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陸然在公司打了兩局游戲,季泗言陪了她兩局,如果不是有同事過來找她問工作上的事情,季泗言大概還會在陸然身邊坐着,一句話不說,存在感也十足。

她離開後,陸然認認真真打完這局游戲,退出賬號,關機,起身把滑椅推到桌子下面,雙手插兜離開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有個聲音叫她:“這就走了,不再多練習一會兒?”

陸然腳步緩緩停下,轉身看過去,是章玉琪,她平靜道:“學校還有畢設沒有做完,打算先回學校。”

“回學校?”章玉琪逼近走來,氣勢故意壓着陸然,“後天就要比賽了,你現在回去做畢設,怎麽?是覺得你不用練習,就能像上次一樣贏了我嗎?還是說,季泗言談戀愛了,你失去鬥志了。”

陸然剛進來的時候,章玉琪便察覺都她的不對勁,病恹恹的,一點精神頭都沒有,完全沒有那天在季泗言小區門口,打自己那一拳的沖勁。

雖然不知道陸然和季泗言到底什麽關系,但章玉琪憑借自己的直覺來說,陸然不直,還喜歡季泗言。

可惜前段時間季泗言公開在朋友圈宣布脫單,對方是一名姓趙的不知名人士,章玉琪自己看到,都忍不住心口一酸,悶着喝了幾瓶啤酒把自己灌醉。

如果陸然也喜歡季泗言,她現在的這副狀态,怕是比自己還要喜歡。

“不是。”陸然淡然的否認,“換季,有點着涼,已經在吃藥了,和季總監沒有關系。在家,我只是她對門的妹妹。在公司,她是上司,我是下屬。”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陸然客客氣氣的。

人家解釋的這麽清楚,還懂禮貌,章玉琪怎麽可能還會再攔,放人走了。

陸然走出DG,在路邊打車回學校。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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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的手機有語音電話打來。

陸然聽到後拿出來,來電顯示季泗言,應該是工作忙完回去,沒有看到自己,所以特意打來的電話。

陸然盯着手機頁面看了幾秒,劃開接聽,壓着苦澀,開朗道:“喂,泗言姐,有事嗎?”

“你走了?”季泗言問她。

陸然答:“嗯,我和彭組長說了,等到比賽那一天再去,這期間不參加訓練,因為畢設還沒有很多沒做完。”

季泗言追着問她:“到哪了?”

手機裏傳出的不止頭有她的聲音,還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快速行走的聲響,陸然聽到了,說她:“在公司門口,你不用出來,我打了車,馬上就到,要回學校。”

“晚上你爸爸訂了餐廳,邀請我們一家吃飯,你應該知道吧,晚上記得準時到。”

季泗言有些命令的語氣。

陸然點點頭,“嗯,我知道,晚上六點我會準時到的。泗言姐,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言外之意,要挂了。

和一個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她,但卻找了男朋友的人,陸然有很多話想和說,卻沒有說的資格,所以還不如不聊。

電話那頭的沉默擲地有聲,季泗言何嘗不懂自己的意思,她懂,可偏偏要做。

“我挂了。”

陸然最後說一聲,挂掉電話。

季泗言站在大樓裏的窗口前,低頭看着公司門口拉開出租車車門坐上去的陸然,背影單薄,讓人疼愛。

“唉。”

季泗言深深嘆氣。

上次陸媽媽托顧女士照顧陸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個星期,期間陸媽媽一直想找機會感謝顧女士,但由于工作實在忙碌抽不開身,一直等到今天才有時間。

剛好陸爸爸也忙完單位的工作,可以一起來,于是兩家又重新聚了一次。

這次陸然和季泗言都在。

中餐廳門口,陸然單肩背着雙肩包從出租車下來,等快走到門口,她低頭看了看陸媽媽發來的房間號。

進去時,服務員問她:“請問您有約嗎?”

“有。”陸然把房間號告訴服務員。

服務員湊到跟前看到她屏幕上的聊天記錄,伸出右手歡迎道:“在四樓,這邊坐電梯上樓。”

“謝謝。”

陸然收起了手機。

到包廂門口,陸然先擡手敲了敲門,才推開進去,包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坐下兩家人剛剛好。

他們人都到齊了,只剩陸然。

“爸,媽,顧伯母,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陸然邊說,邊取下肩頭上的包包放在椅子旁邊,挨着季泗言坐下。

不是陸然非要挨着季泗言,而是位置只留這麽一個,還是按照年齡大小排的。

從主位的陸爸爸,到右手邊的顧女士、季泗言、陸然、季樂萱、陸浩成和最後一位陸媽媽,七個人整整齊齊。

陸然在季泗言旁邊坐下時,沒想到她會來的這麽早。季泗言平時都是六點下班,現在不過六點半,從她公司到這裏有一段時間,這個點還是下班高峰期,她趕的挺快。

“小然來了,人到齊來了,那就開始上菜吧。”陸爸爸語氣溫和的說道。

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上菜,因為一桌人沒有人能喝酒,所以飲料點的果汁,陸爸爸連果汁都不喝,直接喝溫水。

