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次心動

第二十一次心動

江予舟有雙格外好看的手,腕骨突出,指骨修長明晰,色澤像釉白的玉石,掌背上起伏着冷淡又勾人的青筋脈絡,是随意握只鼠标就能令粉絲嘶哈嘶哈的存在。

被這只手握在掌心,時渺意識回籠時整個人都麻了一半。

對面的投影屏又切回了初始的白板界面,影音室內的兩人卻如被點住穴道一樣,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

幾十秒的沉默,漫長得仿佛過了半個世紀。

“我不知道現在算不算好時機……”

時渺餘光敏銳地感受到江予舟偏頭望來的視線,臉頰瞬間被點燃。

由于喝了酒,他的嗓音多了些沙啞的質感,又磁又欲,“或許應該等我再清醒一些,

“但是有些勇氣,轉瞬即逝......”

如果時渺此刻回頭,必定能看到他耳根充血,眼神局促又慌亂的模樣。

但她已然慌亂到自顧無暇,只能佯裝鎮定地聽着。

“聽說每隔十九年,陰歷和陽歷的生日有幾率重合在同一天,就像是一場輪回。”

“我有點貪心,”江予舟的聲音更近了幾寸,溫熱的呼吸摩挲在她耳畔,震得人耳根發癢,“想陪你走遍餘下的每一個十九年,”

“時渺,你能給我這個資格嗎?”

原來聽到江予舟的表白是這樣的感受。

呼吸和心跳全然失控,渾噩的大腦無法下達任何有效指令,時渺完全憑借本能地看向他。

視線中是江予舟近在咫尺的俊美五官,他漆黑的瞳仁中盛着星空流轉的幽光,寫着一覽無餘的深情,像誘人深陷的漩渦。

她的視線緩緩向下,落在他形狀好看的薄唇上,像是無聲,又心照不宣的鼓勵。

幾乎是同時,江予舟低頭吻上了她的唇瓣。

呼吸交錯的剎那,像是有道電流從脊背處迅速竄上大腦。

她渾身一顫,雙手無力地抵在他胸前,被動承受他的動作。

青澀的索取起初是不得章法的,像只莽撞的小獸,冒冒然含住了嬌嫩的花瓣,生疏地輾轉相貼,複而吸.吮,舔舐,拼命汲取蕊芯的汁液。

兩具年輕而滾燙的身軀貼合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喘.息聲清晰可聞,說不出誰的更洶湧,誰的更澎湃。

初次嘗到的吻,像杯橙子味的起泡酒。

鼻息間是他身上柑橘的清爽氣息,入口後,淡淡的甘甜中又浸入了酒精的清冽。

綿長細密的酥麻沿着唇舌,一路流淌到四肢百骸。

令她渾身綿軟,發燙,所有的感覺都融化成一汪春.水。

不知過了多久,幾欲窒息的她偏頭躲開一個角度,大口呼吸着。

可下一秒,又被他捏着下巴重新堵了回去。

這次不再滿足于淺嘗辄止,他無師自通地撬開她的牙關,哄騙,誘迫她交付所有。

室內的啄吻聲,衣料的摩擦聲此起彼伏。

兩道朦胧的剪影被映在投影屏上,如文藝鏡頭下纏.綿悱恻的愛情電影。

後來,是屋外傳來的動靜打斷了一切。

一覺睡醒的江若璇纏着蘇馨月,不依不饒要找壞叔叔報仇。

蘇馨月應付不來,但很有分寸地停在門外,試探地喚了聲。

屋內暧昧的交纏戛然而止。

江予舟攬在時渺腰際的手松了幾分力道,眼眸中翻滾着尚未退卻的情.潮。

靠在他胸前的女孩垂着濕漉漉的長睫,如一尾脆弱的蝶,惹人憐愛。

他的心中軟成一片,擡手替她整理好被揉亂的鬓發,聲音中滿是意猶未盡的沙啞:“你留在這兒,我先出去。”

時渺暈暈乎乎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嗯”,下意識幫他撫平被自己拽皺的衣領。

因為這個動作,剛起身的他忽而再次俯身,在她唇邊啄一下,才牽起嘴角,邁步離開。

等江予舟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時渺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

她渾身蒸騰着熱氣,想從沙發上起來,卻腿腳發軟地滑坐在地。

發暈的頭腦中生出難以抑制的羞赧,她像只煮熟的蝦,蜷縮着捂住自己滾燙的臉。

但整個人又如同飄在雲端,心中滿是從未體會過的充盈,歡欣。

--

等時渺重新回到大廳時,江予舟已經被打發出去給小朋友買奶酪棒做補償。

幾位老爺子帶着釣魚竿和裝備結伴在湖畔釣魚。

跟在蘇馨月旁,抱着小游泳圈的江若璇瞅見時渺,瞬間又轉了主意,黏住她要一起玩。

別墅外兩公裏有家日式溫泉,蘇馨月正準備帶袁許傑和張翠芬去泡湯解乏,耐心地跟善變的小朋友再次确認:“真不和奶奶去泡溫泉了?”

江若璇只顧扯着時渺往別處奔,時渺說:“阿姨,你們只管去吧,我帶她玩會兒。”

蘇馨月沒辦法,只得給她交代了些許注意事項。

蘇馨月帶着女賓剛走一會兒,趙若璇忽然神秘兮兮地問:“阿姨,你是不是吃辣條了?”

時渺:“沒有呀。”

小姑娘一副“你可別騙人”的表情:“可是你的臉好紅喲,嘴巴也是!”

