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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翟裴然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家雪白的天花板。

耳邊鬧鐘急促清脆的“滴滴”聲，不厭其煩地提醒他到了起床的時間。

大約是他睡前沒有将窗簾拉實，清晨的第一束陽光悄悄從縫隙鑽過來，淺淺的光暈打在他的手背上。

觸碰到陽光的溫度，動了動，感受了一下手指活動的自如。

現在是淩晨，身上也沒傷，不可能是他失血過多昏迷後又有人趕來救了他。

可他不應該是被殺死了嗎？難道是場夢？

一旁的鬧鐘因為太久沒人理睬，聲音已經自動停下了，翟裴然慢慢起身靠在枕頭上，唇角微微勾起。他沒有像往常那樣井然有序地起床洗漱，而是坐在那裏難得地浪費時間。

放在床櫃上的手機嗡地一聲，來了一條信息。

翟裴然伸手将眼鏡取來戴上，打開手機。

他本身近視并不深，只是最近工作量太大，用眼過度，偶爾看東西模糊，眼睛幹澀，這種時候加上一副調整的眼鏡，實際上也是變相的在保護他的視力。

挑了挑眉，翟裴然有些驚訝地看着助理給他發來的消息：“今天下午的會議改到明天上午九點鐘。”

如果說昨天晚上的事是做夢，那麽今天上午九點的會議照常進行，他的助理也不必再給他發一次行程，更何況這種發錯時間的低級錯誤。

除非——

翟裴然心中突然出現一個荒謬的想法，他點開日歷看一眼時間，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本該是昨天的日期。

荒謬的想法成真了，他居然回到了一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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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裴然忙于工作，每晚必定會在零點後才到家，再睡一個不到六小時的覺，去公司繼續一天的工作。

而他會提前回來是為了取一樣東西，并打算再回一趟公司的。

沒想到，竟讓他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獲。

那雙清亮又無辜的眼眸，讓翟裴然記憶深刻。

翟裴然想了想，又去找到手表帶在手腕上，這是母親自他成年後，特地找人為他打造的一款手表，裏面有GPS和呼救的裝置，為保障他的安全，讓父母安心，他必須每天戴在身上。

一旦發生危險就可以按下，上面GPS的功能，可以很輕易知道他目前所在的位置。

昨天他發覺房子裏有外來者時，就按過這個按鈕。

接下來就有些玄幻了，他好像被冥冥之中的什麽束縛住了一樣，讓他最後一刻面臨死亡卻無法反抗。

這種感覺很不好，但也不陌生。

無論這是一場預知夢或是其他什麽，他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悄悄潛入了，這個反複無趣的生活，終于被投進一顆石子，發生了些改變。

如果他等在原處的話，她還會再出現嗎？

翟裴然的眼底，是連他都沒有意識到的瘋狂的臆測。

于是翟裴然按部就班地去了公司，再次重複一遍他前一天剛做過不久的事情。

不過他也沒有感到厭煩，畢竟他的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差不多。

……

“我們又見面了。”

又。

池楠楠立刻捕捉到這個特殊的字眼。

親眼看到翟裴然真的活了，池楠楠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是氣憤又是驚恐。

“我不是重來游戲嗎，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還說這種話？”池楠楠一邊對着翟裴然讪笑，一邊在心裏譴責不靠譜的系統。

系統沉思了一下：“大概……也是bug？”

為了不再犯上一次的錯誤，這次她特地傳送到了離別墅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樹林裏修了一個小亭子，大概是為這裏的主人準備的，修葺的十分舒适精致。

看裏面完全沒人來過的樣子，池楠楠猜想反派應該也不稀罕這種地方，不來更好。

她躲在裏面，選一個好角度，終于看見有車的燈光由遠至近，翟裴然下車時先接了個電話，說完幾句挂斷後忽然往四周打量兩眼。

他身子站得筆直，在車燈微黃的打光下，整個人的邊緣都泛着光亮，猶如觀察人間的神邸。

因為離得遠，池楠楠也不知道翟裴然在看什麽，但很快，他收回目光，将車鎖好後就轉身進了別墅。

算好時間，她故意等到二樓的燈亮了又滅之後才出動。

這時天也開始下起了淅瀝小雨。

池楠楠猜測，上一次沒成功可能是因為翟裴然清醒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反抗，但心裏當時也一定是不愉快的，以及拒絕的。

