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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原始惡意◎
昨天下了一夜雨,今天便晴朗起來,午後的陽光炙熱,樹影在牆壁上斑駁着,兒童房的淡藍色小床上,躺着熟睡着的兩個人。
溫郁身體半蜷縮,臉龐紅潤,呼吸綿長。
晏桐微微張開嘴,睡得要吹出泡泡,他一只手緊緊拽住溫郁的衣服,腦袋也用力地往溫郁的懷裏鑽。
晏珩山走上前去,推開晏桐的腦袋,拿開他的手,晏桐皺皺眉要醒,晏珩山随手将旁邊的玩偶塞他懷裏,托抱溫郁起來。
晏珩山慢慢走着,即使這樣,睡夢中的溫郁也感受到了颠簸,喘息一聲,想要睜眼了,晏珩山拍着他的脊背,手掌按在他脖頸那裏,輕輕地捏揉着,溫郁很快便又安靜了。
輕紗揚起,夏日的陽光靜靜鋪蓋,斑駁的光影晃動着,偶爾幾聲蟬鳴刺破惬意的靜谧。
溫郁烏黑濃密的發絲被汗水浸濕,腦袋在枕頭上左右轉動,柔美的臉龐泛着紅潮,細白的手指按在,蠕動在自己腹部腦袋上,要哭不哭地往後推。
對方卻用腦袋頂他,粗硬的短發密密麻麻地刮過他柔嫩的掌心,疼癢的感覺順着手心的脈絡蔓延至全身,溫郁抖起來。
睜開眼睛那一刻,先是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到,然後便看見晏珩山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眼裏有暗潮,晦澀地望着他。
明明自己是和晏桐睡在一起,可晏桐卻不見了人影,房間也成了專門給他準備的客房,明明應該在公司的晏珩山卻坐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地望着他,溫郁茫然而受驚的,又發覺自己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前面隐隐可見濕痕,小腿也有酸麻之感……
溫郁臉一下子漲紅了,慌忙背對着他整理衣服,他一時分不清剛才是夢還是真實的了……
纖細的脖頸白晃晃的,細小的茸毛,耳根粉紅而透明,溫郁發羞地跪坐在床上,壓住小腿和腳踝,小腿微微肉感,粉嫩的腳心正對着晏珩山。
晏珩山的眸光幽暗,悄無聲息地起身,胳膊往前,圈環住了溫郁的腰身,寬松的襯衣收緊,擠出前面的弧度,溫郁抖了一下,眼眶立即濕潤了。
晏珩山抱着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柔嫩的腳心摩擦在滌綸的西褲布料上,麻癢的感覺讓溫郁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掙動,可憐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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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
晏珩山揉搓他,“以後不許和晏桐一起睡。”
溫郁頓了一下,随即難堪起來,他們只是恩惠和報答的關系,他沒有資格和他的孩子那麽親密,溫郁垂下眼皮,“嗯……嗯……”
晏珩山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鼻尖時不時地磨蹭在一起,大拇指摩挲着溫郁濕潤粉嫩的唇瓣,撥開來,露出裏面糯米糍般的牙齒。
晏珩山喉結往下滑,呼吸越來越重。
“親我。”
溫郁忍住要落下的眼淚,顫顫地向前,至少不是伸舌頭這種令人難堪的要求。
滿是水光的花瓣唇剛一碰到晏珩山便立即往後退,可是後腦勺卻被緊緊箍住,有力強硬的舌頭立即塞滿了溫郁整個口腔。
窒息感讓溫郁臉漲紅,渾身發着顫,眼淚順着腮頰可憐地滾落。
……
睡夢中的晏桐腦袋一直往前擠,卻擠了個空,掉下床,晏桐睜着惺忪的睡眼四下打量,哪裏還有溫郁的人影。
他慢騰騰地坐起來,難過湧上心頭,覺得自己被全世界都抛棄了。
顧不得穿鞋,抱着小熊玩偶便跑出去找溫郁,準備下樓梯聽見客房那裏有動靜,還以為溫郁在那裏。
他蹬蹬蹬跑過去,還沒來得及喊出小郁老師,就在門縫裏看見,溫郁坐在晏珩山的腿上……
晏桐眼睛睜大,臉龐通紅,快速跑開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晏桐明顯心不在焉,時不時地盯着溫郁看一眼,然後滿臉通紅地轉移視線。
溫郁問了他有什麽事情,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傍晚六點,補習時間結束,晏桉很想讓溫郁多住一晚上,明天一早上他們一起回學校,可溫郁卻像聽到了什麽令人恐懼的事情,白着臉搖頭。
溫郁要坐車時,晏桉還跟在他身後。
晏桐站在一旁,稚嫩的臉上有些深沉。
等溫郁走後,晏桐偷偷将晏桉拽到一邊去,看四周沒人,才貼在他耳朵上說,“小郁老師要成為我們小媽了。”
晏桉半蹲在地上,聽着晏桐嚴肅的話語,臉色忽然陰沉下來,他捏着晏桐的雙肩,“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親眼看見的!”晏桐見晏桉不相信自己,大聲嚷嚷一通後,聲音再次低下去,“今天中午,我看見小郁老師坐在爸爸的腿上。”
“他們兩個在這個!”晏桐的兩個手嘬在一起,比了個親吻的姿勢。
晏桐并不是愛撒謊的小孩子,而且這種事情撒謊有什麽意義,晏桉松開他,靠着牆站着,頭發遮蓋住陰戾的眼睛。
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總會有端倪,溫郁這段時間為什麽奇怪有了合理的解釋。
晏桐晃了晃晏桉的胳膊,“哥哥,你也喜歡小郁老師嗎?”