上菜的時候,陸爸爸看着季泗言說:“上次兩家聚餐,泗言和小然都因為工作原因沒有到,今天呢,人算是徹底的齊了。我在這裏以茶代酒,以長輩的身份,敬各位一杯。”

陸爸爸常年在政府單位工作,說話總帶着一股官腔,說話沒那麽自在。

餐桌上坐着的幾位,小輩們敬不起,長輩們回敬也不太好。

于是季泗言雙手捧起手中的果汁,“陸叔叔,上次沒來,實在抱歉,我欠您和阿姨一杯。十年前爸爸去世的時候,您和阿姨對我們的照顧,我們季家一直記在心裏,這麽多年欠您一聲謝謝,今天我給您敬上。”

季泗言場面話說的十足,倒果汁的玻璃杯沒有酒杯那麽小,她仰頭毫不猶豫喝下,然後又倒了一杯,繼續喝。

兩杯喝完,按理說都已經結束,但季泗言接着倒了第三杯果汁。

她說:“這第三杯,是慶祝我們兩家再次成為鄰居,承蒙叔叔阿姨和小然、浩成不棄,我也先幹為敬。”

季泗言左手握着杯身,右手托着杯底,再次一飲而盡,誠意十足。

餐桌上的大人們臉色不可明察的難辨。

随後陸爸爸笑笑,也喝下了。

幾杯‘酒’敬完後,陸媽媽從中插話說:“好了,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你在單位談工作的,都吃飯都吃飯。”

“是我老毛病犯了,老毛病犯了,來來,樂萱,小成,還有小然,你們都吃。”

陸爸爸恢複了溫情。

陸然身子靠前,慢慢拿起筷子,明明早上之後,她一口都沒再吃過東西,肚子早已餓的咕嚕咕嚕叫,但現在卻一口也吃不下,只覺得心裏堵的慌。

承蒙不棄……

這句話從季泗言口中說出來,陸然有些心疼這個要強,什麽都要做到完美圓潤的女人。

當年季家出事,是季泗言一手撐起了季家,不僅妥善處理了伯父的後事,還抽空安撫了伯母的心情、照顧了年幼的樂萱,那年她也不過18歲,正是快樂無憂的日子,卻被迫一夜之間長大。

之後聽媽媽說,季泗言半工半讀,不僅考上了本省最好的211大學,還保送研究生。

畢業後,進入DG工作,年紀輕輕便坐上高管的職位,年薪幾十萬,但為什麽她還交不起房租呢?

陸然正想着,精神恍惚吃糖醋肉時,盤子裏突然憑空多了兩個剝的幹幹淨淨的蝦仁,她側目,季泗言盤子旁邊放着堆起來的蝦殼,是她給自己剝的。

陸然一時間更加難以下咽。

她不知道該是心疼季泗言這麽多年的辛苦,還是傷心吃醋她和別人談了戀愛,正在幸福的享受愛情。

餐桌上,季泗言和長輩們侃侃而談,陸然和另外兩個小屁孩一言不發的吃飯。

偶然間問一句,她才回答。

這段飯吃了有一個半小時才結束,還是因為陸爸爸單位打電話有事,才結束的。

回去的路上,季泗言打了兩輛車,陸家一輛,季家一輛,前後走着。

陸然和陸媽媽坐在後座,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媽,你知道泗言姐16樓的房子,不是買的,是租的嗎?”

“租的嗎?”陸媽媽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啊,你泗言姐才進社會沒幾年,就能給你顧伯母買這個地段的房子,也是難得啊。”

陸然不理解:“為什麽?”

季家那會兒就算賣了公司,再落魄,手裏起碼也有幾千萬,怎麽可能買不起這裏的房子。

陸媽媽語重心長道:“你那會兒年級小,可能不太知道。當年你季伯父去世的時候,欠了很多外債,公司和房子雖然賣了不少錢,但一還債,什麽都沒有了,而且還倒欠兩百萬,這事你伯母也是事後才知情,只能哭着把錢還了。不過啊,你泗言姐為了讓你伯母和樂萱妹妹生活,瞞着說還清了,給她們留下了三百萬,自己簽了欠條,你爸是擔保人。泗言這一還,就是十年,聽說已經還了不少,”

陸媽媽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房子啊,可能是你泗言姐一邊還債,一邊存錢買的。”

陸然聽完,遲遲沒有回過神。

難怪季泗言會賣車子,難怪她會沒有錢交房租,上班下班都是擠地鐵。

難怪她會因為自己請一頓宵夜那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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