名聲,但是……他在意。

謝凜孤身一人,是劍宗要留人,而不是人要留在劍宗。

謝凜不在意名聲,但是……他在意。

他有父母,有哥哥,有朋友。他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看待他。

說到底,不過是他不夠坦蕩,膽小怯弱。

傅雪衣真的很想知道寫《相思決》的那位師祖,在萬年餘年,究竟是有多喜歡,才敢突破世人各種指責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跟自己的師尊在一起的。

可能當過魔尊的強者,心态不一樣。

鳳今焰道:“仰慕跟愛慕是有區別的。”

傅雪衣道:“沒有區別。”

至此,鳳今焰也沒弄明白奇奇怪怪的人族。

傅雪衣勉強地彎唇笑了下,看向鳳今焰,道:“鳳道友,以你的品行與性格,應該不會将這件事情說出去吧?”

鳳今焰瞥見傅雪衣的笑容,神色微怔了下,才連忙搖頭,語氣結滞:“我發誓,我絕對不會……”

傅雪衣又笑了下,輕聲道:“不用發誓,我相信你。”

“我明日就要離開翼州了。”傅雪衣解釋道,“鳳道友兩次來找我,應該是想同我再打一場?”

鳳今焰想起那一日他脫口而出的“來打架”,反應了瞬息,才注意到傅雪衣前半句話,鳳眸微睜,大聲問道:“你這就要走了?”

傅雪衣擡眸,看了他一眼。

鳳今焰立馬改口,嚣張至極:“當然了!我就是來找你打架的!你那一日耍詐!”

傅雪衣似乎覺得奇怪:“我耍什麽詐?”

鳳今焰聞言,支吾了一下,一拍桌子,道:“出來打架。”

傅雪衣同這只小鳳凰又打了一架,結果小鳳凰依舊輸了。接連兩次的受挫,他打完之後,這次沒打招呼,就又化成鳳凰跑了。

直到第二日,鳳今焰依舊沒反應過來,被大長老叫去大殿的時候,正好碰見傅雪衣和他那師尊告辭離開。

他看了一眼傅雪衣之後,便沒再多看一眼,腦子裏亂哄哄的。

下午大長老臨時有事,将教導小殿下的任務暫且交給了奚延。

殿中,奚延瞥了一眼隐隐有些失魂落魄的小鳳凰,開口道:“小殿下,我考考你啊。”

“像你們這種小鳳凰涅盤重生,一般需要幾年?”

“一百年。”

“小殿下,那我再考考你啊。”奚延繼續問道,“你也喜歡傅雪衣啊?”

“啊。”

殿中寂靜了一瞬。

鳳今焰反應過來,語氣帶惱:“二長老,你考的是什麽啊!”

奚延見狀,慵懶地靠着躺椅上,雪白的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冰冷的地面,笑道:“小殿下,自從上午人走之後,你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不是心被勾走了?”

“我沒有!”

鳳今焰瞪着奚延。

好半晌後,他反應過來二長老的話,疑惑道:“二長老,你也喜歡傅雪衣?”

奚延将自己的大尾巴卷了起來,懶懶出聲:“小美人唉,誰不喜歡?要是能夠春風一度,就更好了。”

鳳今焰道:“二長老,你要爬傅雪衣的床?”

奚延一雙狐貍眼看過來,在鳳今焰周身來回掃了兩眼,打趣道:“小殿下,你什麽時候連爬床這個詞都知道了?”

“我要是敢爬傅雪衣的床,謝凜不得把我打死?”奚延遺憾道,“到時候,騷狐貍就變成紅燒狐貍了。”

奚延饒有興致地出聲道:“等謝凜飛升了,我們再去爬傅雪衣的床。”

“我是冰系的狐貍,你是火系的鳳凰,自有一番意趣。”

鳳今焰神情茫然,開口道:“二長老,你怎麽為老不尊?”

奚延“啧”了一聲,道:“一群不解風情的笨蛋。”

感謝支持,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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