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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六章

時間過去一周，蘇嘉兮在忐忑中等來了試鏡結果。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她激動地掐了把小白的大腿。小白痛苦哀嚎一聲，蘇嘉兮立刻知道了自己沒有在做夢。

衆星雲集的選角中，她殺出來了，成功拿到了女主角的位置。

酥酥激動地恭喜她：“嘉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這部電影還未開拍就已經受到了廣大關注，足以算個頂級資源，而嘉姐這次是憑借自己的本事順利拿到，自然要替她開心得不得了。

蘇嘉兮也唇角抑制不住往上彎，大方道：“今晚我請客，地方你們随便選。”

酥酥歡呼一聲。小白則保持了沉默。

不過下一秒，蘇嘉兮就接到了陳導的電話，讓她晚上參加劇組的見面會，只好将“請客”往後拖延幾天。

小白開車送她到酒店樓下。蘇嘉兮上樓的時候，宴會廳已經坐了幾桌人，她算是姍姍來遲。剛進去，認識的副導演看到了，連忙站起來給她引座，蘇嘉兮坐到了陳導邊上。

陳導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戴着副眼鏡，加上很有藝術造詣，看着就有一番大學教授的氣質。大概是他表情嚴肅，不茍言笑，加上她內心深處的一股心虛，蘇嘉兮有點緊張和忐忑。

好在幾個暖場下來，蘇嘉兮放輕松了。

陳導并不是想象中的老古板，反而語氣和藹，不過說話也十分直接。

“小蘇啊，在這麽多人中，你的演技并不是最好的，但我還是選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蘇嘉兮愣了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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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部電影，我覺得你是做了功課的，而且你的理解也很有意思。想要做好一部電影，主創團隊觀念一致很重要，而且演員的配合是不可或缺的。這些我相信你都明白。你那天的表演很打動我，因為我從你眼中看到了和蔣佳南合二為一的影子。”

蘇嘉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天純屬她超常發揮。

陳導繼續說：“不過，我覺得你有一點明顯的不足，太漂亮了。蔣佳南外形上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家庭主婦，是普通到放在人群裏也不會引起注意的女人。當然，這些都可以後期妝造，你覺得呢？”

蘇嘉兮看見旁邊的副導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卻不住往她這邊瞟。

她當即想明白了怎麽回事，笑道：“陳導，您放心。作為一個演員，我一直将敬業精神放在重要位置。到時候一定會好好配合化妝老師的。”

“好。”陳導說，“我聽說過你拍戲的原則，所以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這部劇的尺度會比你之前拍攝的作品要大。”

蘇嘉兮信誓旦旦：“您放心，這些都不是問題。”

陳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她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麽任性和耍大牌。

聚餐結束，蘇嘉兮和陳導副導演告別，獨自一人走往電梯的方向。她正要按下樓層鍵的時候，一只芊芊細手伸過來，先一步幫她按了。

蘇嘉兮扭頭，只見是一張有點眼熟的臉。

文姍姍帶着讨好的笑容：“嘉姐，你還認識我嗎？”

蘇嘉兮記起來了：“文姍姍？”

“是我。沒想到您還記得我。”文姍姍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蘇嘉兮剛出道時，輾轉各個劇組跑龍套跑了半年，那時候結識了許多小演員，現在大部分人混不下去轉行了，只有一小撮人像她和文姍姍一樣堅持了下來。只不過，文姍姍運氣顯然沒她好，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是個名不經傳的小演員。

蘇嘉兮點點頭：“改天請你吃飯。”

文姍姍拿出手機，正要說加個微信，正好這時電梯上來，蘇嘉兮轉身進去了。随着電梯門緩緩合上，文姍姍今晚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也消散下去，她緊捏手機，白皙手背繃出幾根青筋。

有個認識的小演員從背後拍了下她：“姍姍，剛才那是蘇嘉兮吧？你認識她啊？”語氣裏滿滿的羨慕。

她們兩人也入選了《謀殺》，只不過都是小角色，沒兩個鏡頭的那種。這次聚會，被安排在了最角落那桌。

文姍姍将頭發撩到耳後，輕點頭：“嗯。我們以前一起跑過龍套。”

“那豈不是共患難的交情？姍姍，蘇嘉兮現在那麽厲害，你有什麽事可以找她幫忙啊。”

文姍姍眼底閃過一絲暗光，但随即又柔婉笑道：“不用啦。嘉姐是大忙人，還是不要打攪她了。”

小演員看了眼她手裏的手機，又看了眼合上的電梯門，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咋舌：“不是吧，蘇嘉兮這麽不念舊情？算了算了，咱們也不必和這種人計較，別生氣了。”

文姍姍什麽也沒解釋，唇角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尴尬笑弧。

蘇嘉兮回到小香江，已經晚上九點了。傅淮川今天回來得早，居然坐在客廳等她。

他雙腿交疊靠在沙發，膝上擱着一本金融雜志，聽到開門聲，眉頭擡也沒擡一下。

蘇嘉兮原地愣了愣，走過去到他身邊坐下，挽着他的胳膊主動彙報了自己一天的行程。

傅淮川這才轉過臉，大概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眉頭突然一皺。蘇嘉兮貫會察言觀色，忙說道：“我先去洗個澡。”

可傅淮川卻大手一撩，将半起身的她攬過來。

蘇嘉兮跌進他懷裏，膝上放着的雜志被擠落到了地上。

“你又想做什麽？”蘇嘉兮嗔怪。傅淮川反問：“我抱都不能抱你了？”

蘇嘉兮無奈道：“能，當然能。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請便。”

