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她很想哭
她很想哭
清西巷原本昏暗的巷子,不知何人布置,巷子裏竟然沿路亮着一盞盞地燈。
宿梓月心有所感,沿着這用燈光鋪就的路,朝着那琴音尋去。
行至巷子深處,地燈消失在一戶門頭不顯,十分質樸的宅子門前。
那門前站着兩位綠衣姑娘,似乎在等着宿梓月,瞧見的她的時候,滿臉笑容。
“可是宿姑娘,我家主人就在裏頭等着姑娘。”
宿梓月如今倒是不詫異他們會知曉她的身份,她心頭的猜測已然十之八九,她笑着點頭應下,提起裙擺進了門。
大門內,同外頭一樣,兩列蜿蜒的燈杆一直往裏頭深處延伸,上頭挂着一盞盞的花燈,有各種各樣的,做工十分的精美。
宿梓月沿着花燈指引的道路,行至一座二層小樓前,她擡頭往上瞧去,雖瞧不見人,但卻可以肯定,那琴聲就是從樓上傳來的。
她推開門進了屋,拾階而上。
繞過木階,上了二樓,轉過廊角,就瞧見了不遠處的月洞窗邊,有一人背對着她,纖長的手指在撫着琴。
就是剛才一路尋來的琴聲。
似是聽到了宿梓月的聲響,琴聲戛然而止,窗邊的人緩緩起了身,轉身瞧向宿梓月,對上她的目光,還有片刻的閃躲,宿梓月覺着,那目光裏帶着羞怯。
邢穹竟也有這一面!
瞧着那熟悉的面龐,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宿梓月可決計不會認錯人!
盡管邢穹今日格外的不同,日常裏用玉冠束起的烏發,如今梳了女子發髻,披散的頭發攏在了肩頭;素日裏不着粉黛的臉龐,今日似乎也刻意描畫過,那唇比往常裏都要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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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特別的是邢穹今日的衣衫,雖說簡單了些,但也能叫人一眼就瞧出來,是女子的樣式。
邢穹她,今日,竟然着了女裝。
一襲月色壓光棉質長裙,腰間收窄束着腰封,邢穹着男裝時勁瘦幹練,穿上女裝又是另一種驚豔的風采。
清冷的月光在她身上流淌,她就這般安靜地臨窗而站,美得如同下一息就要羽化升仙。
寂靜夜色裏,宿梓月屏住了呼吸,清晰地聽到了她的心跳聲,‘砰砰砰’,熱烈得不像話。
邢穹袖子裏的手微微收緊,喉頭發緊,她不知道阿月會否喜歡她這身裝扮,她也從未以女裝出現在世人面前,她此刻的心如被細繩懸挂在了高出,只一個風吹草動就能将她吓個夠嗆。
她瞧見宿梓月目光閃動,可是卻不發一言,正想着要不要先開口說些什麽,就瞧見人朝着她走了過來。
邢穹的目光随着宿梓月的動作一頓一頓的,瞧着人慢慢地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她面前堪堪只隔一拳的距離。
她都能感受到宿梓月粗重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下颌上。
“是你嗎?”宿梓月擡起頭,閃動着眸光面含期待地問道。
邢穹心跳慢了半拍,腦子也跟着頓住了一般,有些疑惑不解。
宿梓月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伸出纖纖素手,擡起一根指頭,指了指窗外宿府的方向:“是你嗎,曾經那鋸木頭一般的琴聲?”
她也是上了這二層小樓才發現,從窗戶眺望出去,從這兒就能瞧見宿府的光景。
月光打在了邢穹的臉上,她耳根浮現的淡淡粉色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邢穹忍着羞意,緩緩點了頭:“恩。”
她還想解釋下,當初她并不是故意想彈得那般引人注目,剛要開口,就感覺到唇上一熱。
炙熱的呼吸纏繞在兩人鼻尖。
宿梓月踮起腳尖伸手攬住了邢穹,羽睫顫動,呼吸也亂了。
她的心此刻就像被扔進了沸水裏,她有些話不曾同邢穹說過,當初聽着那琴聲的時候,母親已經病入膏肓了,最後的時日,母親發自內心的笑容反而是因着那難聽得清奇的琴聲。
母親最後遣下人去勸着夜裏別彈的時候,還送去了珍藏的曲譜,宿梓月終于是想起來了,那曲子熟悉的緣由,小時候母親經常撫琴哄着她入睡。
讓邢穹晚上別彈了,想也是因着母親自知時日無多,擔心不能陪着宿梓月,擔心晚上她一個人聽着那詭異的琴聲會害怕。
宿梓月摟着邢穹的手微微一顫,往後退開些許,邢穹卻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兩人鼻尖貼着鼻尖,好一陣錯亂的呼吸。
宿梓月吸了吸鼻子,聲音嗡嗡的,“世子是何時開竅的,怎的如今彈得這般好?”
邢穹輕笑一聲,替自己解釋:“當初是手傷着了,後來治好了。”
她說的倒是簡單,宿梓月鼻子一酸:“手傷着了為何還要彈琴,還在我家附近彈?”
說着不等邢穹解釋,宿梓月擡起頭,瞧着邢穹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
她說的肯定,壓根不是疑問句。
邢穹耳根子紅得仿佛要滴血,克制着不躲開宿梓月熾熱的視線,在那閃動的目光下,堅定地點了點頭。
“恩,很早,很早我就喜歡上阿月了。”
宿梓月笑着落淚:“傻子。”
邢穹松開一只手,撫上了宿梓月的臉龐,替她拭去淚水:“別哭,我也有一問題。”
宿梓月止住眼淚:“恩?你問。”
邢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裙:“我這麽穿,你會不會覺得變扭?會不喜歡嗎?”
