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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乖
許言書思考過很多次和沈嘉禾的重逢。
可能是在公司裏,作為合作夥伴比較正式的見面;也可能是在學校裏,作為校友重聚的見面;更甚者,是在他提前訂好的餐廳裏,一次有蓄謀的見面。
可現實卻是在大街上。
葵市的陽光一如既往的燦爛,藍色的路牌反射着微光,繁忙來往的十字路口前,他正在等着紅綠燈。
不經意擡眸,立于交界處的三層婚紗店前,背着身子的女人正在昂頭看着婚紗。
長發搭在肩側,酒紅色的發尾在陽光下熠熠閃着光。
綠燈已經不知何時亮起,人流湧動地經過斑馬線,他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般,絲毫邁不動步子。
她看了婚紗很久。
他也看了她許久。
直到她終于邁開步子走進了店裏。
她要結婚了嗎?
許言書在原地垂眸想了許久,腦海裏全是掙紮,微風拂過發尾,他最終還是克制不住心裏的執念,跟着走了進去。
即使心裏的道德約束一再告訴他,如果她結婚了,那麽從結婚的那一秒開始,他就不應該再對她産生任何有所觊觎的雜念。
可人總是有僥幸心理的。
他只是看看。
而且萬一她沒結婚呢。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因為過于潔身自好,他曾一度被同學認為是嚴于律己,恪守本分的老古板。
包括他自己都是這麽認為。
可唯獨在她的事情上,他多了太多不該有的雜念。
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裏,他一邊享受着夢見她的興奮,一邊又在驚醒後看着床單上的污漬,滿臉慌亂地認為自己是個有罪之人。
他怎麽能那樣想她。
那種興奮又恐慌的感覺曾經一度讓他覺得自己要瘋,所以眼看學業要提前結束,他立刻就計劃着回了國。
她有男朋友了。
得知這個消息并不難,畢竟他是她高中班主任的兒子。
當時的心境是怎樣呢?
和過往的十幾年差不多吧。
最開始是他陪老許去餐廳吃飯,在窗外看到了壓馬路的她和另一人。後來是給她工作的公司投資,結果聽到了她和另一人的戀情,再後來,不記得了。
可能是為了防止受刺激,他幹脆直接出了國。
在國外那幾年,他經常懷疑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在家門口的土地廟拜神時不專心,所以對方作為懲罰直接斬斷了他的情絲。
怎麽會每一次都失敗呢。
告白晚人一步,安慰晚人一步,就算在她失戀之後有蓄謀地和她擦肩而過,也能因為其他人的打招呼而直接錯開了步子。
給她打電話,話還沒說兩句就被當成詐騙電話直接報了警。
後來改成發短信,結果發完才知道她早就換號了,他的一腔愛意全部發給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舉。
所以回國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家門口已經破敗失修的土地廟拜了一拜。
老許覺得他莫不是讀書讀傻了,竟然比他還要封建迷信。
老花鏡架在鼻梁上,他揶揄着自家兒子:“求的啥?”
“求姻緣。”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老許聞言眼神抖了抖:“那你應該去拜月老,土地神可沒辦法給你找媳婦。”
話音未落,屋子裏就傳來陳母嘹亮的嗓音:“找媳婦?言書是你要找媳婦嗎?那正好媽媽給你介紹……”
平生最厭惡的就是相親,所以他果斷拍了拍身上的煙灰,認真和老許對了一眼:
“不是我。”
“是老許。”
說完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壓根不管身後傳來的一聲比一聲高的咒罵:
“小兔崽子你再給我瞎編!!!”
坐進車裏,從導航上劃出附近的月老廟,許言書找了一個最近的标記。
夜色低沉,他低眸,看着手機屏幕上女孩的笑顏,愣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熄滅屏幕。
反正都等了那麽久。
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或許是求神拜佛有了回應,他在婚紗店門口看到了她,壓抑許久的心思再度冒出了頭。
店內放着舒緩的鋼琴曲,清淡的香氣一直在身側流轉。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小西裝,修身還可以顯得幹練。
婚紗店大都是情侶二人一起出現,她卻只有自己一個人。
隐秘的猜想似乎是成了真。
試衣間是一個大大的圓臺,他看着她走進去,看着簾布拉開,再看着她穿上了潔白如雪的婚紗。
“很漂亮。”
他不經意喃喃自語,把身邊的店員吓了個夠嗆。
“您是沈小姐的未婚夫?”
他慌忙搖頭否認,随後逃一般地往外走。
未婚夫?
名頭還挺不錯。
他有一瞬察覺到了那種丢失許久的欣喜。
女人站在如晝的燈光下,明亮的眼眸只在第一眼看見鏡面時笑了笑,随後便是一陣莫名的憂愁。
他站在不遠處,見狀也緊跟着皺了皺眉頭。
結婚讓你不開心嗎?
