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

“你在說什麽?”秦訣懶懶地掃了他一眼,眸中略過一絲不耐。

婉初剛準備邁出的那一只腳收了回來,她的心中忽然一窒。

司緣沒有錯過門口處那一抹轉瞬消失的輕紗,他唇際泛起淡淡的弧度,“中了毒,你連我說的話也不明白了?”

秦訣微微皺眉,他本來也沒打算能瞞着他去落安谷,而且他們去的時間并不是很長,這毒雖然會對他的感官造成一定的幹擾,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根本不值得提。

而婉初卻心中一驚,中毒,秦訣中毒了?

“其實你早就想帶她去了吧?”司緣端起一旁的杯盞悠閑地喝着茶,嗓音清冷。

秦訣輕笑了聲,他對待旁人可沒這麽有耐心,“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本座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周旋,稍後還要陪夫人用膳。而且,這毒性靠着內力便可消解,司大公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司緣眉目輕輕掃過門角的位置,語氣一如既往地柔和,“要不是之前看到你送給初兒的鑰匙,本座還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打她的主意,這麽幾年過去了,演戲很辛苦吧。”

“那也沒有找她找的辛苦。”秦訣薄唇的笑容不自覺冷了幾分,“你竟然将人藏在本座眼皮子底下這麽多年,司大公子倒是好本事。”

“呵……”司緣慢條斯理地将手中的杯盞放下,面若白玉的俊顏上不染半分怒意,聲音依舊平和,“你為了将她留在身邊,不惜虛情假意,總算哄得人跟你去了落安谷,不過看樣子,似乎沒有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聽到他的話,秦訣輕輕勾唇不做解釋,“你這話說得蹊跷。”

“你一直在尋有血淚痣的女孩子,但卻能一眼分辨出初兒,不就是因為她的那顆‘淚痣’分明就是假的,她早就中過餘生花的毒,那不過是解毒之後的紅斑。而秦訣你花了這麽久的心思,不惜娶她,不就是想要讓她自願跟你去落安谷嗎。”

司緣說這話的時候眸光落在對面的人身上,沒有質問,連聲音也沒有刻意放大,只是在做簡單的陳述。

“本座為何一定要她自願?”秦訣對于他一直強調的話很不滿,雖然此刻早已起了殺心,卻依舊笑得妖冶。

“落安谷裏所種下的餘生花在多年前就已經化為了灰燼……常人進去之後看到的不過是幻象,這花有毒,連焚過之後也能有致幻的作用,如今那裏不過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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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她去,無非就是因為只有她能看到繁華錦繡之景下的滄桑過盡,她中過毒,那裏對她不起作用,想要找你要的東西,只能靠她,否則,流連的時間過長,便會有性命之憂。她若非自願,想要害你,輕而易舉。”

司緣的話音落下,沒能讓秦訣變臉,卻讓門外的人無聲落淚。

婉初眼角不受控制地流過幾道淚滴,精致的一張小臉上全然都是難受,她就說那個谷明明到處都是焦花殘枝,有什麽好看的,原來真相是這樣……

她下意識擡手輕撫着自己右眼下的“血痣”,秦訣待她是假的,連這個東西也是假的嗎?

此刻婉初的腦子裏懵聲作響,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住處的。

秦訣靜靜地聽完司緣說話,擡手支着頭,他跟他女人之間的事,也用不着跟眼前這個人解釋。

他唇際的弧度深了深,肆意道:“本座想做什麽,與你何幹!別拿本座的夫人說事,她叫你師父,這才是她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是不是都已經叫了這麽多年。”司緣淡淡道,他知道門口的人走了,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秦訣奇怪地掃了他一眼,那雙神色慵慵的桃花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司大公子你做事向來都這麽磨叽嗎?難怪教得初初反應總那麽遲鈍。”

有事早說就是了,非要扯一堆沒用的!就是這種師父才教得他家小東西一天到晚都呆呆的,雖然很可愛,但就是容易被人騙!

司緣:“……”

“這才是那把鑰匙,你用幽藤來換。”說着,司緣将盒子打開,裏面赫然就是他早前從婉初那裏收回的鑰匙。

桌上的鑰匙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分外奪目。

秦訣的手指輕扣在扶手上,看上去沒有半分興致,“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就不怕本座來搶嗎?”

“要是真沒有把握讓你搶了,我還帶着它來做什麽?”司緣擡手将盒子蓋上,“這不是算好了秦宮主這兩日打不過我。”

“倒是有先見之明。”秦訣繼續道,“可你當本座的人都是擺設!”

司緣站起身來,負手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若是這個條件不夠,我可以幫你對付藍淺羽,慢慢想,我們過段時間還會見面的。而且,動手的話也不必再說了。

一來我手中的毒并非那麽好解,你不會讓你手下人來送死,二來,初兒可是知道你來見我,若是我在你的地盤上被‘欺負’了,小心她跟你鬧。”

“真該讓初初重新認識一下她的好師父。”秦訣頗為遺憾地說道,眸中帶着幾分淩厲。

“這就不能如你的願了,不過她可能重新認識了下她的夫君。”沒等秦訣再說,司緣輕嘆了一聲,朝他勾出一抹溫和卻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好自為之。”

不過頃刻間,門口那道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秦訣坐在原地,擡手睨了捏眉心,縱然這毒确實很淺,但是卻很容易引起疲勞。

大魔頭正休息的這會兒,他的小妻子正躲在屋子裏邊哭邊收拾行李。

“沒人性!”

