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相似

第78章 相似

赫爾教會毀于一旦。

許多事情上, 海倫娜沒了執杖主教的助力,就要開始親力親為了。

她在荒野中游蕩了許久。

地牢密堡緊鄰赫爾高庭,現在已經被高庭的貴族們塞得滿當當。

女巫避開耳目回去過一次。

那些原本用來奪取巨龍魔法的“容器”早已被她解決了。

海倫娜将他們的巨龍魔法據為己有。

這是險中又險的一招。

她費了極大的力氣, 才勉強控制住被巨龍魔法再次激起的龍病。

漁佬地在第一次祭獻後, 就有一位漁民被魔化了。

聽說是一個小男孩, 偶爾陰雨天氣時會浮出海面。

越是容易接受魔法的人,越容易被古老魔法侵蝕。

而女巫對魔法接受度極高。

她咬牙忍耐着。

至少女巫與巨龍是同一時代的, 縱然像吞了劇毒,也比被魔化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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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就要來了。

如果在這之前,她的計劃仍不得實施,至少希望這點巨龍魔法能夠削弱古老魔法對她的影響。

可她親眼看到巨龍被安卡拉剛的龍病污染。

它在随後的兩天也的确失了控,第二天向阿爾伯德飛去。

但從那天起到現在, 再也沒有巨龍的消息傳來。

這怎麽可能呢?

發狂的野獸,怎麽可能會一次都未在人前出現過呢。

龍病是龍類的絕症,它怎麽可能會恢複, 只有愈發嚴重才對。

海倫娜在斷崖的盡頭坐下。

無力, 失去掌控。

原本是她漫長生命中未曾體會過的感受。

她送走了阿奇爾後,就常常陷入這種境地。

尋找葛利沃夫,原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傭兵的行蹤很好掌握, 并且就算一時丢了他的消息, 不用多久就會從雇傭兵這一行裏聽到“某事聽過沒, 葛利沃夫幹的”這種傳聞。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

……從他去了灰閣。

可他初為杜魯幹活時,還頗為高調,後面卻得不到他的什麽消息了。

是那個女孩的緣故嗎。

倪克斯。

海倫娜弄不清她是怎麽回事。

只能猜測她身負巨龍魔法,才會輕易引來記仇的巨龍。

無論是倪克斯出身灰閣,還是女巫對她的強行召喚,頑劣的女孩試圖利用巨龍報複赫爾教會是完全合理的。

女巫沒有找到她的屍骸, 也沒有感到她從教堂躍下後,魔法在死亡下潰散。

女孩不知所蹤,阿奇爾的消息又稱追着傭兵的消息一路向南。

他離海越來越遠了。

任何人都無所謂,只是誰也不能影響到龍裔或是巨龍。

倪克斯就像草下的毒蛇。

她懷疑這個女孩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從草叢中竄出來咬她一口。

海倫娜在蕭瑟的風中擡起頭,望向海岸的方向。

魔法将樹丫上的渡鴉控制,落到她的肩頭。

片刻後,風起。

渡鴉的腳上系着信,沿着女巫留在阿奇爾身上的魔法蹤跡而去。

南方部族。

阿奇爾勒馬在城外,他用這邊常見的紗巾圍成兜帽,掩去臉龐。

但他懷疑這根本不管用。

如果他能相隔這麽遠就能感受到魔法生物,那麽與他有關系的人或魔物,必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那天巨龍的氣息就在這個方向。

葛利沃夫的蹤跡也在這個方向。

阿奇爾有些煩躁。

他拉緊缰繩,馬匹被拽得脖子後仰,連連倒退。

一聲鴉啼。

他下意識伸出手接住,渡鴉落在手臂上。

是海倫娜的信——

女巫命阿奇爾一旦碰到讓他留意的那個女孩,就直接殺了她。

她說不用多言,你只要見到她,就會知道。

“一見即知。”

