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妃

貴  妃

中午,長堡吳甸區,恒碩總部,總裁辦公室。

蔣彥恂剛想摟着林尹川,把他按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就聽到門鎖咔噠一聲,王盈帶着一貫洪亮的聲音出現在門口道:“飯來啦,我給兩位送個飯。”

蔣彥恂只感覺懷裏一空,林尹川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推開他的身子,跳了起來,轉頭對王盈說:“謝謝盈姐,放在門口桌子上就好。”

看到眼前這一幕,王盈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邊把東西一放,一邊麻溜地就想出去,嘴裏還念着:“抱歉抱歉,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蔣彥恂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剛剛本來佳人在懷,氣氛正好,多年美夢就要成真。突然就幻滅了,被現實打了個落花流水。

他本來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人,平時做事對人要求也苛刻,這下受了這樣的挫折哪裏還會壓制怒火。于是滿臉怒氣地叫住了想要溜走的王盈,氣急敗壞地道:“王盈,我沒教過你進我辦公室之前要敲門嗎?你是怎麽回事?是覺得讓你當了總秘,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尊重我了嗎?”

王盈向來熟悉他的脾氣,剛剛一進門就知道恐怕要遭。本來想遛結果沒遛掉,現在只好轉身過來苦苦認錯道:“不是這樣的,先生。我剛剛是怕你們餓了,所以一送上來就着急進來了,沒有敲門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會犯了。”

王盈認真認錯,平時蔣彥恂可能也就放過她了。不過這次時機太不湊巧,攪和了他和林尹川的事,蔣彥恂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又接着開口道:“王盈,你整天在集團裏到處傳是非,拿着我的情況和別人賣人情,這些事情你別以為我不清楚。我不發作你,只是因為你跟着我的時間長,念你幾分苦勞。你可別以為為我做了幾年事,是我身邊人,就可以騎到我頭上。讓我知道你私下有什麽出賣我、不向着我的地方,你就等着吧,看看我是不是個好拿捏的!”

這一番話說得王盈和林尹川都是一頭冷汗。為蔣彥恂做了幾年事,是他身邊人,這兩句話說王盈可以,說林尹川也可以。蔣彥恂順着脾氣發作,自己沒有察覺,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借着罵王盈的機會,順帶敲打林尹川。

林尹川自然也品味出了這個意思,不過他沒太往心裏去,只是有些擔心王盈。

他本來就是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比如,遇到王晟這種仗勢欺人的領導,越強勢他越想去頂一頂,抗一抗。遇到陳奚橋這種弱勢的、需要照顧的,他越是想去保護和照顧。

于是此時,雖然知道自己如果開口,不排除引火燒身的可能,依然堅定地開口勸阻道:“學長,你別生氣。盈姐剛剛不敲門,确實是她不對。但我想也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太關心您了,擔心您餓着。您就看在她的這份心上,原諒她今天的錯吧。”

蔣彥恂本來還想繼續發作,不想那麽輕易放過王盈,但是看到林尹川都出面求情了,他也不想破壞他和林尹川之間的氛圍,于是強自咬牙壓下脾氣,沉聲道:“你走吧。”

王盈感激地看了林尹川一眼,轉身灰溜溜地出去了,還不忘輕輕帶上門。

來了這麽一出,什麽氛圍都沒了。

林尹川在壓抑的氛圍裏面,強行笑了笑,活躍氣氛道:“學長我餓死了,你不餓嗎?飯都來了,我們吃飯好不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麻溜地布置起碗筷來。在把餐具食物都擺放好後,走到貴妃椅邊,拉起還在生悶氣的蔣彥恂,走到桌邊,邀請他一起吃飯。

蔣彥恂也終于從和自己的情緒搏鬥中掙脫出來,拿起刀叉,開始用餐。他一邊吃着,一邊不忘照顧林尹川,一會兒把食物分好放他盤子裏,一會兒看他吃急了就趕忙送上湯。

林尹川對他的妥帖卻有點受用不起,笑了笑說:“您快吃吧,不用管我了。”

二人吃了一會兒,蔣彥恂突然開口,帶着點邀功的味道道:“川兒,今天總辦會上,我提了讓你擔任市場部部長的事。已經基本過會,後面再走走程序,你就是市場部部長了。”

“市場部?”林尹川吃了一驚,“您不是說讓我去項目部嗎?”

蔣彥恂沉吟道,“本來是想讓你去項目部的,但是那邊楊磊有安排,我不想讓你和他直接對上。”

對于這個理由,林尹川不置可否,只是說:“市場部也沒問題,不過這是謝雲杉的分管範圍,他沒有意見嗎?”

“有我在,他不敢有。”蔣彥恂冷笑一聲,“不過就是要委屈你,以後和他彙報一段時間了,畢竟他還算你的直屬上級。”

“不過,不會太久,我盡快讓你擔任代理副總。”蔣彥恂看看林尹川的臉色,似乎怕他生氣,趕緊找補道。

說到謝雲杉,林尹川卻突然想起剛剛讨論的“江山如故”cp。

他只知道蔣謝二人,當年确實有過一段感情經歷,進集團的初期似乎也很好。那麽多年過去,兩人看上去已經分了,但是想起集團小姑娘們讨論的話題,他也突然不能确定了。

這是蔣彥恂的私事,林尹川自知自己沒資格幹涉,但是還是想确認一下,這個情人工作不會違反公序良俗。于是試探性地開口道:“學長,向謝總彙報沒有問題,不過為了處理好關系,冒昧地問一下哈,您和這位謝總目前是伴侶還是?”

“當然不是!”蔣彥恂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我們早就分了。”

看他反應那麽大,林尹川心想,難道是藕斷絲連?舊情難忘?

