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少年】別扭

【少年】別扭

從那之後沈悄就總是會黏在黎頌身邊。她們總是一起去食堂放學一起回家，肉眼可見地變得形影不離。

沈悄屬于天才型選手，幾乎沒有學業壓力，所以很閑，有時候黎頌走出校門，就能看到她站在那裏，手裏提着剛去超市裏買的菜。

“我買了這個，我沒見過，有點想吃。”

黎頌看了眼她手裏提的野菜：“可以包餃子，也可以炒和涼拌。”

沈悄選擇了涼拌，吃了一口後苦得她直皺眉頭，練練表示以後再也不嘗試不認識的東西了。

那盤野菜最後是黎頌掃尾的。

黎頌喜歡這種感覺，有人陪在身邊，機械般的生活突然擁有了生機，好像随着氣溫的升高而變得火熱起來。

沈悄經常去黎頌的教室門口，用她的話說，高三根本就是反人類，天天悶着會出事的，身體會生鏽。

很多次，黎頌在課間擡頭，就能透過窗戶看到走廊裏有顆頭。

她以前除了上廁所和去辦公室不會出教室，現在卻經常跟老師前後腳出門。

“幹什麽？”

沈悄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一袋零食：“給你，很好吃。”

黎頌低頭看了眼，接過來：“謝謝，好好上課，天天往我這裏跑什麽。”

沈悄無所謂：“我成績很好，而且我又不在這裏高考。”

黎頌捏着袋子的手用力了幾分，“但是當下的日子還是要好好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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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意外地冷淡，沈悄有些怔住了。她好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又不知道為什麽。

對這個時候的她來說，黎頌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她去過很多地方，和很多人相處過，但是她知道這些人終究都只會是過客，所以絕對不會對他們傾注情感。現在的黎頌只不過是比那些人要有趣一些而已，并沒有特殊很多。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現對黎頌來說會産生什麽樣的影響。

黎頌開始害怕她的離開了。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不會在這裏久待，但還是去接觸了，也知道所有的後果都只能自己接受。

她沒有過朋友，現在也沒有親人，在她離開黎家後，沈悄是第一個來到她世界裏的人。

但是面前的這個人好像根本不理解，甚至可能根本沒有想過她們幾個月後的分別會是什麽樣子。

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乎一樣。

沈悄：“你在生氣？”

黎頌：“沒有。”

“你在氣什麽？”

沈悄卻不依不撓地往她眼前湊：“你要告訴我，溝通是解決事情的第一步。”

黎頌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剛想開口說什麽，上課鈴響了。

她推開沈悄：“回去上課吧。”

沈悄退後：“中午告訴我，校門口等你。”

黎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手裏捏着包零食。

她轉身時，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前的陳琳。

她走過去，語氣平淡地問好：“陳老師。”然後大步進了教室，沒看到背後陳琳複雜的眼神。

這天中午放學時黎頌走出校門，卻沒看到沈悄。明明有很多可能性，但她就是有點不安。

莫名地，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夾道。原地猶豫了半分鐘後，她擡腿朝那條冷清的路上走去。

正午，萬裏無雲，黎頌跑到那裏時，清楚地看到了夾道裏的場景。

燦爛的陽光從夾縫裏照進去，少女的校服衣擺像是在發光，散開的長發劃出一道弧度，被她一把抓住塞進領口。

她在生氣，暴怒，一拳一拳地錘在對面的男人臉上、肩上、肚子上，三個男人，在她面前根本不夠看。

黎頌站在外面，都能聽見那拳頭落在皮肉上的聲音，一聲一聲，像舞臺上的鼓點。

黎頌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在往上湧，那種感覺讓她指尖發顫。

她沖了上去，在看到有人打算從後背偷襲的時候，上去一腳踹在了那男人後背上。

沈悄驚訝地轉頭看了一眼，見是她，低吼道：“回去！”

黎頌當時懵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她很快反應過來，舉起手機：“我剛報警了。”

那三人罵罵咧咧地離開。

黎頌立刻上前，抓着沈悄的手擡起來。那白皙的手背上赫然一道流着血的傷口，不深，但流着血，視覺感受實在有些可怕。

沈悄抽回手，情緒不太好。

黎頌抓住她的手腕：“去校醫室。”

沈悄沒掙紮，但也沒說話，只是從後面盯着她的後腦勺。

傻子吧，那種時候居然敢沖上來。

她心裏很矛盾，有點開心，有點氣悶，還有點說不上來的……心慌。

她明明一開始只是想逗黎頌玩玩。

這天太陽很好，四月末，天氣漸熱，空氣逐漸開始躁動起來。

她們到的時候校醫室沒有人，黎頌想去找校醫，沈悄制止了。

“別自找麻煩了，小傷，我自己就能處理。”

如果找來校醫，問這傷是怎麽弄出來的，解釋起來會很麻煩。

沈悄沒讓黎頌上手，她自己找了碘伏和藥，簡單包紮了一下。

這樣的傷不可能不疼，但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恍惚間黎頌好像又看到了當時在主席臺後面的那個沈悄，冷漠、驕傲、高高在上。