阿奇爾在心中念了幾遍。

他将疑慮放下,深吸一口氣進了城。

葛利沃夫。

這個名字幾乎是阿奇爾的夢魇。

他是後來才漸漸清楚,海倫娜是用誰的影子,比照着将他養大。

阿奇爾為此無法理解。

在他看來,葛利沃夫即便有再大的名聲,也無法掩蓋他只是一個尋常男人的事實。

今日。

阿奇爾在這座偌大的城中,一眼和葛利沃夫撞到了一起。

傭兵那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間向他掃來。

他們都發現了對方。

阿奇爾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向後退了退,路邊的商販遮住了他半個身軀。

傭兵淡淡的望着這邊。

阿奇爾覺得他正準備朝自己走過來。

忽然。

一個黑發少女伸出手臂攔在傭兵的身前。

她單手拉着他,另一只手遙遙指着哪裏。

傭兵的臉色顯然緩和了許多,他眼神不動聲色地瞥向阿奇爾,然後對少女搖搖頭,說着什麽。

少女看起來被拒絕了。

整個人的氣場立刻喪喪地垮下來。

她埋頭鑽進傭兵懷裏。

男人的胸懷将少女襯得格外惹人憐愛。

傭兵态度肉眼可見的軟化,勸了她幾句。

少女見狀撇開臉,不去理他。

阿奇爾皺起眉。

他握緊拳,才發現掌心全是冷汗。

原以為遇見葛利沃夫,才會讓他精神緊繃。

阿奇爾卻察覺到,那個陌生的少女,才更讓他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

傭兵從她出現就用龍裔的氣息覆蓋住了她。

即便如此,她帶給阿奇爾的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仍揮之不去。

他更想讓自己将注意放到傭兵身上。

但血脈的本能卻逼迫他打起精神戒備少女。

傭兵最後看了阿奇爾的方向一眼。

他牽住倪克斯的手,将她哄回了旅店。

少女噔噔噔地踩着樓梯上了樓。

這家旅店原本是棟閣樓,據說是某位貴族的遺産,後來子孫不濟用來頂了債。

倪克斯今天才發現傭兵買下了一整層,所以這些房間才會全部相連嵌合。

她最後探出腦袋,看到傭兵在樓下和一個人交談着什麽。

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目光,擡頭對她輕笑。

少女恨恨地縮回腦袋。

只要人露了面,就沒有能隐藏的信息。

為他探查消息的兄弟,只看了那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說這小子叫阿奇爾。

只說這三個字,傭兵就全明白了。

他一直聽說有個少年模仿他的經歷。

傭兵心下一沉,但面上未露,只是拜托繼續查阿奇爾近來的行蹤。

“好說,剛才就留了人手跟上他了,我們查清楚就來回複你。”

傭兵點頭,“麻煩了。”

“麻煩什麽,都是兄弟。”那人拍拍他的手臂,然後頗有意思的挑眉,示意樓上的少女,“多好的小姑娘,拐來的吧。”

兄弟臨走前損他,“要我看,也就人家還小,才好騙。這時候的小姑娘都可勁喜歡壞男人,等到長大了,見多了你這種人,就該知道沒什麽好稀罕了。”

實在怪不得他們。

畢竟他們這一行居無定所,又是賣命的買賣,往來多是酒女招待,下次再見還能叫得出名字就算深情。

像葛利沃夫這種整日誰也瞧不順眼的家夥,忽然帶着一個好姑娘,像個尋常男人一般照顧前後,他們難以接受。

這種感受介乎嘲諷與嫉妒之間。

傭兵卻臉色漸沉。

他做了無數猜想,都沒有想到這世上會有第二個龍裔。

倪克斯說像學他的蟑螂時,他還沒有往這方面想。

那個家夥的氣息與他幾乎完全相近。

在他看來,幾乎就是另一頭紅龍。

龍裔的血脈只能有一個後代。

相同血脈的龍裔同時在世的情況,只有父子,甚至可以是祖父子。

連兩兄弟都不可能。

父親的頭顱,街邊的陰溝,幽影般的女巫。

傭兵閉上眼睛,許久後慢慢睜開。

他恢複平靜,回身上樓。

阿奇爾看着傭兵與少女離去。

他自始沒有見到少女的正臉與她真正的氣息。

[一見即知]

海倫娜的信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阿奇爾正要追上,忽然警惕地側首。

有人盯上了他,并且不是少數。

應該是傭兵的手筆。

他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先甩掉這些人再說。

傭兵無聲上樓。

他站在房間外,看着少女隔着紗簾的身影。

倪克斯從那日起,好像對墨綠色的裙子上了瘾。

現在她就穿着一條墨綠長裙,不是阿爾伯德那種長擺裙,是南方部族像藤蔓又像水流的柔軟長裙,勾勒身形,拖着長長的尾巴。

倪克斯覺得這很像魚尾巴。

她說漁佬地有個少年魔化成了人魚,這條裙子和他的尾巴很像。

傭兵不想聽她說什麽少年,當時就拉着她出門買糖吃。

現在傭兵終于意識到,倪克斯對他的影響究竟有多深。

他總是認為自己雖然被小家夥腐化了自我意志,但至少仍能時刻保持理智。

傭兵看着倪克斯的身影,腦海中明明思考着的事情還是那個事情,卻莫名變了味。

阿奇爾有他相近的血脈,有他相同的經歷。

倪克斯察覺到他的氣息,自然地回頭望向他。

……十八九歲的少年,有她相同的年紀。

“等她見多了你這種人,就該知道也沒什麽好稀罕的。”

