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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飛的話音剛落,鄰桌四個人狐疑的視線更深了。莫非這真是家屬?先前論壇上說的撲朔迷離的,在宿舍裏也拿這事說笑過。陳宇飛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啊。

大家都以為,就是了。同宿舍四年的情誼,周圍人陸陸續續的成雙成對,陳宇飛借着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身邊繞來的上趕着的小姑娘也不少,但就是沒見他對誰有意思過。今天這事,大紅燈籠高高挂,真是個好日子啊。

幾個人一對視,舍長作為代表先開口,笑哈哈地,“老三啊,不介紹一下。”

“咳咳,就是,介紹一下呗。是不是嫂子啊?”旁邊人搭腔。

還未等陳宇飛有什麽反應,白米先回答了。“我是她前女友,或者前前女友,也可能是前前前女友。”

她說話的時候,眯着眼睛,剛剛這一個坑,倒像是白米故意挖的,為的就是引出這個結論來。陳宇飛誰也沒看,難得的斂着五官,漫不經心地咬着飯,沒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旁邊四只觸了地雷線而不自知的萌物眨巴眨巴眼睛,只見白米無奈地聳了下肩膀,聲音不鹹不淡地繼續,“不過有幾個前我就不知道了。”

“……”

“……”

鄰桌的人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什麽情況啊,四張臉上齊刷刷地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的無知。如今哪管什麽吃不吃盛宴啊,在這樣的高氣壓之下,恐怕今早這頓清粥小餅都不能再吃下去。幾個人,動作迅速地一溜煙都跑掉了。

目的達到,白米支着下巴,開始安靜地吃飯。

片刻後,陳宇飛先擡了視線,瞟了她一眼,低下,然後為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虛怔住,她心虛個什麽。下巴仰起來,目光緊緊地鎖住她,視線随着她一聳一聳的咬肌跳動。

白米在吃完一根油條,抽紙巾擦手上油漬的時候,聽到對面傳來聲音,“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了吧。沒更名沒換姓的,不過長相是變了些,高了,俊了,也更自戀了。對于這個愚蠢的問題,白米并沒選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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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飛也不惱,重新問了個,“當初怎麽轉學了?”一聲招呼也不打得就走掉。

她低着眼皮的時候,神色還算平靜,帶着一絲絲戒備或者是耿懷的厭惡。但随着腦袋擡起來的瞬間,眼光變得澄澈,變得純粹而又幹淨,就連眼角也一并彎起來,透着淡淡的笑意,令人舒暢的笑容。

“沒轉學。”白米理直氣壯地講出來,“就是沒去上課。”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沉默——以前……念高二的事,父母很早就定居美國,白米一個人留在國內,暫由宋銘雲照顧。宋銘雲比自己早生一旬,她十八,宋銘雲三十歲。因為宋媽媽的緣故,宋銘雲從小就是個小童星,在圈子裏一直待到大,名氣更盛,每年黑白颠倒滿城市不停飛忙碌的演員生活。他根本顧不上她,白米就自己上下學。

也能獨立。

陳宇飛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陳宇飛小她半年,是高一的學弟。那時候所有的家長和老師,顧及着孩子的學業,不允許早戀,宋銘雲用這樣的規定約束白米。就連陳宇飛也有這個念頭。所以白米追了他挺久的。

陳宇飛雙手從餐盤上離開,往事的味道有些複雜,生澀,已經全然沒有胃口下咽食物,她苦苦的扯了下嘴角,根本不用刻意的去回憶,“要不是你錢包裏的身份證,恐怕我是沒認出來。”

“呵——”

他明顯聽到白米的這一聲冷哼。

沒認出來。竟然沒認出來。已經遺忘到這種程度了,沒認出來。白米的心裏面多少有些心寒吧,或者更多的是慶幸。

陳宇飛反問她,“你呢?”