他注意到她拿着手機,站在原地愣了許久,随後換下婚紗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臉上是興奮也是緊張。
他步子頓在原地,這一次沒有選擇追上去。
所以還是要結。
頃刻之間,心理預設的崩塌讓他做出了一個小人一般的行為。他買下了那件婚紗,似乎只要那樣就可以從讓她結不了婚。
他沒那麽善良。
希望她能幸福是真,但可以忍受身邊沒有他是假。
人有七情六欲,這是和神佛最大的區別。
他根本就做不了外人眼中端正守禮的大善人,因為光是對她産生的邪念,就足以讓他變成一個小人。
他一直都在觊觎她。
十幾年如一日。
-
酒吧裏面燈光昏暗,裏面魚龍混雜。按照常理來說,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會來的地方。
她一個人坐在吧臺邊,頭發散亂,是在為那個人失神。
他獨自站在遠處,見狀默默攥緊了手指。
有人來騷擾她了,他想都沒想就走了過去。
她不小心跌倒了在他的懷裏,那是他第二次和她的親密接觸。
耳垂通紅,砰砰的心跳聲響得他自己都能聽到。
你聽到了嗎?
答案是否認。
他可以對所有人紳士禮貌。
唯獨對她卻總是失了風度。
彼時她尚不認識他,某種意義上來說,扶她回酒店這種過于親密的事情,不是他一個陌生人應該做的。
可他卻還是小步小步地向她逾矩,小心翼翼地希望她醒來之後不要讨厭自己。
她睡相很好,被子一蓋就安安靜靜地睡着了。
他在原地看了許久,最後眼眸一暗,重新回了酒吧。
騷擾她的男人剛剛喝完離開,出門時需要經過一條沒有燈的小巷。
昏暗的地面上是雨後未完全排走的積水,衣袖沾染了水汽,鏡框落地,手指上的血滴落在上面。
他垂眸看着癱倒在地上勉強能夠呼吸的男人。
一向壓抑克制的表情上,有生以來第一次沒了打架的慚愧。
沈嘉禾。
原來我做不了無欲無求的神明。
-
私信爆炸在周一的早上十點。
沈嘉禾平常并不怎麽玩微博,注冊賬號也僅僅是因為橙子愛玩,非拉着她注冊的。
辦公室裏開了空調,冷風撲在身上。
她垂眸看着熱搜上面自己的名字,一時有些怔愣。她只是個藝人老板,又不是藝人。
為什麽會有人這麽關注她的私生活。
模糊的照片在上午突然被人爆出,是她和許言書在地下車庫拉扯的畫面,因為錯位,看起來就像是親昵接吻的戀人。
同時期,她和黎嘉佑的戀情被人爆出,随之帶上的,是嘉裕和盛世的合作,以及和臣與前不久剛簽好的合作。
熱評裏,私信裏,全是罵她出軌以及說她是靠睡才拿到的投資。
【美女多少錢一晚???】
【公交車,那啥估計都不能用了吧。】
【出軌biss】
【真給女人丢臉。】
【……】
沈嘉禾一條條地刷過去,平靜的臉龐上并沒有什麽神色變化。
原來網友這麽無聊,連她這種人的八卦都要關心。
怔愣幾秒後,她就立刻打電話給了宋池魚。
“池魚對不起,因為我個人的私事影響公司了。”
宋池魚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她笑了笑,安撫道:“幹嗎要說對不起,這種事有什麽好道歉的。”
“可是他們把你牽扯進來了……”
宋池魚嘆了聲氣:“造謠違法,你和黎嘉佑既然早就分手,那就沒什麽可說。至于我,又不是沒經歷過,早不在乎了。而且聲明也發了,他們要非要沖上來亂說,來一個告一個。”
她看着眼前的電腦,屏幕上,公關部已經發了澄清聲明,解釋了和黎嘉佑的關系。
盛世也發了一份差不多的聲明。
事情熱度降了不少。
既如此,她也收起了擔憂的心思。
“那中午我約你吃飯?”她主動說。
宋池魚笑:“行,要吃貴的。”
電話挂斷,她看着熱搜上的另一條新聞,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許言書取消了在葵大的客座教授名頭。
她果斷撥通許言書的號碼。
嘟嘟幾聲後,傳來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有事?”
“新聞的事,是因我而起,股價波動的地方,我讓劉旭過兩天弄好了以我單人的名義賠償給你。”
“沒必要。”他冷淡拒絕。
沈嘉禾一時也有些懵,對被他這突然冷淡的态度搞得不明所以。
“還有葵大的事,我……”
“這與你無關,我是自己辭的。”
他打斷她。
沈嘉禾不太相信:“為什麽要辭?”
“因為女學生總是送情書。”
“……”
“男學生脾氣太差。”
“……”
不知該說什麽,她便只能沉默許久嗯了一聲:“那你既然沒什麽事的話,我就……”
“我爸媽誤會了。”
“嗯?”
許言書繼續說:“他們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沈嘉禾還沒應對過這種情況,結結巴巴好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好辦法:“那你看我打電話和他們說一下?”
對方沒應答。
“你周三有空嗎?”
“有。”
“陪我回去一趟,當面解釋比較好。”
“啊?”
似乎是猜到她的心思,許言書淡淡開口:“你放心,只是解釋,沒有別的想法。”
“你的話我有認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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