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熱戀

熱戀

那一夜的親吻就好像一個夢境，直到窗戶闖入暖暖的陽光，把陸綿叫回了現實。她再次回想起昨晚在沙發上擁吻的情境，還有他深情的表白，确定了他們的關系正式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但是在清晨的同一屋檐下，走出房門與鐘意深視線交織時，她還是羞澀地挪開了眼睛，假裝像從前一樣，淡定地從他身邊路過。

還不容她在心裏罵自己太做作時，男人大長腿就邁近來，單只手臂上來圈住她的脖子，往他懷裏一帶，纖柔的身子撞進堅實的胸膛，微啞的聲音落下來。

“早上好，早餐想吃什麽？”

陸綿發現，無論白天夜晚，他的體溫都好像比較高。

于是她下意識就反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一邊含糊地回答，“喝粥吧。”

原來他額溫還是正常的，是她想太多了。

鐘意深發現她一出房門就微紅着個小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還故意瞥到一邊不看他，被他一抱又來摸他的臉，真是古靈精怪捉摸不透的小鬼。他想着，便忍不住緊了緊摟住她腰的手臂，往她粉紅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每天都喝粥嗎？要不要吃點其他的？”

這句話本來很正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飄到了陸綿的耳朵裏，卻跟昨晚的情境聯系起來，讓她想起讀過的很多騷氣文案，心裏騰升了各種醬醬釀釀的雙人畫面，臉不由得越來越燙。

怎麽回事？她和他昨晚真的只是接了一個吻而已，為什麽她就擅自聯想了那麽多進一步的場景？

也太羞恥了吧！

她咽了一下口水，然後支支吾吾道，“其他的，還是先不要了吧。”

不料男人看出她臉色異常，不由得勾唇，指尖從她的脖子往游動到她紅透的耳垂，低沉的嗓音故意在她耳邊低語。

“你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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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的動作和氣息，陸綿心裏一陣癢，但她卻不由自主地順着本能脫口而出，“我想上廁所。”

男人的動作和空氣仿佛都在瞬間凝固了……

直到驅車上班途中，陸綿還在懊惱自己一大早是如何破壞甜蜜氣氛的。但是她偷偷瞥了好多眼，發現他根本沒有介懷的意思，英俊的臉上就差直書四個大字：風光無限。

這一個工作日因為鐘意深外出開會，加上老趙一個召集電話，對陸綿來說，時間流逝得就像蝸牛爬行一樣緩慢。

直到下班一小時前，陸綿接到他的電話，“過來我辦公室。”

這一次去他辦公室的心情，跟以往每一次都不同。陸綿還特意先去洗手間照了個鏡子，才鬼鬼祟祟、慢慢吞吞地來到研發中心。

陸綿一進辦公室，一關上門，就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這是在公司呢。”陸綿輕輕掙紮了一下，沒推得動他，只能任他緊緊抱住。

過了一會兒，男人才松開她一點，在她耳邊低語，“明天會議我不去了，我要請假。”

“怎麽了？工作出什麽事了嗎？”她輕輕推了推他，才看清楚他臉上不喜的神色。

男人又拉近距離，吻落在她的額上，“沒事，我就是想一天24小時都跟你抱在一起。”

陸綿腦子裏瞬間抓住了關鍵詞：24小時！

那不是包括晚上睡覺的時間嗎？

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不行，她要考慮一下的。

“你……”

還沒等她說完，他的吻已經重重封住她的唇，舌|齒|交|纏間，他越來越熟練。

陣陣木質香氣帶上了更加張揚的味道，讓空氣裏彌漫上聲色的意味。

感受着他的手指在她發間輕揉，滾燙的氣息席卷在鼻口之間，陸綿只覺得口幹舌燥，腳底好像踩上雲朵一般，不由自主就将雙手挂上他的脖子，迎接他的每一次占有。

下班後，黑色賓利往陸家的方向馳去。

一路上，陸綿開始回想最近的事情。因為老趙最近調了單位，有更多事務要忙，這兩個周末她們都沒有回去陸家吃飯。很明顯，母上大人暫時也沒空催她結婚的事。

但是今晚回去，老趙肯定會再當面催婚。

陸綿說不清楚現在的感覺。因為她喜歡跟鐘意深在一起，可是面對婚姻這件事，她心裏還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她不是對他沒有信心，而是擔心自己未來性格的走向，她擔心自己會不可控地變成老趙的樣子。如果她未來的子女也會像她一樣，在和母親相處時如此躊躇不安，那她寧願一開始就不去擁有這種關系。