她好像從來不屬于這裏，那些對別人的客氣也好，對她的親近也好，其實都是假的。這個人太聰明，也太自我，自己在她眼裏大概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沈悄一邊往手上纏紗布，一邊說：“下次別這麽幹了，你以為你是誰？想都不想往前沖？”

黎頌回神，解釋道：“我只是想試試……”總不能看着那人對沈悄下黑手吧？

“試什麽？試着和小混混生死肉搏？試試和我并肩作戰？也不問問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語氣輕蔑，落在黎頌耳中簡直如雷轟一般。

她确實太弱了，沒有資本也沒有力量，她沒有辦法守護任何東西。

她突然有了一點想法，對于那一片迷霧般的未來的想法。

應該像沈悄一樣，擁有致勝的絕對力量，才能将所有想要的緊握在手中。

那一天的上午都不是很愉快，下午放學的時候黎頌以為她見不到沈悄了，但沒想到，走出校門的時候沈悄在電線杆前站着。

“我想吃西紅柿炒雞蛋。”她說，臉上恢複了往常的笑容，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以前我家人也做，但是很不正宗。”

黎頌和她并肩往前走，問：“中午不是還在生氣嗎？”

“你早上也在和我生氣啊，我們抵消了。再說了，”她左右看着來往車輛，拉着黎頌過馬路：“人生就是要在有限的日子裏狂歡，為什麽要為了莫名其妙的東西浪費光陰。”

她一句話，輕輕巧巧把所有難以出口的情緒和想法都帶過了。

日子平靜地過去，五月，雨季來了。

氣溫下降了一些，走在路上都看不見人臉，大家都被罩在五彩的傘面底下，彼此間被迫隔出距離。

但沈悄從來不帶傘。

高二樓和高三樓之間有連接的廊橋，她每天都會穿過來，靠在高三一班門口等黎頌下課。

每次那個班主任出來，看到她，都會非常複雜地看她一眼，有時候還會問問她的成績之類的，後來她看到陳琳也會主動打招呼，笑得乖巧：“陳老師下午好。”

“诶，下午好。”

黎頌的題還沒解完，有人看到沈悄，就會喊她：“黎大學霸，你小女朋友來了！”

一開始黎頌震驚于這個稱呼，後來發現解釋過後反而他們調侃得更歡了，于是就懶得說了。

她擡頭看了眼門口，沈悄扒着門框看她，有時候還會來個飛吻。

黎頌鎮定地收拾書包，拿着傘走出教室。

“走吧。”

大雨裏，她們會緊緊挨着彼此的肩膀，這樣的天氣，反而讓她們的距離更近了。

“這風一吹好冷。”沈悄說。

黎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秋褲了沒？”

沈悄：“什麽東西？”自從丢掉冬季外套，她就一直是短袖加校服。

于是黎頌領着她去了購物街。

沈悄看着兩邊琳琅滿目的店鋪很心動，但黎頌卻目标明确地帶着她走進一家不起眼的服裝店裏。

一個小時後，沈悄提着袋子別扭地走出了店門。

“我覺得其實我不是很能接受。”她控訴道。

“你明天再說這話。”黎頌剛看了天氣預報，明天強降雨，降溫十多度。

這天沈悄在黎頌家留宿了，因為強降雨比天氣預報說的早到了，她們剛吃上飯，外面就開始打雷。

沈悄做作地把腦袋靠到黎頌肩膀上：“人家好怕哦~”

黎頌翻了個白眼，動了動肩膀把那顆腦袋抖下去。

“真是不解風情。”沈悄撇嘴。

家裏只有一個房間，黎頌從衣櫃裏抱出一床被子，“你蓋這個吧。”

一米五的床，兩床被子是夠放的，這是很好的解決方法，但是沈悄隐隐有點失望。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晚上躺在床上，外面的雨嘩啦啦地響，打在隔壁陽臺的鐵皮上又濺起來的聲音格外清脆。沈悄來來回回翻了幾個身，最後伸手戳了戳黎頌的臉。

“幹什麽？”

“我睡不着。”

“硬睡。”

“你真的很不解風情。”沈悄說。

“我需要解什麽風情？”黎頌轉過臉來，太黑了，根本看不見彼此的臉，只有呼吸能證明距離的遠近，“咱們倆的關系好像不合适聊這個。”

“為什麽？”

雖然沒有回答，也看不見對面的神情，但氛圍就是這樣一種神奇的東西，會突然變得粘稠焦灼。

“咳……晚安。”沈悄轉了個身，對着虛空重重地閉上眼。

“不是睡不着嗎？”黎頌有點想笑。

“……硬睡呗，哪有睡不着的。”

臨近畢業了，因為找工作的事情所以最近很焦慮，以前看別人茫然還不理解，現在自己走進來才知道到底是什麽感覺【捂臉】，不知道到底走哪條路，不知道自己的水平能幹什麽，天天都在“試一試”和“我是個廢物”之間徘徊。

最近寫出來的東西都不太滿意，加上馬上就要開始校招和面試了，需要很多時間準備，所以剩下的番外沒辦法日更了，但是我會慢慢更完的。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包容，也為帶給大家不好的體驗道歉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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