趁他熟睡再下手，順其自然地在睡夢中死去，總不會出岔子了吧！

無論她有沒有猜對，總要各種方法嘗試一遍，她也發現了，這個世界對于正在做任務的她還是挺友好的，至少別墅就不用她按指紋驗證身份，一推門就開了。

然而池楠楠做夢也想不到，翟裴然竟然有上一次的記憶，并且早早地下了圈套。

她才剛剛進了別墅外圈的那扇大鐵門，小心翼翼地縮着身子，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堵在她前面，差點沒把她吓到蹦起來。

一個驚雷炸開了半邊天，閃電在池楠楠的眼前劃過一束白光，清楚地照亮了翟裴然持傘的身影。

他把遮住一半面容的傘微微上揚，露出他似笑非笑的臉。

“上次太倉促，還沒來得及問問殺手小姐一些問題呢。”

池楠楠沉默了一下，又悄悄往後退半步。

石錘了，翟裴然肯定有她拿刀刺他的記憶！他是不是來報複她的！不行，她得趕緊溜！

沒等池楠楠再退，系統倏地出聲：“一回生二回熟！宿主不要慫！”

系統這個時候出來，無疑是将池楠楠的不滿又壘上一層樓。

可無法否認的是，她現在除了不要慫就是剛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池楠楠是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于是将踏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了。

翟裴然注意到這點細微的變化，唇角輕輕上揚。

“殺手小姐，不怕我了？”

翟裴然不愧是察言觀色小能手，在光線這麽不好的情況下，也能輕易地觀察到她的情緒變化。

池楠楠确實很怕這個在小說裏翻雲覆雨的反派，但真正面對他，又感覺有哪裏不太一樣了，更何況她讓系統探查過了，方圓幾裏只有他和她。

也就是說，即使翟裴然有這段記憶，知道她會再來，也沒有任何防備的意思，一個幫手也沒有叫來。

池楠楠瞬間感覺自己安全不少。

“既然翟先生把話都說開了……”池楠楠清了清嗓子，覺得這時候除了攤牌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硬碰硬的話，她可不确定能不能像上次那樣運氣好，“沒錯，我是來殺你的。”

池楠楠就是要來個出其不意。

你以為我會把目的掩飾掩飾，我偏不，就是把真相都告訴你。

信不信由你。

系統：你其實就是想不到其他辦法，破罐子破摔了吧……

池楠楠：閉嘴！

翟裴然眨了一下眼，沒有開口。

果然，又聽到她說：“但是，你就不好奇為什麽嗎？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訴你，那不是做夢。”

池楠楠緊張地握拳，一錯不錯地盯着他，希望自己沒有賭錯。

小說裏描寫翟裴然最後的黑化原因是太無聊，一生順遂，上有父母庇護，下有炮灰送人頭，幾乎沒碰上什麽大風大浪。

而她這麽一出打破了他原本的生活軌跡，她想利用他這微小的一點好奇心，讓她再試一次。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獨屬于刀刃的冷光在這個不算漆黑的夜晚一隐一現。

翟裴然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順着話道：“我好奇，為什麽？”

“因為……”

見他很配合的往下問，池楠楠一邊拉長着自己的語調，一邊朝他靠近。

她思考着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系統的規定裏有不能讓書裏的人知道自己是小說人物，可沒有說不能把自己的任務拐彎抹角說出來。

所以她不能算撒謊。

只是具體要怎麽說她也要好好想想，現在天黑了還下雨，也不是個能聊天的好環境。

翟裴然見池楠楠試圖向他靠近，沒有動。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預感，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池楠楠終于挪到了翟裴然跟前，結果最後一步腳下一拌，整個人撲向前去。

雙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揮動。

“……啊！”

翟裴然下意識丢開傘，扶了她一把。

傘在濕滑的地面彈了兩下，在黑暗中閃爍的光準确地刺入了他的胸膛，一時間，血如泉湧。

莫名其妙就實行了任務的池楠楠：……

系統：宿主好樣的，你這招出其不意果然厲害！

池楠楠：我說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