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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抱玉領着女婢們從外頭回來, 很快便發現女郎與郎主之間似又鬧了矛盾,她瞧得一頭霧水,卻也沒放在心上。
初時她也曾為女郎膽戰心驚, 生怕郎主一個動怒,當真罰了女郎。後來經過了這麽些回, 回回都是郎主瞧着氣盛, 最後仍是他讓步, 抱玉便也知了, 郎主縱是在外頭再威風,回了島上在女郎面前那也是色厲內荏的。
有了這般的認識,便自然也緊張不起來了。
甭說是抱玉這樣通透的, 島上的女婢哪個看不出來郎主的心思。從前他們覺得女郎身世不顯,又是個異士, 兩人在人前向來是守禮的, 沒往那處想過,後頭經了這麽多事, 再加之郎主近日裏愈發不加遮掩,都是知事的年紀了,哪還有看不出的。
不過女郎是個好的,更何況她們也不敢議論主人家的事, 倒沒人敢嚼舌根。
程涉川揮退女婢們,親手舀了一碗湯, 置于林九樾前,并不多話。
林九樾瞥了一眼,也不喝, 轉而吃了一旁的葵菜, 她輕輕嚼着, 像是沒注意到程涉川的示好。本就為他的事煩悶着,他又拿路引的事招她,現下裏還沒消氣呢。
林九樾雖算不得方外之人,但到底也是從小入了異術的門的,向來心緒平穩,最近卻屢屢因了程涉川破功,想至此,更覺氣悶。其實仔細回想,她從前為數不多的幾次情緒波動也都是因了他,林九樾心內嘆了一口氣。
很有一種就此栽了的無奈感,很是對自己恨鐵不成鋼,怎得竟像是要被他牽着走了。
林九樾不應聲,程涉川也不惱,只是拿公筷夾了她方才吃的那道葵菜,放至她的空碗裏,心平氣和道,“喜歡就多吃一些。”
他應并無諷刺的意思,甚而或許有讨好之意,偏偏林九樾今日瞧他不順眼,她拿筷子将葵菜撥開至一旁,又吃了幾口飯,便起身往外走。到底還算是知禮的,她道,“我已飽了,你慢吃吧。”
筷子置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林九樾一怔,聽程涉川冷冷道,“你倒是長進了,怎得,在這島上竟是連飯菜都吃不下了?”
他說的這是什麽話!
林九樾氣極,方才還堵在心口的氣一下子湧上來,她口不擇言道,“是,我明日便去找我阿父阿母!”
程涉川愣住,再擡眼,只瞧見林九樾一個背影,她竟就這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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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涉川也沒胃口再吃了,他竟統共就吃了兩口,光顧着給她舀湯夾菜伺候她了,他何時這般伺候人,偏偏還讨不得好,又想起那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族兄林暮山,更覺食之無味,幹脆也起身,只是他才順着她的腳步走了兩步便頓住,轉身便往書房裏去。
他的氣性也上來了,再往她跟前湊也太沒臉了。
林九樾愈走愈緩,她從沒與人這般置氣過,這會兒發作了一番,氣都洩出來了,又隐隐有些後悔,這般好似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一些,更顯得沒有氣量,本是她有理,這般一弄,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一般,當真應該據理力争的,可惜她口拙,又從不與人争執,那人又最擅長詭辯,定會落了下風。
她身後的腳步聲停了,稍頃,已是拐了個彎,往後退了。
林九樾撇撇嘴,重又加快了步子往前頭去。
隔日一早,林九樾便理好了衣物,她對程涉川所言絕非诳他,其實她心裏早有了這個念頭,現下黑霧的事已了了,她的父母也已找到了,哪還有再住在這裏的道理。正好,她與阿父阿母多年未見,合該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一番舔犢之情。
程涉川已端坐在堂中,他眼底青黑,倒像是沒睡好,不過他今兒瞧着有些不一樣。他發束起,身着袍襦,外頭披了一件鶴氅,鶴氅華美,更襯他的貴氣,腳着木屐,更顯潇灑。他身上從來便有殺伐之氣,這會兒作名士打扮,又是另一番倜傥。便是此刻,林九樾也不得不承認,他當真生得好看,讓人對着他那張臉便生不出氣來,林九樾更得承認,她對于程涉川勿論是從前,亦或是如今總能多番忍耐,都不得不提他這張臉的作用。
任誰對着這般俊美的臉,都很難生氣吧。更何況,他今日顯然還作了精心打扮,也不知是怎樣的事惹得他這般鄭重。也還好,便是打扮了他沒如時下的男子一般往臉上抹粉,他大概是不喜這些的,林九樾也不喜。
程涉川沒有錯過林九樾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他心裏微松了一口氣,他早發現林九樾對他這張臉的好感怕是要比對他這個人更深。只是他面上依舊冷峻,像是沒發現堂裏多了一個人,等着林九樾與他說話。
林九樾瞧了他的神色,自然也不會上前自讨沒趣。
程涉川瞥了她一眼,狀似無意道,“今兒什麽時候去,我與你一同去。”
林九樾擡眸,他去做什麽?
