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話說了好多,眼淚流了好多,落在發頂和腮畔的手溫暖依舊,周醒卻許久沒等來回答。
樓房屋頂,暫遠離人類喧喧嚷嚷的僻靜一隅,唯見雲湧風飛。
天穹浩野之下,由春遞變為夏的短暫季候擁有最适宜的濕度和氣溫,這當中一個閑适的午後,可稱完美的一段告白,在沉默的黑海緩緩傾覆。
感覺胸悶,周醒并沒有因為适才那番赤忱之言而陶陶自得。
她的初心不是為了把誰感動得稀裏嘩啦,好讓人臣服,爾後受她擺布,從一個人的感情奴隸淪為另一個人的。
一廂情願的自我奉獻最讓人棘手,她本意是提供幫助,不想給孟新竹施加壓力。
起初周醒确有趁人之危的惡劣心思,想看她落難,大雨泥濘中踽踽獨行,好在她危難時伸出援手,做為她遮風擋雨的救世主,卑劣捕獲她的心。
後來經過一些事,周醒了悟,孟新竹并不是人想象的那般羸弱,她溫柔也堅毅,善良亦果敢,她不是誰的附屬品。
她不應該,也從來不是像莵絲花軟弱依附于誰,借誰的勢才能攀爬生長。
孟新竹從未改變。
又叫人如何不愛她。
周醒不想變得跟周淩一樣,口口聲聲說愛,卻用鐵鏈束縛她的雙腳,折斷她羽翼囚禁在鑄金的牢籠,對她的反抗視而不見,對她的呼喊充耳不聞。
話出口的瞬間,周醒已經知道答案,卻還是不甘,仍懷抱僥幸。
想給她自由,又唯恐成為下一個誘她深陷的藩籬幽境。
預料到她會拒絕,還是想努力争取,盼望她來,在檐下銜泥築巢。
Advertisement
此刻,她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她不接受誰的施恩,只要自己辛苦搏來那一份。
“暴暴——”孟新竹輕聲嘆息。
“我不聽!”周醒立即要捂住耳朵,一手受傷,沒辦法舉起,又挫敗地耷拉下肩膀,擡目哀求道:“你就答應我吧,我不會像周淩那樣的,我不做挾恩圖報的僞君子。”
可話出口,周醒自己都不信,她好喜歡好喜歡她,想吻她、抱她,無法逾越的紅線內暴走大喊,越壓抑越是瘋狂。
她愈是堅忍,愈是想占有,她毫不張揚,卻充滿致命誘惑。
周醒開始隔着衣衫吻她,仗着一只手傷,她不敢有大動作,推高她外衫,唇落在溫暖香馥的側腰和腹部,先是小口啾吻,很快不能滿足,大口地啃食。
長長吸氣,孟新竹閉上眼,一手穿過懷中人涼滑的發絲,一手抓住她馬尾,掌心纏繞幾圈,以便在她逾矩時即刻勒停。
吻持續往上,周醒起身,單手扣住她腰肢,将她推至牆邊,埋首心口,鼻尖拱開胸衣,牙齒叼住。
“嗯——”孟新竹一聲哼吟,身子險些軟倒。周醒手臂緊箍她腰肢,讓她不能逃離。
“暴暴。”孟新竹再次呼喊她的名字,難以分辨是拒絕還是鼓勵。
“你好香。”周醒含糊回應。
幾秒沉淪,孟新竹吐氣回神,搭在周醒肩膀的手臂朝下用力一拽。
周醒痛呼,擡頭驚疑望來,竟然拽她頭發!
