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給
第2章 不給
阮秋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身子跟着僵硬了一下,因為一頭霧水,而忘了掙紮。
顧芒把帕子不動聲色地收回口袋裏,又緊抿着唇注視阮秋良久,偏頭道:“我要把他買下來。”
奴隸販子本被侍衛壓得一動不動,絕望時錯不及防聽到這句天籁,高興地恨不得當場拿屠刀砍自己幾下。
“真的嗎皇子大人?您真是有眼光!”
奴隸販子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愉悅地幾乎要唱歌,沒想到這天降的狗屎運當真到了自己頭上,彎下腰翻來覆去找了很多電夾子,乘在鐵盒裏獻寶似的道:“您需要這些電夾嗎?哦,我想您肯定需要,好在我這裏還剩很多......”
顧芒能夠感受到,在奴隸販子說出電夾時,阮秋很明顯地瑟縮着顫了一下,他打斷道:“電夾是什麽?”
奴隸販子解釋道:“哦,畢竟他是只低賤的雌奴,偶爾會發生能量暴動,平時我都是用這些電夾控制他們的......”
奴隸販子詳細描繪着電夾的使用方式,簡而言之就是當阮秋發生雌蟲能量暴動時這些夾在雌奴身體随便什麽地方的電夾就會釋放電流,因為是劣等電夾,無法電流控制大小,也無法控制時間長短,有時即便是雌蟲能量暴動停止了,這些電夾也會持續工作到電量耗盡。
奴隸販子還在殷切地推銷着,阮秋的臉色越來越白,冷汗涔涔,四肢的肌肉收縮,用顧芒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呓語着什麽,顧芒深深蹙眉道:“不用了。”
奴隸販子愣了:“您說什麽?”
與此同時,阮秋也靜默了下來。
顧芒挑眉道:“本皇子說,不必了。”
奴隸販子欲言又止:“皇子大人,這只雌奴淪落為奴隸前的精神力等級似乎很高......”
是的,阮秋成為奴隸前是被灰色組織關在籠子裏培養殺人兵器用的,精神力确實很高,是帝國極為罕見的sss級雌蟲,顧芒當然知道這一點。
他低下頭,看着倒在案板上的阮秋,問道:“還能站得起來嗎?”
阮秋的呼吸都頓了一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種問句了,所有人都在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話,一般是“去死”“站着”“跪下”或者“趴下”,他對于這種問句有些陌生。
可他說不出話,他戴着沉重的口枷,一張嘴只會流出涎水和嗚咽的讓人聽不清的悶哼。
兩秒後,阮秋僵直地點了點頭,勉強支起雙臂,調動着上半身的力量,艱難地坐起來,他看不見,只能用手顫顫地探尋,然後抓住案板,踉跄地赤腳站在地面上。
顧芒這才完整地看清了阮秋,他比原世界的阮秋小了不止一圈,面容雖然被髒污擋着,但也能看得清輪廓,是阮秋少年些的模樣。
饒是顧芒很不願意承認,阮秋長得不錯,亦或者是昳麗,在原世界,那雙丹鳳眼總含着凜冽的冷意,卻也總是眨眼間自帶着潋滟,足夠把那些女部員迷得尖叫。
而這個世界的阮秋,讓顧芒有些躊躇,眼前這樣狼狽,死氣沉沉,渾身傷痕狼藉的少年,真的可以叫做阮秋嗎?
“鑰匙在哪?”顧芒問。
“鑰匙?”奴隸販子愣住了,“什麽鑰匙?”
顧芒指了指阮秋的口枷和腳上的鎖鏈,道:“這些的鑰匙。”
這下不僅奴隸販子愣住了,一旁的侍衛也愣住了,阮秋也愣住了。
阮秋呆呆地站在原地,第一次擡眸想看看眼前這只雄蟲的臉,可他是個瞎子,擡頭依然是漆黑一片。
從來沒有過,有雄蟲要一只雌奴身上的枷鎖的鑰匙。
奴隸販子有些尴尬:“皇子大人,我這裏沒有鑰匙,他一來到這裏就戴着這些,他的能量□□很危險,需要時刻拴起來。”
顧芒被接二連三地拒絕,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你的意思是,屬于本皇子的雌奴,要一直帶着別人的枷鎖?”
奴隸販子慌了,連連解釋,顧芒煩躁地揮手,他看着眼前的阮秋道:“跟我走。”
阮秋眼前漆黑,他撐着年少而破敗的身體,循聲跟去,擡腿的一瞬卻冷汗直流,似乎經歷着什麽巨大的撕裂痛楚,小腿都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開始抽筋,身體也軟軟地滑到地上。
雌奴深深地低下頭。
在顧芒的角度只看到一個小小的發旋。
兩邊的侍衛上前架着阮秋雙臂準備拖走阮秋,顧芒皺眉道:“給我停下。”
他走上前,蠻橫又不講理,道:“本皇子剛買下的雌奴,你們經我允許了嗎?這就開始動手動腳了?”
兩邊侍衛也是雌蟲,聞言心裏直呼冤枉,心道自己又不是同性戀。
顧芒說不清自己什麽感覺,只覺得這樣不對。
明明主世界的阮秋冷酷無情殺伐果斷地像個殺神,他不應該是這樣。
對,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被兩個侍衛拖着死狗般拖着,血跡斑駁一路。
就算一定有個人要拖着,那也不該輪到別人。
顧芒走到阮秋身前一步遠處,低聲道:“站起來,走都走不了嗎?”