在紅綠燈路口，鐘意深好像看出她的不安了，寬大的手掌輕輕蓋在她微微冰涼的手上。

“有我在呢。”他說。

陸綿反手握住他的手，他掌心的溫度，好像在提醒她此刻正擁有的幸福，是她之前那麽多年遙不可及的東西，如今她卻失而複得，牢牢抓住了。

但是，也正是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才會煩惱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鐘意深，她也不需要考慮跟任何人結婚的事，更不需要擔心自己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母親。

一進陸家，老陸已經張羅了一桌好菜，老趙也喜上眉梢，眼裏染上平日不曾有的溫柔。

這一頓飯下來，陸綿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因為老趙以往嘴裏對她不滿的評價，好像統統消失在過去。

現在，母上大人言語間都是對她新生活的關心。

吃着老父親做的飯，感受母上的關懷，享受這種親情圍繞的氛圍，陸綿不禁飄了起來，還暗暗發了個信息給陸延：【陸綿：老趙變了】

【陸延：？？？想騙我回去？？】

吃完飯，老陸拉着鐘意深下棋，陸綿和老趙收拾碗筷進了廚房。陸家的家務規矩還挺清晰，就是男人負責做飯，女人負責洗碗——所以，精明的老趙很早就購入了洗碗機。

這時，老趙才開口，“小綿，你跟意深相處得不錯，媽媽看出來了。”

陸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想到吃飯時鐘意深要幾次在桌底下拉了拉她的手，心中一陣甜蜜。

“那你們也好安排婚期了，雖然你們訂婚了，但是同居這麽久了，一直不結婚也惹人閑話，而且同居生活跟結婚有什麽差別呢？你也不要拖了，對你不好。”老趙清着盤裏的油污，自顧自地說着，一派嚴肅的神色，“我聽老鐘那邊說，下個月他能挑到好日子。”

“媽，我只是住在他別墅，跟結婚有很大差別。而且……”陸綿講到這裏，氣也不停冒出來，“而且當時是你跟老爸騙我住在那邊的，我不是自願搬去的。”

老趙的目光從盤子上擡起來，直視女兒，質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陸綿原本還以為她變了，但是樂極總是生悲，她居然忘記這麽簡單的道理，人又不是妖怪，怎麽可能輕易變身。

在老趙家中，陸家兩兄妹從小就是做什麽都不對、都不夠好、都不夠認真的典範。

陸綿一直記得，小學時，無論她考了99分還是98分，老趙都會說，“又不是第一名”，“又沒有拿到滿分，還是有缺憾的”，“太粗心，不應該犯的低級錯誤”。

等到她努力拿到100分了，老趙又會說，“這次拿滿分，不代表下次也能這麽好運。”

除了成績，老趙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挑出她的毛病，“女孩子坐沒有坐相”，“不愛運動，體魄不會好”，“整天就想着玩，只會看漫畫，一書架的正經書都不愛看”……

就更別提與各種別人家的孩子對比了。陸家兄妹就在這種無限挑剔、只有指責極少稱贊的教育環境下，被養成內心低自尊，傲嬌不起來的孩子。

陸綿還記得哥哥出國後，跟嫂子剛開始談戀愛時，就經常跟陸綿談心。那時候陸延總是懷疑嫂子是不是真的愛他，他總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陸綿後來才理解了，陸延在心裏認為自己不值得更好的愛。她何嘗不與哥哥一樣。

曾經內心柔軟的她，總是學着老陸的樣子，面對老趙時用盡投機取巧和阿Q精神，她總是覺得很多感情是經受不了正面對峙的，親人就是互相羁絆，這些關系帶來的煩惱并不是真正的問題，那就無所謂解決問題。

但是，正是因為她一直都在茍且，不肯直面自己的內心，不敢直面權勢，只想曲線救國去逃避，她才長成今天這個樣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好人緣、她的神經大條樂天派以下，全是她不敢忤逆的懦弱和敏感。

所以，她今天決定要與老趙對峙。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想結婚。你們在給我和鐘意深訂婚時，你也知道我和他很多年未見，當時我們并沒有在一起，那時的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舊時的朋友。我們是因為爺爺的病情，才商量着在一起演戲的，你們不過是利用這一點一直推波助瀾。不過最近，我跟他相處下來挺好的，已經開始談戀愛了。但是，戀情只是剛剛開始沒幾天，還沒到要談婚論嫁的地步，等我想跟他結婚了，我會跟你們說的。另外，如果你覺得我住在他屋子裏，是一件被人說閑話的事，那麽當時哄我過去住時，就要先為我的名聲和感受考慮。如果我真的會被欺負，那你們現在打馬後炮也來不及了。”陸綿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表情嚴肅，心裏是從來未有過的平和。

老趙愣住了，抿着嘴盯着自己的女兒，懷疑她還是不是那個整天樂呵呵、好像什麽都不上心的小女孩。

鐘總默默拉出一把三米長的大刀，沉聲道，“作者，你來說說，這進展到底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