趁此機會推開,孟新竹迅速背身整理衣物,語氣又羞又憤,“每次話說不到幾句,你就開始這樣。”
周醒讪讪坐回遠處,舌尖舐過唇瓣,神态迷離似還在品咂滋味,因病痛和哀愁而憔悴的臉頰因此渡上一層情動的粉,嘴唇也水靈靈,好看得緊。
心口微微痛癢,孟新竹掌根摁壓幾下,回頭想訓她幾句,見她馬尾松松垮垮,像只與主人親密玩鬧時莫名被扇了一巴掌的狗,迷糊又委屈的樣子,到底不忍。
“暴暴。”孟新竹托起她的臉,指腹輕拭過顴骨處受傷結痂的一小塊皮膚。
周醒懶懶掀眸,滿臉“聽你狡辯”的沒轍。
“你從來不吻我,卻總這樣對我。”孟新竹對她也有些小小怨氣。
周醒“哼”一聲,“你也沒吻過我,一上來就跟我動手。”還笑話她,說她快。
“因為我感覺你不是很願意。”孟新竹老實說。
她亦會羞澀和膽怯,回歸初嘗愛果的青澀少女時刻。
周醒擡目,視線留戀在她頸下橫出的兩根秀氣鎖骨,心想這件大方領從上往下拉也方便。
察覺到她目光中的侵略,孟新竹微微瑟縮,講不清是興奮的顫粟還是畏怯,側過身體,強行拽回思緒,“還是不說這個了。”
“那說回房子的事。”周醒手抓抓眼睛,目光投向鞋尖。
适才那番親咬之前,她尚能保持清醒,站在對方角度考慮問題,現在卻是理智全無了,蠻不講理道:“你快點跟周淩分,我們在一起。”
孟新竹側首,驚訝她的直接,明明幾分鐘之前,她還抱着人家哭,說“即使你不願意接受我,不和我在一起也沒關系”……
“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孟新竹被她弄得有點糊塗,“前後矛盾了。”
“我沒有前後矛盾。”周醒擡臉,視線坦蕩蕩,“我喜歡你,希望你好,希望你能順應自己心意做任何事,跟我想和你睡覺矛盾嗎?”
不矛盾。
“矛盾在于我們偷偷摸摸見不得人。”周醒揉揉發癢的鼻尖,“矛盾在于我是一只陰溝裏的小老鼠。”
周淩果然沒有罵錯。
她們周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解決矛盾的方法只有你徹底跟周淩撇清關系,而我可以向你提供支持,我把房子給你,你有房子就什麽也不怕了。”
周醒思路清晰,大膽直接。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不能接受。”孟新竹轉過身看着她說。
意料之內的回答,周醒抗拒偏頭。
“暴暴——”孟新竹走近,輕輕撫摸她的面頰,“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你是否還記得我對你說過,要先愛己,再愛人,我不想看到你為此迷失迷惘,我相信你也不喜歡這樣,對嗎?”
“可我更希望你能依賴我,相信我。我願意奉獻,你願意接受,愛不就是這樣,愛并不止一種方式。”
周醒重新靠過去,她衣上被眼淚洇濕的那小塊布料已經變得冰涼,乍然相觸,彼此都受驚一顫。
“回去吧,該準備晚飯了。”孟新竹岔開話題。
周醒一動不動,要将她重新暖熱。
她手轉移到周醒肩膀,推開。
周醒執拗把頭挨過去。
“暴暴。”孟新竹無奈。
“我不管!”周醒用力朝前。
一個不當心,孟新竹被頂了個趔趄,退後兩步,險些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孟新竹扶牆望來,對她無計可施地苦笑。
周醒霎時覺得自己是個大傻逼,總一刻不停在幹蠢事。
“我先走了,你不用急着給我答複,你再好好考慮下吧。”
丢下這句,周醒無地自容跑開。
前面表現多好,後面表現就有多爛,匆匆下樓回房,周醒在穿衣鏡前審視自己,這一天天不是在丢臉就是在丢臉的路上。
腦袋上包着紗布,胳膊還吊着繃帶,前一秒好好跟人說着話,後一秒險些把人頂翻,她到底在幹些什麽?
周醒挫敗躺倒在床,想竹子姐不願意接受,或許是覺得她太幼稚。
外頭有了動靜,周醒豎耳聽,應是孟新竹回來了,跟秦南在說話,也許是談論她,隐隐約約聽到笑。
[你覺得我傻嗎?幼稚嗎?]
周醒心裏憋不住話,單手敲字想問問清楚。
那邊過了兩分鐘才回,言辭無可挑剔:[我覺得你很可愛。]
周醒不太懂,[那你喜歡我這樣的嗎?]