阮秋聽到顧芒的聲音,咬緊牙根強撐着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這次沒了案板的支撐,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每次剛剛起身一點又會無奈地滑落,他似乎在承受着某種巨大的痛苦,汗水滴在肮髒的地板上,彙成小小的水窪。
顧芒心道,真沒用,等回了主世界,一定要好好嘲笑這個家夥。
在阮秋第九次要滑下去時,顧芒把阮秋托住了。
阮秋的身體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被汗水浸地滑溜溜的,更像只撲騰的魚,顧芒感覺手感不錯,微微用力,一手托住阮秋膝窩,一手攬住阮秋的腰,把人抱了起來。
那雙死氣沉沉的丹鳳眼登時凝固住,瞪得很大,這使其反而帶上了半絲生氣,半邊臉頰跟着靠在顧芒胸膛外絲綢般的貴族服裝上,好聞的玫瑰味道傳來,于是這條魚瞬間僵硬住,變成了一只風幹的小魚幹。
顧芒不耐煩道:“快走啊。”
幾個石化了的侍衛才忙跟上去。
等到顧芒抱着阮秋快走到奴隸基地門口了,一個身着黑色軍裝的雄蟲從車上下來,他也被同樣的前呼後擁,只是派頭和氣場都不如顧芒。
以撒站在車前,含笑招手道:“喲,大皇子,好久不見,這次也來撿雌奴玩嗎?”
顧芒知道這個人,以撒是夢境小世界的一個反派,在原劇情中,這次前往奴隸市場會遇到阮秋,然後羞辱了阮秋,顧芒有些不爽,上下掃視了以撒幾眼,看地以撒心裏發毛。
顧芒确實不爽,畢竟在主世界自己都打不過阮秋,在夢境小世界,就憑眼前這只看起來就孬裏孬氣的細狗雄蟲,也配羞辱阮秋?
顧芒懶得理他,懷裏的人似乎有些高燒,他徑直往前走着準備登上星艦。
以撒頓時表情有些難看,在看到顧芒那艘明顯比他大了三四倍的軍艦時更是一肚子說不出的悶火,擋住顧芒去路道:“大皇子真是雅興,平日裏你挑雌奴不是都在清苑挑嗎?怎麽?這次難道在奴隸市場撿到寶了?”
以撒這才低下他高貴的雄蟲腦袋低頭看去,他本以為顧芒挑了個低端的垃圾貨色,正想挖苦一番,錯不及防注意到雌奴脊背上那只黑色的,斷裂的蟲翅。
他眼裏迸射興奮的光:“這只雌奴,”以撒想要湊近又被顧芒躲開,他叫道,“感謝蟲神,真是只漂亮的雌奴,我從來不知道斷裂的蟲翅可以這樣美!”
顧芒估摸着這個以撒多少有些心理變态的,面無表情道:“噢,所以你應該感謝本皇子能讓你看到它,你可以讓開了,我要回家了。”
以撒面色微變,他這幾日正無聊,被這只雌奴搔到癢處,道:“大皇子,據我所知你應該有很多的雌奴了,聽說連皇城地下室都險些放不下,這只對你來說不過也就大海裏的一滴水,不如讓給我......”
帝國人都知道顧芒這位皇子和財閥以撒家的小兒子不對頭,也均知道蟲皇想緩和這兩位關系已久,不過是個雌奴,若能喚回一點關系,簡直太值了。
對啊,不過是個雌奴罷了,就算斷翅,又有什麽特別的。
阮秋沒了視覺,聽力更加敏銳,他清晰地把這番對話一字不落地聽在耳裏,包括他耳側透過胸膛聽到的,顧芒平靜的心跳。
這樣的平靜,就算自己死在這位尊貴的皇子面前,他應該也不會有多麽觸動吧。
“你說的沒錯,對我來說确實是海裏的一滴水,但對于你,就算是糞坑裏的一滴,我也不會給,”
以撒的臉色很難看。
“想都別想,”顧芒開口了,
“再說最後一遍,滾開。”
阮秋灰暗的瞳孔微微一縮。
以撒臉色徹底黑了:“大皇子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吧。”
顧芒道:“你再重複一下你這句話的前三個字。”
以撒懵了,遲疑道:“大...皇子......?”
“對咯,”顧芒擡起一只手擦了擦胸前象征着皇室的綠寶石,模樣是氣死人的驕矜貴氣。
他對視上以撒的眼睛,後者已經被氣得眼冒金星,顧芒疑惑道:“所以這位賤民,你怎麽還不滾?”
以撒手裏的銀環差點被捏個粉碎,他恨恨地咬牙,心想回家就砍掉那群蠢貨雌奴的翅膀,轉身離開了。
顧芒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直觀的階級碾壓,爽地不行,感覺抱着阮秋的胳膊都更有勁了呢。
顧芒心道:這個身份挑地不錯。
系統:......
他緊了緊手臂,這次卻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觸感,顧芒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小臂被阮秋握住了。
這力度不是很大,帶着小心翼翼,像輕輕捏住一根草。
似乎感受到顧芒的注視,阮秋一驚,又被燙到似的,連忙把手放了下去。
顧芒看着阮秋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就來氣。
不該是這樣的,阮秋怎麽能是這樣的呢?
那阮秋又該是什麽樣?
不知道,反正不能這樣可憐巴巴的,也不能這樣怯生生的,應該帶的是那種讨厭的拽樣,雖然顧芒不喜歡,但那個樣子才配得上阮秋。
顧芒想了半天,故意沉下聲音,硬巴巴地道:“你,把手放回去。”
阮秋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了顧芒的意思,他茫然地擡起手腕,然後輕輕撫上了顧芒的手臂,因為視力受阻,放錯了位置,不甚握住了顧芒的手腕。
他一顫,剛想收回去,反手被顧芒握住了。
手心溫暖,綿軟,滑的像綢緞。
他就這樣握住了他髒污不堪的手。
“做什麽就敢作敢當,不許畏縮縮的。”顧芒拿着要求阮秋的标準,理所當然道。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以後每天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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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