晏桉沒回答。
皮鞋踩踏的聲音響起,晏珩山系着襯衣上的扣子下樓,管家問他是不是要出門。
晏珩山點頭,“今晚我不回來了,不用準備我的晚餐。”
晏珩山出門晏桐是不敢追的,此刻他站在晏桉的旁邊,眼巴巴地望着晏珩山,晏珩山走過來,随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視線落到晏桉身上,沒說什麽,徑直離開了。
車子啓動的聲音讓晏桉擡起頭,他看着逐漸遠去的車身,就像是一個懷疑丈夫出軌的妻子,控制不住地猜想,溫郁前腳剛離開,晏珩山緊随其後,溫郁真的要去醫院嗎?晏珩山又要去哪裏?
……
晏珩山回了公司,頂層開闊的辦公室內,陳修明恭敬地站着,将一份資料放在晏珩山的跟前。
“這是關于溫先生更詳細的資料,涵蓋了溫先生從小到大所有學校裏的同學和老師。”
晏珩山翻看着,和他猜測的不錯,溫郁小學确實遭受過欺淩。
欺淩過溫郁的學生名單,被陳修明列了出來,後面跟着完整的身份信息。
壞人是沒有惡報的,他們現在都已經成為了體面的大人,穿着西裝、系着領帶,在生意場談笑風生,更有甚者,在外的人設是好丈夫好爸爸。
晏珩山把名單給陳修明。
陳修明當然明白晏珩山的意思,用一些手段讓這些人的事業遭到重創。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現在再來追究,似乎是小題大做,陳修明忍不住想道,也許當年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問題,到了成年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晏珩山沉道:“怎麽,覺得我處理的方法有問題。”
陳修明搖頭。
晏珩山起身,輕笑一聲。
學校本來就是一個小型社會,裏面的孩子也不盡然是童真,欺淩弱小,排擠異類,用脅迫、暴力、精神和言語的侮辱讓弱小者感到恐懼,屈服他們的指令。
多的是原始的惡意。
如果現在去問加害者還記得曾經被他們欺負的人嗎?他們回答無一不是忘記了或者只是開玩笑而已,輕描淡寫的一句忘記了,而受害者卻在之後的很長時間因為一句話和一個行為再次被拽到當時無助絕望的情境裏面。
晏珩山點煙,與其臆想回到過去阻止這一切發生,還不如在當下讓他們徹底地意識到,犯過錯的代價是什麽。
陳修明走後,晏珩山夾着煙,盯着資料上的照片,那是小學時期的溫郁。
長期處于不安全的環境裏,眼睛裏滿是警惕和局促,晏珩山的手指輕輕按在上面,嘆息一聲。
取下照片放入口袋裏面時,資料掉出來一頁,上面是一個上了年紀男人,雙眼浮腫,眼袋極大,法令紋深刻,穿着軍綠色的馬甲,裏面是暗紅色的格子襯衫,個人信息顯示,名字叫盛琥,是盛容的表哥,退休教師,酗酒,曾經想領養溫郁,因為溫郁的抗拒而失敗。
一個被父母抛棄的孩子,心智和身體都處于稚嫩的階段,很容易被掌控和傷害。
溫郁抗拒他……
……
“小郁,來給你伯伯打個招呼。”盛容笑道,盛懷樂的病情好轉,盛容面貌也精神起來,不再像以前灰頭土臉的,他指着旁邊的男人道。
男人身形高大而臃腫,常年酗酒讓他的眼睛浮腫,睜不開似的,他笑眯眯地看着溫郁,上眼皮和下眼皮擠在一起,嵌在肥頭大耳的腦袋。
溫郁抖了抖,往後退了一步,“……伯伯。”
盛琥笑意更深了,“好多年沒見,小郁長高了不少,也比以前漂亮了。我聽你叔叔說你在泾大上學,是個好學校,學的什麽專業?”