孟新竹:[你很好,不用一直在別人身上尋求認同。]
[我喜歡你啊,當然希望你能認可我,也喜歡我。]
周醒傻乎乎。
一開始,周醒希望自己變成周淩那樣,事業有成的女強人,遇事處變不驚,看人總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
長大後,她發現周淩也就那樣,常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面癱臉也沒顯得自己多高貴,其實為人刻薄又無禮。
于是周醒轉移目标,想成為孟新竹,學她笑不露齒,說話慢慢,走路緩緩,聆聽時會溫柔看着對方眼睛。
可有時候,周醒又覺得她太過好脾氣,老被人欺負,還悶不吭聲,根本就是個受氣包。
模仿別人,終究不能長久,周醒最終放過自己,做回本來樣子。
愛情擁有神奇魔力,讓人變得患得患失,周醒時常在自卑和自得之間來回切換,面對面時小心觀察對方表情,稍有不對就趕忙糾正,而看不到臉就只能通過語氣判斷,文字想象……
感覺有點累,無法做到忽視,周醒食指戳屏幕:[我是不是讓你讨厭了。]
[沒有。]
簡潔堅定的認可,也可以理解為厭煩敷衍。她不在眼前,無法判斷出她真實情感,周醒愈發焦灼不安。
[我感覺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
她的勇氣持續損耗,始終得不到補充,路途仍是遙遙無期。
這句發出去,手機很久沒收到回複。
周醒同樣想不明白,為什麽僅是一牆之隔,她們卻不能面對面無所顧忌地講話。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讓她喪失耐心。
手機塞到枕頭底下,周醒挫敗趴倒在床,不開心,她很不開心。
半夢半醒間,她回到小時候,在肆方鎮的老宅,傍晚日暮西斜,她大病初愈昏睡一場,醒來時不分天時地穿上衣褲,在大院門前跳臺階。
路人問她,“暴暴,你在做什麽呀。”
她回答:“早上起床,鍛煉身體。”
對方哈哈大笑,“現在才鍛煉身體吶。”
她莫名其妙,自顧自跳。
不久,孟新竹來了,已是大人模樣,問了她同樣的問題,得到回答後不言不語,只安靜在旁等候,笑着看她。
等她跳夠,累了不動了,才牽起她手離開,在一間從未到過的老房子裏,櫥櫃裏端出碗糖醋排骨。
“吃吧。”
小小的周醒驚覺,原來不是早晨,太陽落山,已是傍晚了,怪不得路人笑她。
夢裏的糖醋排骨軟爛不柴,甜而不膩,還撒了好多白芝麻。
“好吃嗎?”
周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一時分不清夢中人和眼前人,嘴巴卻很老實張開,叼住湊來唇邊的糖醋排骨。
孟新竹笑吟吟坐在床邊看她。
周醒翻身坐起,床頭空蕩蕩,門也大敞。
“她們出去了。”孟新竹了解她心中所想,“只為你一個人做的,在客廳呢,去吃吧。”
能讓你這麽容易就哄好?周醒觑她一眼,只默默咀嚼,不出聲。
孟新竹心領神會,“那我端進來給你吃?”說着素白的手心攤開,湊到人跟前,示意可以把骨頭吐出來。
真歹毒!她明知道人家不舍得這樣對她。
周醒“哼”一聲,含糊說:“就起了。”
客廳茶幾上果然布好了飯菜,連周醒最喜歡坐的那只小凳也安置好,解膩的果茶裏又添了兩塊冰,孟新竹邀請她入座,遙控器找了部動畫片放,才雙手合十道:“開動吧。”
“我不看《汪汪隊立大功》,我要看大人看的。”周醒屈腿坐在小板凳上說。
孟新竹故作驚訝,“不喜歡嗎?”