“恩?”白米有一小瞬間的分神。

他問的認真,還是這個問題,“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

白米下意識地擡起手腕看看時間,七點四十,早課快要開始了。她悉悉索索的将最後一塊油條塞進嘴裏面,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所以問題回答的有些晚了些。陳宇飛也不急,安靜的等着。

白米端着餐盤站起來,一擡頭正對上陳宇飛不減微笑的嘴角,她光明正大地白了他一眼,癟嘴,“別自戀!在你認出我之前,我并沒有認出你來。嘴角,平下去,忍着。”

他嘴角的笑意不但沒減,反而更深了。大言不慚地甚至笑出了聲,耷拉着腦袋将自己的餐盤和她的餐盤疊在一起,倒沒有端盤子的意思,而是主動的将她放在另半邊桌子上的書包拿起來,抱在懷裏。

白米沒和他計較,端着盤子扭頭望送餐車的方向去。陳宇飛跨步跟上她。

“陪你上課去。”

白米腦袋偏向一邊,哼他,“我拒絕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準備将書包給我了?”

聰明!

陳宇飛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自然而然的将她咖啡色的電腦包往肩膀上一搭,絲毫不覺着這個女士書包會影響他翩翩公子的形象。

這樣的把戲,陳宇飛以前的時候也常玩。每次白米都樂呵呵傻颠颠的被撩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今非昔比啊,白米再也不是那個年少輕狂的小丫頭片子。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陳宇飛仍然在固執這件事情。

臨進教學樓時,白米停了步子,嘴角一深,“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和我去上課,二是我回答這個問題。選哪個?”

現在已經瀕臨上課的時間,又是早課,周圍沒幾個學生,樓前面空空蕩蕩的。陳宇飛和白米對面站着,沒人打擾,有些安靜的過分。陳宇飛倒是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端量了會,挑了下眉毛,

“第一個吧。”

“我拒絕。”白米白了他一眼,硬氣地胳膊往前一伸,“書包給我。”

白米只是随口一要,誰知道陳宇飛竟真怪怪的将肩膀上面的書包卸下來,只不過遞到半路的時候,胳膊突然就撤回去,“給你可以。我也給你個選擇。”

胳膊重新伸出來,書包遞給她手裏。白米背好書包,“什麽?”

“也是兩條路,一是答應我追你,二是重新做我的女朋友。”

白米的目光從他的雙眼皮上劃過去。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白米就不止一次的控訴過他雙眼皮的問題。很奇怪,她那時候是內雙,也不知怎麽的,随着成長,她變成了外雙。

她雙手抄進大衣的口袋裏,正立着,幹脆地給了他答案,“好馬不吃回頭草。”

“沒吃夠,想再吃點。”陳宇飛直接将死不要臉貫徹到底。

白米真是納悶,那個年少無知的自己,為什麽會追了這個人整整一個學期。真是有眼無珠,幼稚得過分,“可我這草不樂意讓你吃了。”

又一次的,白米對上了他的眼睛。

靠。心裏暗罵了一聲,果斷的将目光挪開,“我是好馬行了吧,我沒打算吃回頭草。”

陳宇飛的雙眼皮特別的漂亮,笑起來的時候,眼窩深陷,雙眼皮彎起的弧度配合着眼睑的聳起,很難讓人挪開視線,再加上,他用這雙眼睛專注的盯着一個人看的時候,專注認真的過分。

她擡腳往樓上走,陳宇飛倒沒跟着,抱着肩膀往旁邊的門框上一靠,聲音遙遙的傳進白米的耳朵裏,“只要你沒男朋友,我就不信追不到你。當初你追我追得不是挺得心應手的嗎,死纏爛打這招,我也會,不信你不回頭。”

白米的腳步蹲下來,扭過腦袋惡狠狠地回瞪着他。

還沒等她開口呢,陳宇飛嘴角彎的更深了一個弧度,眼睛裏掩不住的笑意,“你別拿宋銘雲做擋箭牌,沒用。他要是對你有意思,早就好了。現在沒在一起,就是沒感覺。”

“那也輪不着你,我喜歡嘗新鮮,不吃回頭草!”

白米冷冷的哼完。

噠噠地踏着步子上了樓。

還是遲到了,從後門溜進去的。撿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坐下。

她是什麽時候認出他的?

恩……比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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