宿梓月聽到是這個問題,從邢穹懷抱裏退了出來,往後撤開一步,故作一副仔細認真打量邢穹的樣子。
邢穹的心懸得更高了。
好一會兒,宿梓月才蹙着眉心擡起頭望向邢穹,眼裏分外認真,緊張得邢穹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是比我差了那麽一點點,但是,倒也美過世上所有其他人了。”
宿梓月說着莞爾一笑,靜靜瞧着邢穹,眨巴了下眼睛,話聽着俏皮,她卻說的分外認真,認真到如今不管來多少人,都會覺着她那樣子是在說一件世人皆知的公理。
就如同一個人說,太陽東邊升起,月亮晚上才有那般,十分的肯定,不容置疑。
邢穹那高懸的心像被人剪斷了細繩,‘噗通’掉進了心湖裏,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她扛不住了,邢穹大步上前,一手護住宿梓月的腦袋,将人狠狠抵在了牆上,重重吻了下去。
宿梓月覺着她的心髒好像要蹦出來了,靜谧的雅室內,時間過得好慢,邢穹的每個動作她都感受地清清楚楚,身子被觸碰着,渾身發麻。
邢穹渾身也在顫抖,貼着阿月臉頰的手改為了撫摸,嘴唇緊緊貼在一起,相互含弄、撩撥吮吸,情動熱烈。
可是邢穹總覺着心裏頭還有些空空的,在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
她收攏胳膊,讓兩人像兩張紙一樣緊緊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邢穹含住她的唇,輕咬了下她的舌尖。
宿梓月有片刻的失神,睜開眼,與她視線相觸時,心下微動。
邢穹垂眸,撞進了她漆黑的瞳孔裏。
她聽見宿梓月帶着喘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說,“府中的床,夠多睡一個我麽。”
寂靜的室內,邢穹仿佛聽見了吞咽的聲音,是她的或是阿月的,反正都糅合在了一起,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清醒,腦子卻像無法思考了,身子也熱得好似要融化了。
她瞧着宿梓月,沉默着,目光在她的眉目和唇間來回彷徨。
末了,她頭抵在宿梓月肩頭,呼吸粗重:“阿月知道這話是何意嗎?”
宿梓月的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她遲緩地點點頭:“知道的。”
‘咣當’一聲,邢穹揮手關上了窗戶,阻隔想要窺探的一輪明月。
宿梓月腰間一緊,邢穹幾乎是把她樓離了地兒往裏頭走,從窗下到床上,邢穹親吻着宿梓月,片刻都不曾分開。
四周寂靜一片,只有外頭隐隐傳來陣陣梆子聲,宿梓月卻是全然顧不得了,只看清了心裏頭那一股強烈的情愫破土而出,帶着甜蜜,又有些酸澀。
邢穹将人狠狠壓在身下,重重吻了上去,這世上總有那麽一個人,能讓你抛棄所有過往,放下所有戒備,只想坦誠地告訴她,‘對你的愛,熱烈到難以抑制。’
床前地板上,衣裙随意散落在一塊兒。
當宿梓月美好的身軀逐漸呈現在眼前,那纖直的肩,優美的鎖骨,細嫩的肌膚,細腰、翹臀,一切都毫無保留,每一處都美的勾魂攝魄。
邢穹心底湧動着難以言喻的激蕩,還有透徹心扉的自卑,同宿梓月的完美不同,她的身上各處都是傷疤,有新有舊,有長有短,有深有淺,實在難看的緊。
她捂住了宿梓月的眼,細細親吻她的脖頸,親吻她的耳根,親吻她的唇,一下一下,親不夠一般。
宿梓月覺着每當邢穹吻她時,或者觸摸她的身子,那一重一重的酥麻,就像是一陣一陣的駭浪,洶湧而來想要将她吞沒。
她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個詞,□□......
她漸漸紅了眼眶,伸手握住了覆在眼上的手,不容置疑地移開了遮擋,對上了邢穹自慚的目光。
剛才撫上邢穹的背時,她就感覺到了手下的粗糙不平,她仰頭親親邢穹的下巴,又親親她胸前那一道從肩骨蜿蜒而下隐入束胸裏的疤痕。
“不難看。”
只三個字,就叫邢穹紅了眼眶。
宿梓月再次仰頭,輕輕吻了問邢穹的眼角,貼着她的耳邊低語,“我想......”宿梓月輕輕點了點邢穹的胸前,邢穹縮了縮肩膀,渾身緊繃,心跳如雷,宿梓月笑得妖嬈繼續說道:“我想咬一口,世子怕疼嗎?”
邢穹一張臉紅得要滴血,腦袋裏如山林起火,她憤憤地親上那翹起的嘴角,一把扣着人的脖子,末了像是認輸一般,支起些身子,手往後一扯,一層層的裹胸白綢一圈圈松懈開來。
瞧着身底下的人,那看着她的眼神越來越亮,最後亮的像是一簇火,似要把她燃燒起來,她終是難耐這股洶湧,不等宿梓月先動口,她先咬了上去。
屋外似是起了風,呼呼作響,屋內的□□更是驚世駭俗。
邢穹恍惚想起了年少時第一次上戰場贏得勝利時的心情,那是種快樂地要瘋癫的滋味。
她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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