“我要看堂姑子和老嫂子苞米地裏打滾的鄉土劇。”周醒說。
孟新竹笑倒在沙發。
“我說你真的很好,并不是在敷衍你。”飯吃到一半,孟新竹忽然道。
周醒悶聲啃骨頭,不接嘴,耳朵豎得高高。
“你想成為別人的時候,殊不知,人家也想成為你。你很好,不需要改變,你身上所有的特質都是獨一無二的,真實的,即使缺點也是特點。”
孟新竹凝視她片刻,笑了,“其實我不擅長用言語安慰人。”
“但有一點,我跟你是一樣的。”孟新竹又道:“事情沒理清楚之前,感覺什麽都是一團糟,做什麽都沒心情。工作是,房間是,吵架也是……”
咽下嘴裏的肉,周醒擱下筷子看她。
“你不高興了,我也不高興,話不說開,心裏始終踏實不下來。我不喜歡被冷漠對待,你也是,所以即使我說得不好,你也別跟我計較,我們高高興興坐下來吃頓飯,再出門散散步吹吹風,心情好起來,或許能達成新的共識。”
孟新竹從沙發上起身,蹲到茶幾邊,兩手托腮,快速眨了兩下眼睛。
“看到我的臉,感知到我的情緒,有讓你感覺踏實些嗎?”
周醒沉默。
她晶亮的眼,纖濃的睫,唇邊若隐若現的小梨渦,凝聚成橫跨天際的七色虹光,于不經意間回眸時,猝不及防震撼人心。
周醒難以用語言描述此刻感覺。
怎麽會有人,如此精準探析出她心中所思所慮。
她們如此相配,卻這般遲才尋到傾心相談的機會。
遲嗎?也還好,不算晚。
彼此心意相通,什麽話都不必再講,蒼白的言語無法描述此刻澎湃心境。
飯後她們共同收拾了餐具,換鞋出門在小區散步,無所顧忌牽手、依偎,自然談及身邊的一切。
天氣,花朵,樹木的種類,無法挽回的過去和難以捉摸的未來都暫時抛之一旁,只專注此刻。
經過這晚,周醒更堅定要帶她離開的決心。
深夜周醒找到機會溜進書房,白玫瑰被拆解開包裝,修剪了枝條插滿家裏所有的花瓶,擺放在她的房間,她睡在花海裏,月下臉龐恬靜美麗,像玻璃櫥窗裏雪白無瑕的人偶,亦是童話中等待被解救喚醒的公主。
周醒不做什麽,只是蹲在地毯上看她,長久地看,白玫瑰的香氣隐隐約約。
沒有驚動她,離開前,周醒找到她挂在牆邊的帆布袋,摸出皮夾取走了一樣東西。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幾天,孟新竹始終沒有發現遺失的物件,周醒某個工作日的下午提出約會請求,帶她去了市裏一家很有格調的西餐廳吃飯,還要了瓶酒。
孟新竹不常喝酒,輕微酒精過敏,周醒也不敢讓她多喝,感覺她狀态微醺,意識模糊時,突然欠身道:“我有個朋友路過這邊,我叫他一起喝兩杯,怎麽樣?”
“好啊。”孟新竹臉頰紅紅靠在椅背,欣然應允。
十分鐘後,人來了。
年齡三十上下的男青年,穿深灰色西服套裝,鼻梁上架眼鏡,落座後從皮包裏拿出幾分文件,桌面上攤開。
“孟小姐,這裏簽字就好了。”男人手指點在文件落款處,手臂幾乎完全遮擋了文件內容。
孟新竹懵懂望向對桌,“是什麽啊暴暴。”
“買了份保險。”周醒撒謊面不改色心不跳,“前陣子不是車禍,我覺得應該給自己弄個意外險什麽的,剛好有個客戶幹這個的,我就買了一份,選你當受益人。”
“是這樣的,孟小姐。”男人微笑,姿态不變,手指在文件落款處持續輕點,筆遞到她手裏,無形中施加壓力。
酒精上頭,孟新竹昏昏沉沉,想推開他手看看合同內容,他一動不動,雙臂有如鐵鑄,“這裏簽下名字就好了。”
“快簽吧,簽完我們早點回家休息了。”周醒也催促,邊說邊将牛排切割成小份,用一刻不停地咀嚼來掩飾心慌。
孟新竹臉頰坨紅,視線被酒精溫熏得濕漉,看起來格外好騙,沒堅持多久便乖乖寫下名字。
要簽的文件很多,一張又一張,除去姓名日期外,還有手機號、身份證號,甚至家庭住址。
男人明顯有備而來,印泥盒放置在西餐桌,還準備了擦手的濕巾,業務非常熟練,每一頁每一項,指尖準确無誤落到實處,毫不拖泥帶水。
全程不過三分鐘,全部文件簽署完畢,男人又從随手帶的皮包裏翻出文件袋。
“一式兩份,這份是孟小姐的,千萬收好。”
“保險從現在就生效了嗎?”孟新竹問。
“是的。”男人溫和道。
結賬離開西餐廳,三人站在路邊行道樹下,孟新竹暴露在外的皮膚開始發紅,經夜風一吹,神志倒清醒不少,周醒催促回家,她拉着男人袖子不松手,“這麽晚還出來辦業務,很辛苦吧?”
