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陸家先到小區門口，下車後，沒有進去，三人站在不擋路的地方等季家一家。

陸媽媽順便關心陸浩成的學習和生活，“你今年有什麽學習規劃嗎？別又是渾渾噩噩度過，你再混個幾年就畢業了，也該學點什麽特長。”

“媽。”陸浩成不情願，“我怎麽每次回來，您都問我這事，我現在還在摸索的過程。”

陸媽媽嗤之以鼻，“摸索？我看你是每天都閑着只顧打游戲，根本忘了摸索這回事兒。哎，你要是真心喜歡打游戲啊，你往這方面發展也行，我看現在不是有什麽游戲比賽，年輕人還挺熱衷的。”

他們母子兩個随口一聊，陸然微微側目。

陸浩成雙手放在口袋，腳底下踢着水泥板，“那都是職業選手，不是我們這種業餘游戲玩家能進的。”

“什麽都能找理由，就是不肯自己做。”

“好了，好了，伯母一家到了。”

小區門口的花壇前，緩緩停下出租車，季泗言從前面的副駕駛下來，手裏提了提包。

顧女士看到她們一家還在這裏站着，走過來忙道：“這天這麽冷，怎麽還在門口等着了，來，趕緊進去，別在外面等着了。”

顧女士走到陸媽媽面前，挽住她的胳膊。

季樂萱挽住陸然的胳膊，呼着白氣說：“陸然姐，剛才在飯桌上的時候，周邊都是大人，我沒來得及問你。你們學校有沒有女生給你告白啊，你的風格也太符合P的理想型，我覺得你在學校一定很受歡迎。”

“什麽？”

陸然被她出口一問吓到。

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質疑她的性取向，以往告白的那些女生，都以為自己是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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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樂萱以為她不知道同性戀，還科普說：“陸然姐你不知道嗎？這年頭，女生是可以喜歡女生的，然後在女同性戀圈裏會有TPL、PPL和TTL的分別，你屬于那種氣質幹淨的帥P，看起來呆呆的，偶爾又很攻，放在P堆裏，一定非常搶手。”

“說什麽呢。”

季泗言從後面走過來，伸手拉住季樂萱的肩膀，嚴厲道：“沒事亂普及什麽。”

季樂萱忽然被季泗言吓到，但很快又說：“這種事多正常啊，我們班就有兩對，平時牽手接吻的，比異性戀還要幸福。”

季泗言冷了臉，手上加重力道，揪着季樂萱的衣服往一邊拉，遠離陸然，“愛是沒有性別，但人要學會說話，兩位媽媽還在前面走着，你讓阿姨聽到你和陸然說這些話，她會怎麽想？”

“這有什麽。”季樂萱犟嘴，“都新社會了，你們怎麽思想還這麽老古板，很多女生都在談啊。”

季泗言拉住季樂萱站定，非常嚴肅說：“季樂萱，性取向不是根據社會風向，随波逐流而定的，你要是喜歡對方，無論什麽年代都沒人說你不對。如果你只是鬧着玩玩，想要跟着社會風氣走，就別亂去影響別人，難道你要負責別人的人生嗎？”

被一通教訓，季樂萱慢慢低下腦袋，“對不起姐，我錯了。”

季泗言說完有些心煩。

她無意往左側看去，視線卻剛好和在前面站停的陸然對視，陸然毫不避諱的目光朝這邊看過來，更讓季泗言心裏煩躁，堵起一陣無處發洩的悶氣。

“回去吧。”季泗言最後說。

“哦。”季樂萱屁颠屁颠跟上。

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大家都在前面等電梯，季泗言沒進去，轉道往小區小賣部的小道走去。

進到超市，季泗言從冰櫃裏拿出兩罐啤酒，掃碼結賬付款出來，在小區的休閑區，找了個長椅坐下。

這會兒沒什麽人，老頭老太已經結束運動回到家裏休息，她一個人呆坐着，黑漆漆的，沒人打擾，拉開啤酒的拉環，仰頭喝下。

冰涼發苦的小麥啤酒，從舌尖滑落至喉嚨，季泗言舉着沒停，直到喝了大半罐後，才放下啤酒，握在手心。

剛緩了一會兒，季泗言又開始喝，直到一整罐喝完，她捏着罐身，大力捏扁。

季泗言擡手把空的啤酒罐放在身旁，彎腰拿起第二罐打開，這次她只喝了一小口，打算慢慢喝。

季泗言腦袋垂落，長發遮擋住所有的面部，遠遠的看，像快要從電視裏爬出來的貞子。

“季泗言。”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季泗言仰頭，撩着亂糟糟的長發看去，悶悶的問：“有事？”