“都是假的!”

“秦訣最壞了!”

“我恨你,恨死你了!”

“騙子!”婉初本來覺得罵完他之後心裏會舒服很多,結果越罵越傷心,金豆子顆顆劃落臉頰,大眼睛水霧朦胧還通紅。

腦子不在線,視線又模糊,某人幾乎是抓到什麽就裝什麽,最後在封的時候看着面前又鼓又重的包袱,婉初抹了兩把眼淚,又把裏面多餘的東西往外丢。

“我要離家出走,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最後包袱裏只裝了一疊銀票和首飾,婉初拿着一根紫玉項鏈發呆,上面镂空隽着一個呆萌的小兔子,這還是她剛來寒酥宮的時候,秦訣為了哄她,親自給她刻的。

“騙子……”婉初癟癟小嘴,剛剛擦幹淨的眼淚又不争氣地流了出來,把項鏈收好也放進包袱中。

她要把值錢的都拿走!

婉初背着包袱直接就往外走,宿雲和曉月兩個丫頭見自家夫人回來的時候就很是擔憂,上前詢問卻被趕在外面,現在看婉初背着一個包袱,顯然有些錯愕。

“夫人,您這是做什麽?”

“你們要留在宮裏還是跟我走?”婉初眼圈通紅,看着她們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就問道。

宿雲和曉月對視了一眼,最後什麽也沒問就站在婉初身後,表示自己的立場。

這倆丫頭這麽幹脆的行動讓婉初心裏的難過減輕了幾分,她點點頭,繞過人多的地方,氣沖沖地走在前面。

曉月悄悄地在宿雲的耳邊說道:“夫人好像受了委屈,她從宮主那兒回來,他們不會吵架了吧?而看夫人這架勢,她像是離家出走。”

“嗯,看出來了。”宿雲點點頭。

“那我們還跟着夫人胡鬧?要是宮主知道了,我們相當于在助纣為虐,宮主能放過我們嗎?”曉月很是擔心。

宿雲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比起夫人亂跑,宮主更在乎夫人的安全。”

“也對,反正最後夫人都會被宮主抓回去,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跑得最久的一次好像也才三四個時辰。”曉月說着,剛剛的恐懼都沒了,反而彎了彎唇角。

“小聲點,別被夫人聽見。”宿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嘀咕什麽!我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婉初看她們不在意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個丫頭在想些什麽。

宿雲和曉月連忙點頭點頭。

嗯,夫人每次都這麽說,可最終回不回的來也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門口的守衛看着婉初就只帶了兩個丫頭,便多問了幾句,接着就被婉初好一通吓唬,最後只能先放行,悄悄地派人去通知了陌堂主。

出去之後,婉初遇到了冰彤,本來還在想先去哪裏躲一陣,現在倒是好了,婉初直接跟着冰彤去了泉楓閣,這下秦訣總找不到她了。

“人呢!”回去之後,秦大宮主就臉色陰沉地看着人去樓空的寝宮。

他之前就覺得司緣的話不對勁,後來聽到陌玄的調查,驀然就明白這小女人去找他時肯定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誤會了。

于是本來就染了怒意的大魔頭此刻周身更是徹骨的冰寒,懊惱和殺意兩股情緒化作實質,徒手将面前的桌子毀成幾瓣,“查!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夫人的下落,把人給本座帶過來!”

在陌玄轉身的時候,秦訣忽然開口,“找到後先跟着她,本座親自去。”

“屬下遵命。”陌玄明了,轉身出去了。

逾時,秦訣進了內殿,看到寝殿的床上還放着很多衣物,周圍更是亂作一團,不知怎的,他的火氣不經消了些,這裏亂糟糟的,似乎是在展示某個小家夥存在過的痕跡。

随手在床上拿起一件自己的衣服,似乎都能想象婉初收拾東西時手忙腳亂的場景,“笨蛋,這都信,抓到你,本座可不會輕饒了你。”

輕喃着危險的話,墨眸卻蘊着幾分寵溺和無奈。

泉楓閣。

冰彤眼見着婉初哭了半天,現在頂着兩個紅紅的眼圈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總算是止住了。

陪她坐了許久,冰彤才小聲地地說話,生怕驚擾了她:“婉初,到底怎麽了?你跟宮主鬧別捏了?”

婉初哭過之後,又坐了這麽半天,腦子也清醒了很多,其實秦訣對她怎麽樣,她心裏還是很清楚的,剛剛回想起來,那人生氣的模樣,哄她的模樣……

一切都是那麽清晰,仿佛想起他生氣,她的小心肝還能跟着顫一顫。

“已經沒事了冰彤姐,謝謝你收留我。”婉初抿了抿嘴,畢竟跟冰彤還不是特別熟,有些事她不方便跟她講。

“你沒事就好。”冰彤安慰地握着她的手。

“你這麽帶我來這裏,藍淺羽會生氣嗎?”婉初問道。

“他說過我可以随意出入的,無礙。”

“感覺外面怎麽有點吵,是藍淺羽回來了嗎?”婉初看着冰彤道。

冰彤微微皺眉,站起身來往外看了一眼,“算着時間,他應該半個時辰前就回來了。”

聽到她們的談話,剛剛回來的曉月硬着頭皮趕緊上前說道:“夫人,是宮主來了,還帶了一大批人,現在正和藍少主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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