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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白米送走了警察。

一早,白米又被曲家父母堵在宿舍門口。

痛失愛女的家長明顯有些耍無賴,死乞白賴地一屁股倒在白米的面前,就開始不停的哭鬧,吆喝着要她償命。白米是被對面宿舍的同學喊起來的,說是曲小桦的家長在樓下舉着牌子找她。這不,她從被窩裏鑽出來也沒洗刷穿着睡衣随手抓了兩下頭發就下來。

“……我的女兒,才十九歲,剛考上大學。怎麽就想不開跳樓了呢。一定是你!姑娘,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搶我女兒的男朋友啊……我女兒到底哪裏得罪你了,要遭到這樣的報應……嗚嗚嗚……”

肖曉跟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掐着白米的胳膊,不知所措地幫腔,“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女兒,也不認識什麽你女兒的男朋友!你找錯人了!”

周圍聚了不少的同學,三兩個一堆,交頭接耳。

家長控訴的聲音還沒有停止,帶着哭腔,嗚咽不停,帶着濃重的方言口音,話有些聽不清楚。

看的出來,曲小桦的家庭條件,一般,卻活脫脫地将她養成了小公主。

昨天警察來找她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隐約間,白米知道曲小桦是有抑郁症的。抑郁症,說嚴重了是一種病,說輕了,實際上就是情緒堆積。這類人,容易人死理,想不開,是一種沉重的執念。

白米已經不知道解釋了多少遍自己根本不認識曲小桦,也沒有搶過她的男朋友。但這倆父母一副死磕到底的樣子,壓根就沒有将白米的解釋聽進去,毫無邏輯只認自己的哭鬧。

宿管安慰,沒用。

保安來了,沒用。

七八個人呢,硬是看着地板上癱坐的兩個大人沒辦法。

白米壓着脾氣,安靜的負手站在他們的對面,看着他們哭,聽着周圍人尖銳的議論聲。不卑不亢的。他們心中積着怨,要宣洩。她聽着就是。最終,正牌男友孟升出現。倆父母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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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陸陸續續的,也散了。

肖曉:“大米,我們也走吧,快要被凍死了。天太冷。”

白米答應着,腦袋裏面,模模糊糊地構思着自己下一本小說的開頭。生命可以輕于鴻毛,也可以重于泰山。念本科的時候,白米有一同學,開朗樂觀,但一次腦溢血,卻将她的生命,狠心的帶走。有的人很惜命,卻不長命。有的人命很長,卻從來不珍惜。

她晃悠着腳走了兩步,腦袋悶悶的。

陳宇飛站在女生宿舍門前的花壇邊,遠遠地望着白米的身影,緊斂着眉毛。

方才,陳宇飛都看到——安靜冷漠地杵在原地的白米,準備伸手将二老扶起來,接連幾次,都是猶豫了。

..

事情得到解決,肖曉的心情也跟着輕松起來,拍水時不忘八卦,“大米,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和那個陳宇飛……嘿嘿,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有沒有意思?”

白米從衣櫃裏扯了件衣服換好,然後開始手指東西,上午的專業課,課本太厚,以至于她考慮要不要背書包。

“你別瞎操心,早飯不和我一起吃,就直說。我不去打擾你們當電燈泡的。”

還是用包吧,一并背上筆電。中午約了喬杉一起見導演,《醉世》的劇本,她已經改好了,先前導演建議她跟組,她沒同意。既然進了學校,還是學些知識,紮實基礎。這本小說不是她賣的第一本影視版權,卻是她撒手做編劇的頭一次。

若不是喬杉的關系,恐怕,也輪不到她。

這事,她心裏知道就好。

還是那句話,小說和劇本,差別還是很大的。這一次的劇本,讓白米明顯的感覺到了吃力。現學現賣的,請教不少專業人士學習到不少新鮮知識。她也明白到,學無止境。

和肖曉一起下樓的路上,小妮子還在執着的牽線,“大米,你念本科的時候談過戀愛沒啊?”

“我大學讀的師範,男女比例1:10。沒幾個能看順眼的。”

肖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這樣啊,那現在資源多了啊,咱這可是藝術學校。帥哥一抓一大把,你可以抓緊機會啊!”

“瞎操心。還帥哥一抓一大把呢,你要是看上了誰,就直說,我不和你那小男友告狀。”白米靠着她的肩膀,說笑。

肖曉一臉坦蕩,“告吧,我才不怕呢。齊河和我說了好幾次,他那室友,打聽了你好幾次……你要是對那個陳宇飛沒意思,那我就讓齊河介紹那個室友,你試試?”

白米想要盡快結束這一場尬聊,“咳咳,肖曉啊,下個月,下個月我領着我的理想男友來見你,好讓你死了這條心!”

“咦——誰啊?我見過嗎?”

“不告訴你!”

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有人喊了聲“白米”,兩人齊刷刷的擡頭,陳宇飛正款款地朝她們走過來。肖曉歪着腦袋,壓低聲音湊在白米的耳邊笑。

有戲哦。

白米自動忽略室友的咬耳朵,目光看向陳宇飛,想着他多半是為了曲小桦的事過來的,索性先開了口,“曲小桦家長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恩。我知道。”

知道還來?

白米拉一下垮下來的書包,今天穿的外套,肩膀有些滑,書包裏的東西雖然不輕,但別別扭扭的,總有往下滑的趨勢。等陳宇飛回答完,見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腦袋仰起來,“還有事?”