男人笑:“還好,習慣了。”
“暴暴也是。”孟新竹挽起周醒,“她現在車行做銷售,有時甚至加班到兩三點才能回來。”
“幹銷售确實辛苦。”男人附和。
“我們快點回家吧。”周醒擔心穿幫,“你喝酒了,我回去給你煮醒酒茶。”
“不是你讓我喝的嗎?”孟新竹捏住她手腕,使了幾分力道,酒精作用下呼吸滾燙,氣息微急。
周醒慌亂,松開手去路邊攔車,迫不及待要把銷售送走。
“文件好像有個地方簽錯了。”孟新竹忽然道。
周醒迅速轉頭,銷售一時也呆住。
“我想起來有個地方。”孟新竹從帆布包裏把文件袋翻出來,身體反應遲鈍,笨拙一圈一圈繞開系扣,卻不慌不亂,文件取出翻到其中一頁,展示給她們看。
确實簽錯了,孟新竹寫成周新竹。
“看看你那份。”孟新竹朝前點點下巴。
銷售趕緊去翻包。
周醒心中升起不妙。
孟新竹醉了,卻并不糊塗,就着銷售的手翻開文件,拎住其中一角,緩慢而均速撕毀。
男人唰地擡目。
高懸的一顆心霎時跌落谷底,周醒漠然看着。
“好玩嗎?”
孟新竹無視男人的驚懼惶恐,拿過文件兩份攢在手心,當時怎麽一張一張地簽,現在就怎麽一張接一張撕,簽了多久就撕了多久,包括其中周醒偷拿她身份證去打印的複件。
周醒一言不發立在她身邊。
她攢了厚厚的一沓,像本小冊子,輕拍在周醒臉頰,吐息間濃烈酒氣混雜手腕香水尾調,氣味猶如腐敗枯萎的玫瑰。
“我說沒說過,我不會接受,我不接受你的所謂賞賜也好,施舍也罷……”
她一字一句,“我不會接受。”
周醒閉上眼,深深吸氣,收緊下颌忍耐。她力道不重,輕柔得甚至可以稱之為撫摸,侮辱性卻極大。
“賞賜?施舍?”周醒笑了,“所以我的真心就一文不值是吧,你寧願跟周淩繼續虛與委蛇,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你是在幫我嗎?”孟新竹抓起她胳膊,将紙張塞進她手心,“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要,你有拿我的話當一回事嗎?你還騙我,故意灌醉我,我看起來很蠢很好騙嗎?”
“你是在侮辱我。”她說。
周醒捏緊了手裏那沓被撕毀的合同,猶如抓牢被碾碎的片片自尊,慶幸孟新竹的良好禮教沒有将這些紙片飛揚抛灑,她也不必跪地狼狽去撿。
憤怒、羞恥,已是習以為常了,這一刻的周醒自厭到極點。
“我就是賤,就是賤才一次次腆着臉回到你身邊,狗挨了棍子打都知道怕,我比狗都不如……”
大口呼氣,忍住眼淚,周醒把撕碎的紙張胡亂揣進衣兜,“但這次我長教訓了,我不會了,孟新竹,謝謝你的敲打。”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