傅淮川卻松開了她：“我現在又不想了。”

蘇嘉兮：“……”

蘇嘉兮微嘆了口氣，想到什麽，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微笑讨好地湊近：“可我這裏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傅淮川撿起地上的雜志，瞥她一眼，淡淡道：“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蘇嘉兮賣了個關子，“我可能要得奧斯卡獎了。”

傅淮川低斂的眉眼挑了下，冷白色的燈光漫過高挺鼻梁，在側臉拉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他沒分她一個眼神，但蘇嘉兮還是從他的表情中讀到了一種叫做嘲諷的東西。

她瞬間沒興致了，飛快說完了接下來的話：“當然，壞消息就是，我缺一個能獲獎的電影。”

傅淮川終于收起雜志，視線落到她臉上：“那你準備怎麽讨好我？”

蘇嘉兮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她是在要資源。當即抱起手臂，擡下巴道：“沒準備讨好你。我要靠我自己。”

傅淮川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靠你自己？要是七年前你說這話，今晚就大可不必坐在這裏讨好我。”

蘇嘉兮被他的話噎了一下，睜大眼眸雙頰泛紅，迅速思考之後，發現竟然沒法反駁。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只能先暫且揭過這一茬：“不想說這些了。不過，你能讓我自己選劇本嗎？”

“我什麽時候不讓你選劇本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蘇嘉兮就來氣。她是能自己選劇本沒錯，但選了十個劇本，傅淮川才給通過一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麽多挑剔毛病。

蘇嘉兮吸了口氣，放緩放柔聲音：“那，我想拍什麽就拍什麽，你不會阻止我啊？”

傅淮川手指輕點沙發右側，凝視她，眼神裏已經有了探究。

蘇嘉兮心知試探失敗，在心裏失望地垂下了頭。唇角卻擠出笑，摟住傅淮川脖子，哄他：“好了嘛，我說着玩的，你幹嘛這樣看我？”

傅淮川摘下她的手臂，銳利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蘇嘉兮。”

“嗯？”蘇嘉兮莫名。

傅淮川指腹摩挲着她柔軟的唇，帶着微微的粗粝感。

“乖乖聽話，不要一次次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好麽？”

蘇嘉兮的心髒驟縮了下，心想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電影的事情？随即又否決。要是他知道了，今晚恐怕不會這麽平靜吧？

想到這裏，蘇嘉兮穩了穩心神，腦袋探過去，輕啄了下他唇角。

“知道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傅淮川眼神暗幽，手指穿過她的長發，扣住後腦，主動又強勢地加深了這個吻，無聲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時間過去幾天。

蘇嘉兮拿到了《謀殺》的劇本，為了盡快适應角色，這段時間她推掉很多行程，專心致志窩在家裏啃劇本。

劇本裏的确有幾個尺度較大的鏡頭，是蔣佳南和男主角程末的。程末的扮演者叫許星詞，聚會那天他恰好有事沒來，蘇嘉兮沒見過他，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本以為是哪個新人，誰知和人打聽了下，才知道他居然是B大金融系的在讀學生。

蘇嘉兮感到驚訝。

雖說陳導之前拍電影經常大膽啓用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但他們畢竟都是學藝術的，這個叫許星詞的人，卻是B大金融系，和拍戲毫無關聯，可以說隔着十萬八千裏。妥妥的一枚學霸，據說家境也十分優越，為什麽突然想來娛樂圈拍電影了？

蘇嘉兮感慨，現在年輕人的思維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不過能被陳導選為男主角，總歸是有幾把刷子的。想到開機那天總會碰面，蘇嘉兮便暫時保留了這份好奇。

下午，酥酥和小白過來送衣服，蘇嘉兮特地叫住了小白。

小白有點莫名其妙，坐在了她對面：“嘉姐，還有什麽事？”

蘇嘉兮不慌不忙地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傅淮川的眼線。”

小白驚訝地張大了嘴。

蘇嘉兮步步緊逼：“我知道，你現在沒把拍電影的事兒告訴他。但是之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對不起，嘉姐。”小白歉然地低頭撓了撓腦袋，随即又振奮道，“上次我媽動手術，是嘉姐你借給我一筆救命錢，還幫我聯系了好醫生，所以我一直很感謝你，想為你做點什麽。電影的事兒我不會告訴傅總的，即便你離開傅總單幹，我也會支持你跟着你的！”

蘇嘉兮微微愣住。

小白表情真誠，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他說的母親動手術的事情，其實她已經記不清什麽時候了，沒想到對于她來說一筆小小的錢，一個微不足道的幫忙，會讓人記在心裏這麽久。

蘇嘉兮有些動容，睫毛動了動：“好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謝謝你小白。其實，就算你不告訴他，等電影開拍了，還是瞞不住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肯定有辦法的。嘉姐，其實你一直很有實力，就是沒碰到好的作品。”小白說，“但是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麽一定要接這個本子？雖然陳導的電影是很好，但是你等一等，或許有更好的、傅總那邊也會答應的作品出現呢？”

“一方面，是我等不起，也不想等了。另一方面嘛，”蘇嘉兮開誠布公，“很難有這麽适合我的本子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電影的女主角像我，女主的丈夫像傅某人嗎？”

小白有點迷惑：“蔣佳南和嘉姐一樣都是溫柔的人啊。至于蔣佳南的丈夫，像傅總嗎？他不是沒有生育能力嗎……”

說着，小白愣了愣，繼而恍然大悟，表情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問：“啊，不是吧……傅總那個不行啊？”

蘇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