溫郁回答完,盛琥又道:“當初報志願的時候怎麽不來問問我,你現在這個專業不好就業,當初不如學計算機。”
“孩子喜歡就行了。”盛容道。
“小郁哥哥喜歡。”盛懷樂也跟着盛容重複。
盛琥不笑了,浮腫的臉有淡淡的陰霾,“喜歡不能當飯吃。”
他四下看了一圈,意味深長地感嘆道:“這病房真好,小郁,你那個同學的父親人真不錯,又是幫你哥哥擺平李炜,又是幫懷樂做手術,這以後可要好好報答別人。”
“那是當然的,晏先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盛容道。
晚一些的時候,盛容道:“懷樂等會還有個檢查,我走不開,先讓小郁送你回去吧。”
盛琥準備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盛容讓他先住在他們家裏,他和盛懷謙在醫院裏擠一擠。
盛容等了半天沒見溫郁回答,去看溫郁。
溫郁微微發顫,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郁,你怎麽了。”盛容又問了一遍。
盛琥悄無聲息地靠近溫郁,他聞見溫郁身上的香味,久違的,目光流露出貪婪,“不想送伯伯嗎?”
溫郁猛地回過神,臉色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後退了幾步遠。
最後,溫郁和盛琥一起離開。
盛懷樂趴在窗戶往外看,樹下,盛琥的手拍着溫郁的肩膀,溫郁身體很僵硬,臉很蒼白。
盛懷樂對盛容道:“爸爸,我感覺小郁哥哥不喜歡伯伯,你下次別讓小郁哥哥送他了。”
盛容把水給他,“是嗎?”
盛琥雖然愛喝酒一些,但為人處世方面還是很周到的,可能是因為沒有成家的緣故,對小孩子很好,尤其是十多歲的小男孩。
“是。我了解小郁哥哥。”
盛容沒想明白溫郁為什麽不喜歡盛琥,但既然盛懷樂說溫郁不喜歡他,那就有可能是溫郁在一些言語和肢體上透露出了對盛琥的抗拒。
“好,下次不讓小郁哥哥送他了。”
醫院門口,盛琥不輕不重地捏着溫郁的肩膀,還處于少年人的身體清薄,一層薄薄的皮肉包裹着細伶伶的骨骼,在手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真是長大了不少,我記得你之前才到我腰這裏。”他可惜極了,當年他們那一片的孩子,屬溫郁長相最突出,小臉白生生的,性子也極為膽怯,被離異的父母視為累贅,天選的獵物,他倒是沒想到溫郁有膽子拒絕他的領養,去求助了盛懷謙,要不然……
溫郁猛地掙開他,像是避什麽洪水猛獸一樣踉跄地往後退,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久遠的記憶。
一開始盛琥對他很不錯,帶他去吃飯,攔住要打他的爸爸,經常讓溫郁到自己家裏看書,有那麽一些時候,溫郁是希望盛琥是他父親的,直到他在盛琥抽屜裏看見了排列整齊的錄像帶,裏面都是和他這樣的男孩子。
一轉身盛琥就站在他後面,浮腫的眼睛眯着,微笑望着他。
那是溫郁一輩子的噩夢場景。
盛容他們家在老城區,都是矮小的樓房,一樓是商戶,上面五層樓住人,五年前盛容為了給盛懷樂治病,帶着溫郁和盛懷謙從鎮上搬到泾市,在這裏租了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房子外面很破舊,裏面原來也很髒亂,盛容請朋友重新裝修,裏面有人氣了許多。
樓道裏面堆放着鞋子,隔壁傳來飯菜的香味,溫郁開鎖,将門推開,并不進去,站在外面,低着頭道:“……還要,回學校……”
盛琥喘着氣,這房子沒有電梯,又在四樓,他年紀大了,經常喝酒,身體虛得厲害,汗水順着他的額頭淌下,後背被汗水浸濕了。
“今天不是周日,急什麽?怎麽,害怕我?”盛琥又開始笑,他年輕時候身材沒有走形,臉龐清瘦,每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人緣很好,大家都很納悶他為什麽沒有成家,也沒有女朋友,熱心腸的同事要給他介紹,他都拒絕了。
溫郁屏着呼吸,一句話都不說,脊背繃得極緊,是防備的姿勢。
盛琥依舊笑眯眯的,伸出胳膊要攬着他一起進去,溫郁猛地往後退,脊背嘭地撞到了鐵門上,一聲巨響。
盛琥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擠成一條縫的雙眼盯着溫郁。
溫郁臉色慘白,“我,該走了。”
說完,他步伐極快地離開,一直乘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雙腿打顫得軟。
盛琥慢悠悠地進到盛家,先在冰箱和廚房扒拉一圈,找到一瓶啤酒,邊喝邊在房子裏面轉,最後停在溫郁的房間裏。
盛容收養溫郁後,各個方面都優待于他,三室一廳的房子,他和盛懷謙一間,盛懷樂一間,溫郁也一間,甚至溫郁的房間是三間房裏裝修得最好的。
盛琥往嘴裏灌一口酒,走到溫郁的房間,攤開躺在溫郁的床上,将溫郁的被子蒙在自己的臉上,目光淫邪的,又翻開溫郁的衣櫃,找出溫郁貼身的衣物,五指攥緊蓋在自己的鼻子上,深深嗅吸着……
作者有話說:
這個盛琥只是為了推動溫郁和晏珩山的感情線,下線很快。
留評發紅包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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