傭兵的表情沒什麽不同,但倪克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卻覺得他的氣場是壓過來的。

巨龍現在對哄食物相當拿手。

他慢慢走近,倪克斯就牽着他走到露臺。

傭兵被少女引着坐上秋千長椅,她自己也蹬掉鞋子窩進他懷裏。

但今天這招不管用了。

倪克斯認真瞅着他漆黑的眼眸,發現他迫人的氣場一點沒往下落。

她憋了一會沒有詢問,正要開口,忽然感覺到背上有熱意。

是傭兵的手。

少女有些詫異。

從她開始穿這種修身長裙後,傭兵頭幾天連她窩進他懷裏都十分介懷,更別說像以前那樣随意拍拍她,哄哄她了。

巨龍喜歡一切溫暖的觸感。

她嬌氣的靠進他的手臂中。

那雙手緩慢地向上移動,最終停留在少女細長的後頸。

他的手燙得她心裏發虛。

“倪克斯。”

傭兵輕嘆。

她坦然地望着他,慢慢朝他靠了靠。

他罕見地沒有拒絕。

于是少女得意的湊近。

近來傭兵一直不允許倪克斯過分親近他。

他擔心巨龍标記的氣味會被女巫的人察覺。

現在,傭兵開始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

倪克斯果然一靠近,就開始昏頭昏腦得在他的衣襟與身上留下氣味腺的标記。

就像其他動物一樣,摩擦氣味腺會令她感到舒适惬意。

她鄭重的标記完畢,摟着他的脖子開始小心翼翼地嗅,确保自己的味道全部牢牢地留在了他身上。

少女忽然被男人捏住了下巴。

她水亮的眼睛對上他深邃的眼瞳。

接着她聽到傭兵低沉的嗓音。

“如果你遇到和我一樣的男人,會怎麽樣。”

他用幾乎化為實質的眼神打量着她。

少女費解,“不會怎麽樣。”

傭兵将她的下巴板正,“認真。”

她還是沒認真,“怎麽會有人和你一樣。”

撫在她頸後的大掌慢慢收緊,像是安撫,又像是暗示。

少女只好想了想,不太在意地說道:

“我會殺了他。”

吃掉也可以。

這完全出乎傭兵的意料。

他沒出聲,就這麽看了她一會。

男人啞聲問道:“……為什麽?”

她皺眉,不知想到了什麽,瞳中的赤金豎瞳一閃而過。

魔物對自然競争的事情總是格外敏感。

任何物種中,兩個完全相似的個體永遠是對方最危險的競争對手。

勝者取而代之。

少女擡眼看他,小聲安慰道:“不要擔心,巨龍大人會保護你的。”

保護食物,巨龍大人義不容辭。

傭兵埋進她的肩窩裏沉聲笑起來。

他呼出地氣打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發癢。

惡龍揪住他的卷發,後仰露出她修長的脖頸,嘀嘀咕咕地罵他。

傭兵睫毛垂下,白皙的脖頸暴露在他視線中。

他虔誠地落吻。

惡龍低低的“嗳呀”一聲。

少女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總愛咬他脖子,終于被報複了。

他滾燙的手托着她的後頸,另一只手慢慢落在她的腰間。

秋千椅沒有平衡,微微傾斜,兩人慢慢倒在了長椅中。

少女揪住他的衣襟。

傭兵埋首,聽到少女開始沒頭沒腦的認錯。

“你錯什麽了?”

他好笑的微微撐起,俯視她。

她非常真誠,“我再也不惹禍了。”

少女的确沒少惹禍,傭兵這幾天跟在她後面沒少四下賠錢。

傭兵作勢起身離開,“既然你也認錯了……”

溫暖的懷抱乍然離開,少女手中的衣襟也落空。

她好像才反應過來。

傭兵眼前一晃,就覺得脖子上一沉。

惡龍好聲好氣地和他打商量。

親親抱抱作為懲罰也挺好。

傭兵不動聲色,“是嗎?”

但實際上他早就順着倪克斯挂着他的重量壓回去了。

少女完全被他覆蓋住。

她慢慢用手去摸他的唇,然後輕輕探進去觸碰他的牙齒。

她忽然道:“你挨咬,最活該。”

他垂下眼睛去輕吻她作亂的手指,“為什麽。”

少女去摸他下巴的胡茬,如果不是用手摸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傭兵每天清晨,都會用匕首緊貼着皮膚慢慢滑過,她每次看得都很認真。

“每一顆牙剛長出來碰到的人就是你,不咬你咬誰。”

傭兵十分配合地誇獎她好聰明。

她磨磨蹭蹭地湊上來。

他們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許久後才得以呼吸。

傭兵捏捏她的腰,她躲了躲。

他啞聲道:“說真的。”

“什麽?”

“你以後還是離我遠點為妙。”

作者有話要說: +

————

感謝遠橋小寶貝投出的地雷!!

啵啵。

想看的番外記在小本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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