陸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她眼前，“卡裏有二十萬，是我上次贏得比賽的獎金，還有我做直播賺的，也不多，還不起你的房貸，你留給自己用吧。”

陸然平時做直播，不會開打賞，如果不小心開了，之後會重新退出回，她賺的都是廣告費用。

慢慢的，這兩年不知不覺存了二十萬，大頭還是上次參加DG的比賽，而且她現在和DG簽約，月薪和年薪都要比季泗言高，到時候等發了工資，她會再給季泗言。

“什麽意思？”

季泗言沉聲問她，慢慢坐直身子。

陸然收回手，把銀行卡握在手心，“沒什麽意思，你可能不太知道，當初我之所以進游戲直播圈，是因為在網上看到你是DG的游戲總監，所以一時激動走上了這條路，沒想到最後竟然又因為你簽約了DG。這些錢，給你也剛剛好。”

季泗言拒絕：“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理由進入的這一行，這是你的錢，我不用。”

她嘴上硬，但內心聽到陸然是因為自己才做的這個工作時，還是有些驚訝和感動的，但這些不足以抵過她們之間的鴻溝。

陸然知道她不會要，直接威脅，“好啊，你不要，我現在就去告訴我們兩家人，我們睡過。”

“陸然！”

季泗言一整個人炸開，站起身。

她瘋了嗎？

陸然往前一步逼近，牙龈咬的臉頰有明顯的變化，眼睛在黑夜中也微微發紅，“生氣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沒心的女人，原來也會害怕和生氣啊。”

季泗言知道她說的什麽事，心虛不對視。

陸然不依不饒，繼續道：“上午勾引完，吃個飯的功夫，就坦然自若的去相親，然後不到一個月在一起官宣。季泗言，你和章玉琪暧昧大半年，沒讓人碰你一根手指頭，怎麽和那個男人就能這麽快在一起呢？”

季泗言重新看向她，“關于這件事，我欠你聲道歉，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說的視死如歸。

陸然直接被氣笑，“一聲道歉就算了嗎？你還欠我精神補費和醫藥費吧。”

季泗言握着啤酒，大大方方張開手臂說：“可以啊，我現在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我身上的器官，你要不要看看哪些你需要，我去取出來給你，就當做是精神補償費和醫藥費。”

她胡說八道中又滿是真摯，陸然頓時氣結，這女人真是要把人氣死。

陸然怕再和她說下去，自己會心梗，于是把銀行卡塞進季泗言的手裏，說：“密碼你生日。”

之後她搶過季泗言手中沒喝完的啤酒，轉過身，仰頭一口氣喝完，捏扁罐身走了。

但剛走出沒多遠，季泗言又追了過來，把銀行卡還她，“你給我，我也不會花一分錢，拿回去吧，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陸然停下，側身看她，“你以為我剛才說在說笑的嗎？你要是覺得我是在開玩笑，我們現在去上樓，把兩家人重新拉一起，說說那天我們在酒店的細枝末節，還有那天晚上、那天早上，你是如何勾着索吻的？”

“你……”

季泗言指着她，“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陸然再次咬牙，抓住季泗言的手腕，力道慢慢加重，“你不信是吧，那我們現在就去上樓。”

“哎！”季泗言立刻攔住她，說話聲音都小了，“陸然，我現在是別人的女朋友，你花錢給我什麽意思？讓我去養男人嗎？”

“你試試！”陸然神色再次沉下來。

季泗言把銀行卡放進她手裏，握住：“我當然不會了，所以這些錢你自己拿着吧，我花誰的錢，都花不到你這裏。”

兩人雙手相握，中間隔着一張不知何時被暖熱的銀行卡，暖黃的路燈下，她神情柔柔的，眼睛和鼻子都很漂亮，陸然看的呆呆的，心軟問道：“你真的喜歡他嗎？”

季泗言低垂下腦袋，沒注意到自己左手握住她的小臂，右手在陸然的掌心被握着，“成年人的世界，合适更重要。”

“那你們合适嗎？”陸然又問。

季泗言這次沉默了，就在陸然以為她又要找什麽借口時，嘴上難得說的實話：“我和他，不合适。”

從一開始就不合适，季泗言心裏清楚。

後來在一起，也只是做給雙方家長看，她和趙楓約定，誰先找到喜歡的人，誰就先提分手，這樣雙方家長那邊也有個交代。

純粹是為了應付。

陸然慢慢正過身子，沒被她握着的左手想擡起擁住季泗言，但想了想，還是握拳忍了下來。

陸然：“不合适，為什麽不分手？”

季泗言看着陸然的眼睛，這次沒和她解釋，握着的雙手慢慢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