不過他也不太關心蔣彥恂的感情生活。不管怎麽樣,只要兩人實質關系不是現在進行時就行,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謝雲杉,就放棄實現自己心願的機會。

于是,他長舒了一口氣,說:“我明白了,沒問題,在工作上,我會配合好謝總的。”

蔣彥恂也點點頭,低下頭吃了幾口,又像憋不住一般,擡頭看看林尹川,笑着打趣道:“川兒,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林尹川想回答,我吃的哪門子醋,都是工作,關心下有沒有不好搞的三角關系罷了。

但他還沒說話,蔣彥恂就笑着說:“你放心,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不過你為我吃醋,我太開心了。”

這下林尹川不好接話了,只好尴尬地陪着笑笑,揭過這一茬。

蔣彥恂又像是乘勝追擊一般,用炫耀的語氣對林尹川說:“今天會上,還有另一件事。之前欺負你的哪個保潔,我已經安排王晟去把她辭退了。至于王晟,他居然敢讓你當衆和他道歉,我看他是徹底不想混了。所以,我今天會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當着研發部、文宣部全體員工的面,正式和你道歉。”

“什……什麽?”林尹川聽得目瞪口呆,他聽到這些的第一時間不是感到快意,而是覺得難以置信,于是問道:“您在會上,讓王晟來和我當衆道歉,還讓他辭退保潔?”

“對,我今天才知道他前幾天讓你道歉了,如果我知道的早,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發生。你受委屈了。”蔣彥恂聽了林尹川當衆道歉的事,心裏心疼極了,想着一定要讓他出這口氣。

林尹川卻有些急了,他說:“王晟那天和我打架,雖然是他不對在先,但他哪裏打的贏我,我只是被打了一下,他卻結結實實挨了我好多下。我這樣打他,就算後來道個歉也是正常的,你何必要讓他給我當衆道歉呢?”

林尹川這麽說,不是因為他聖母不在乎別人的傷害,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當下就發作,從來不吃虧的主兒。那天他打王晟的時候可是一點沒收着,雖然王晟沒有受重傷,但是林尹川都是挑的他脆弱的地方打,後續足夠他喝一壺了。而且林尹川本來就不在乎面子,道歉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因此,在林尹川這裏,這件事算是和王晟打了個有來有往。

可是讓王晟當着所有分管下屬的面道歉可就不一樣了,他是個學技術出身的,平時最在意自己的面子,當衆道歉對他而言比挨打還要難受。對于保潔而言,當衆道歉反而是小事,丢了她賴以生存的工作,卻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

林尹川向來信奉的就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但是也知道窮寇莫追、鬥而不破的道理。他不知道蔣彥恂是有什麽毛病,專挑着別人的最痛處戳。如此這般報複,一時确實是出了氣,但是卻和對方結下了無法緩和的仇怨。蔣彥恂到底是要為他出氣,還是想幫他結仇?

“川兒,你就是心太軟了,這些小人才會總敢欺負你。”蔣彥恂一幅語重心長的樣子,“人心就是這樣的,你不對他們嚴厲一些,他們就蹬鼻子上臉。”

林尹川對他這種行事風格,毫不認可,于是也語氣冷硬地說:“我不覺得讓王晟給我當衆道歉,辭退保潔就能讓別人尊重我,我也不需要出這口氣,還請您以後不用為我費心了,怎麽處理我自有分寸。”

他這話說的語氣不好,蔣彥恂聽了也臉色一沉,說:“川兒,你太年輕了,很多事還不懂。不要不聽話、不懂事。”

林尹川知道,這話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再不識好歹,他就要爆發了。

他不想讓這種小事破壞了他和蔣彥恂的合作,畢竟現在他還沒有真正成為副總,蔣彥恂也不會無條件包容他,于是雖然心裏不願,嘴上還是強撐着開口道:“謝謝學長的關照,我只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其實不值得學長為我費那麽多心思,更不想讓我的這些瑣事影響了您的大局。還是請您,和王總那邊說說,道歉可以,公開就算了;至于保潔那邊,罰她點工資就行。”

蔣彥恂對王晟一肚子氣,本來不情願,但是又怕不答應林尹川生氣,于是勉為其難地說:“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饒過他們一次。如果他們不能知錯能改,我要收拾你可就別攔着了。”

“是是是,都聽您的。”林尹川看目的達成,避免了一場風波,也笑了,主動挪過來坐到蔣彥恂身邊道:“沒有學長你的關照,尹川今天哪能成為部長呢?尹川以後一定好好跟着您,希望多多有機會聽您指導。”

“小東西,就你會說話。”蔣彥恂也笑了,伸出手刮了一下林尹川的鼻梁。他雖然嘴上抱怨,心裏卻極度滿足林尹川這種溫順的樣子,更喜歡林尹川語句裏流露出來的依賴,此時心裏滿得想要溢出來一樣,忍不住又伸出手攬住林尹川,溫柔地道:“困不困,去那邊貴妃椅上休息一會兒?我專門給你準備的,就是怕你中午想要休息又沒地方。”

林尹川一愣,聽這意思那貴妃椅居然是給自己睡覺用的。不過他也沒把這話多當真,笑笑說:“貴妃椅上,不都該躺着貴妃嗎?我只是個小職員,哪裏能在老板的辦公室裏睡午覺呢?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午也是要打卡的,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事再叫我吧。”

說着,他也不管蔣彥恂什麽反應,直接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走了。

“好吧……”蔣彥恂還想和他再溫存一會兒,但又覺得不急在一時,于是只能不情不願地放他離開。

“周五晚上留時間,別忘了。”

林尹川走出房門前聽蔣彥恂對他說,于是他轉過頭笑笑,眨眨眼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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