程涉川像是不曾發現她的疑惑,自顧自道,“我已備好了禮,你替我看看可還周全。”
什麽禮?
林九樾顧不得和他置氣,她問,“我回我阿父阿母那兒,你去做什麽?”
程涉川耳畔爬上紅暈,他往裏側微側了側頭,動作幾不可見,又側過來擡頭看她,他是丹鳳眼,眼白少瞳仁大,這般專注地望着她,仿佛她問出了怎般不近人情的話。他又低頭,輕咳了一聲,似是有些歉意,“我上無高堂,也沒人指點,已托人去問了嶺南的習俗,務必不出了差錯。”
他在說什麽啊。
林九樾不解,驀地回過神來,臉唰得全熱了。
林九樾說話都有些口吃了,她“你“了半天,最後蹦出來一句,“實是想太多了。”
程涉川黯然,似是不甘,問她,“你還是不願嗎?”
林九樾一愣,低頭,倒好像也不是那麽不願。
她思索了半晌,覺着自己對程涉川應是喜歡的,還從未出現過別的郎子令她這般心神波動,只是外頭的自由生活她也是想要的,鬼使神差的,她突地計上心來,“誰說人一定得成婚,你我若是兩情相悅,大可做了露水夫妻,也并無差別。”
程涉川尚未來得及為她的那句兩情相悅高興,便被她後頭的話沖擊得眼前一黑,心火上湧,差點噎過氣去。
聽聽她這說的是什麽話!
程涉川自認自己是個不迂腐的,他自個兒都制了丹丸往皇帝口中送,連弑君他都敢,還有什麽事他能受到沖擊。全沒想到,當真還有,全是這位林女郎施予他的。好一個露水夫妻!目下裏雖民風開放,多的是女郎郎君婚前幾番風流,但他向來看不上,更勿論林女郎的意思分明不只是婚前露水情緣,她的意思是這一輩子他就只做了她的入幕之賓,全無名分!
他怎能忍得了這個!
當下他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至到了林九樾父母的院外,臉還是黑的。
林九樾觑了他一眼,他方才實是吓了她一跳,當真以為他要氣暈過去了,便是現在臉色也太難看。以至于林九樾也疑心自己的一時之言太過駭人聽聞,已是惹得這位古板的程郎君要大大訓斥她一番了。好在他未再多話,林九樾松了口氣,也不敢再在這關頭火上澆油,他要來看望她阿父阿母,順着他便是了。
程涉川心內咬牙,回頭再不能讓她看那些話本子了,今日裏她可對着他說出了這樣的話,明日裏又招了旁的男子作她的裙下之臣,那他當真是永無寧日了。還是要好好再勸勸她,沒了名分她做什麽都自由,他又何來立場管束她。
林九樾眼睜睜地瞧着他一張冷峻的臉變幻成了溫和的笑臉,他叩門,很快,門被從裏打開,是林暮山。
不待林九樾開口,林暮山已熱情地招呼道,“阿樾,你來了。”又瞧了瞧一旁這位豐神俊秀的公子,問林九樾,“這位是?”
林九樾頭大,只得應了一聲,又叫道,“族兄,這是程将軍,我于他府上寄居。”
林暮山心裏咯噔一下,他初見林九樾,便被其清麗出塵的氣質吸引,世上男子沒有不愛美人的,更勿說他早早就聽家裏提起過她,他兩原本應是有婚約的,後頭林家出了事才算是不了了之,那又怎能沒有遐想。可他在京裏四處躲避時,這位程将軍的事跡自然也聽了一些,程将軍和女郎的這段佳話早被說書人編排了幾個版本,傳到了他耳中。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阿樾這般的,自然少不得人喜歡,程涉川早有這樣的認識,本不該放在心上。偏偏這位林暮山是個不知遮掩的,眼底的遺憾就差直接宣之于口了,程涉川心裏一刺。兩人又族兄阿樾的叫着,簡直視他為無物!
程涉川淡淡插話道,“阿樾與父母久別重逢,我早該上門拜見,目下還要勞煩族兄領路了。”
林暮山與他年紀一般大,被他跟着林九樾一同叫着族兄,說不出的別扭,林暮山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的這點淺顯的心思怕是早被這位程将軍看出來了,他心裏一哂,讪讪地往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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