“恩。”陳宇飛看一眼她旁邊一直瞪着眼珠子看戲的肖曉,後者立馬反應過來,拍着腦袋嬉笑着沖白米揮揮手,走開了。

“走吧,請你吃早餐。”

白米繼續看他,笑起來,“幹嘛?”

陳宇飛一臉坦誠地攤攤手,表示:“賠罪啊。誰讓我當時在圖書館門口喊住你的,要不你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這事啊?”白米看他一眼,眼睛彎起來,笑得陽光明媚的。

白米接着話的功夫已經擡腳往餐廳的方向走,陳宇飛自覺的跟上。

論壇這一鬧,簡直學校無人不識君。以至于此時一左一右的走在街上,頻頻的引來了過路人的側目。被人當焦點的感覺,其實不怎麽好。

白米的目光掃一眼周圍人,嘴巴一癟開始算計,“恐怕一頓早飯不能解決,你看周圍,都在看我,估摸着得賠一下精神損失費。”

“明明是在看我,關你什麽事啊。不要太自戀!”陳宇飛完全是将不要臉貫徹到底。

白米咬牙切齒的,又想起來自己的錢包,“恩,我是比不上你自戀。”

陳宇飛買飯比較快,窗口一站,掃一眼随便買兩個餅一碗粥就回來,不像白米,徘徊在幾個窗口,比量糾結了半天,才買上了油條和豆漿。等她端着餐盤回來的時候,陳宇飛已經在她提前拿書包占好的位置上坐下。

反正一個人吃飯也沒意思,有個拌嘴的,還有點樂趣。白米提起來,“哎,上次我那錢包,”

“咳咳——”

“咳咳——”

白米剛坐下,話還沒說完呢,就聽着鄰桌坐着的幾個男生像是吃.屎噎着似的,不停地咳嗽。眼睛偏過去,掃了眼,不認識啊。腦袋轉回來繼續看陳宇飛,将剛剛沒說完的話,講完,“你從哪撿回來的?”

旁邊聲音還在繼續,白米轉念一想,有些明白,問對面端着碗埋頭喝粥的人,“哎!你認識啊?”

陳宇飛端粥的姿勢,真的是十分的裝逼,五指叉開着,撐在碗頂。這樣的姿勢端起來,嘴巴湊在拇指和食指間的大空隙處喝。聽到白米的問題,頭也沒偏,嗯了聲,“舍友。”

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宿舍規模不一樣。本科生六人間。除卻陳宇飛和孟升不在那桌,另外的四兄弟,腦袋湊在一起,吭吭咳咳地一陣不停。

陳宇飛特意強調,“我有名字,不叫‘哎’。”

“哦。”白米腦袋一轉,影後附身似的,想要惡搞一下。

陳宇飛見她沉默太久,以為是不适應。拿筷子敲敲她的餐盤,準備提醒她一句“不用理,快吃飯”呢。誰知話還沒說出口,只見白米大大方方的偏了腦袋,咧着嘴沖鄰桌燦爛地一笑,人美聲甜地,“你們好。”

那桌的四個人,我看看你你瞧瞧我,無聲地表示這個姑娘挺會來事,默契的交換着眼神,規規矩矩地打招呼,“學姐好——”

白米抿嘴笑了下,繼續演,“陳宇飛剛剛說,晚上請大家吃‘盛宴’。”

!!

白米主動打招呼,陳宇飛沒制止。他心想,無非就兩種情況:她想讓別人誤會他倆有什麽,或者是清楚地劃清界限解釋關系。前者他樂得其所,要是真這樣,倒是說明她也有意思,以後能省不少事。

若是後者。

那也沒關系,反正這邏輯,越解釋越模糊,像黃河水似的,越攪越渾。這樣也對他沒什麽壞處。

陳宇飛安靜的低頭吃飯。誰料他剛咬了口餅,還沒來及嘗到中間的餡呢,聽白米猛地來了這麽一句,驚得差點将筷子扔了。腦袋擡起來,瞪過去——

市中心的盛宴,人均消費上千塊。

後者倒是一臉坦然,沒羞沒躁:“你先前拿我錢包裏的錢,再加上這次的精神損失費,一并抵消了。”

陳宇飛自動忽略旁邊那桌的一聲聲的“謝謝學姐”中,眉頭皺了下,黑漆漆的眼睛裏面倒映着的全是白米那顆幸災樂禍的小腦袋,“誰拿你錢了?”

“你啊。”白米眉毛一跳一跳的,好不樂呵。

“我沒拿,錢包是我在門口撿的,估計是被扒手拿走錢又扔回來的。”

“……”

次奧……

她嘴硬,“哦。誰讓你當時沒說清楚的,正常人都會認為是你好嗎。”

說完迅速地低着腦袋,拿起湯勺開始攪豆漿,裝無辜,不敢看他。

好吧,喬杉說的沒錯,白米這個人啊,腦袋熱起來,做事情容易沖動。

“誰知道你腦回路這麽複雜,會想偏啊。”這個鍋,陳宇飛不背!

白米刷的下擡起腦袋,不輸氣勢的怼回去,“趕不上你複雜吧,我去買個菜都能被你當成搭讪,這理解能力和自戀程度,也是沒誰了。”

“……”

陳宇飛懶得和她計較,視線從白米露給她的頭頂目光挪過去,掃一圈旁邊看熱鬧等投喂聽不懂發生了什麽卻異常興奮的四雙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

“行吧。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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