時渺:“……”

天真無邪的小朋友還在繼續:“你能打個電話,讓叔叔也給我買辣條嗎?我想吃親嘴燒!”

時渺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快冒煙了:“不能!”

小姑娘的臉像三月的天,瞬間晴轉暴雨,登時令人招架不得。

時渺焦頭爛額地帶着她來到負一層的娛樂室,夥同陳念等人好一番哄逗,才算勉強收場。

“剛才幹嘛去了?”蘇士清和趙俊程在聯機打游戲,陳念坐在時渺對面,看着她跟趙若璇玩疊疊樂,意味深長地沖她擠眼,小聲問,“你這副面若桃花的樣子,絕對有情況!”

時渺不自在地抿唇,似乎想抹去先前那股熾熱酥麻的觸感,但沒能奏效:“你抱着小朋友哄一路也這樣。”

陳念半信半疑地瞅了她幾眼。

又過了将近十分鐘,拎着鼓囊囊塑料袋的江予舟推門走了進來。

江若璇歡呼雀躍着跑去讨要自己的零食,被他心情不錯的逗了兩句,終于如願以償。

其他幾人也吵吵鬧鬧地上前瓜分飲料和零食,唯有時渺繃直脊背,坐在矮桌前的地毯上,始終沒有動靜。

時渺幫江若璇打開奶酪棒時,察覺江予舟挨着自己坐了下來。

他窸窸窣窣地從袋子裏拆出一根吸管,戳進一瓶草莓酸奶中,然後輕輕地把東西擱到她面前。

時渺感覺自己耳根處還沒下去的熱度又升騰起來,極力忽視他的存在,專心陪小朋友繼續玩游戲。

沒得到回應的江予舟狀态自然地一邊跟趙俊程聊游戲裝備,一邊低頭摸出手機,修長的手指輕快地敲擊屏幕。

片刻後,時渺外套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做賊心虛地先擡眼掃了下周圍,才放心将手機拿出來查看。

江予舟:【1小時15分鐘了,你還沒有回答我。】

江予舟:【{弱小無助可憐.jpg}】

江予舟的酒勁兒應該還沒過去,文字中透着與本人不符的粘人,像得不到糖果而撒嬌的孩子。

時渺心髒又砰砰亂跳起來,她臉頰發燙着回複:【乖一點,不要鬧。】

下一秒,他的消息接踵而至:【我會乖的,所以你答應了嗎?】

時渺手指停了一瞬,選了張表情包:【{貓咪點頭.jpg}】

身側傳來若有似乎的笑音,江予舟不動聲色地挪近幾分,幾乎用氣音在她耳邊說:“女朋友,我好難受啊。”

時渺霎時頭皮發麻,面紅耳赤,但也知道他确實喝了不少,小聲道:“那你......回去躺一會兒吧。”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桌下偷偷撓了撓她的掌心,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時渺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掌,剛喘上一口氣,便注意到了對面一臉壞笑的陳念。

後來,因為被陳念明敲暗擊地套話,時渺心不在焉地連輸了幾把桌游,還被小朋友在臉上貼了幾張懲罰的小貼畫。

到蘇馨月帶着兩位奶奶回來時,提問已經愈發刁鑽,時渺借着送江若璇的借口才偷偷溜了出去。

夜色漸深,大人們圍坐在庭院中,生起篝火烤魚,閑聊。

時渺吃過零食并不餓,去洗了把臉,遠遠看到陳念上來尋她的身影,暗道不妙,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二樓的卧房。

屋內一片漆黑,依稀可以辨認出家具的擺放位置,有點眼熟。

伴随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陳念的聲音隐約傳來:“奇怪,我明明看到渺渺過來了。”

時渺來不及多想,快步爬上房間正中的床上,剛掀開被子,便觸到了一個溫熱的存在。

短暫的驚呼被她憋在喉嚨中。

竟然是江予舟。

他有些懵懂地睜着眼,沒太分的清狀況,詫異地揚眉:“你......”

“欸,好像有動靜!”屋外的蘇士清說。

不等江予舟做出更多的反應。

時渺迅速壓在他身上,眼疾手快地擡手捂住了他的嘴。

側耳聽着屋外的動靜慢慢消散,她才遲鈍地意識到眼下的狀況。

“我不是故意的......”

跪坐在江予舟身上的她緩緩松開手指,讪讪道。

逐漸适應黑暗後,她看到他幽深的黑眸中氤氲起來一股晦暗熱潮,和在影音室中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嗓音徒然幹澀起來。

纖軟的腰不知何時被一雙灼熱的手握住。

兩人相接的視線如同磁鐵的兩級,帶着致命的吸引力,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

大概是鬼迷心竅,時渺遵循着內心最深處的渴望,緩緩俯下身。

微涼的唇瓣剛剛碰到他,所有的感官便被席卷掠奪。

不知疲倦的吻從試探,到熟稔,再到瘋狂。

她被托起,揉在懷中,接着,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壓在綿軟的被褥裏。

庭院中的柴火噼裏啪啦作響。

屋內稀碎的動靜起起伏伏。

關鍵時刻,包裝袋被撕開的清脆聲響起。

她嗓音顫抖嗚咽着:“這是……哪兒來的?”

“在超市湊滿減拿的。”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

夜半下了場雨。

雨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形銷骨立的冷杉,濺落在玻璃窗上。

淅淅瀝瀝的聲響時近時遠,到了清晨格外清晰。

時渺從困頓的夢境中掙脫,渾身酸軟,費力地睜開眼,辨別了片刻,才意識到近處的“雨聲”來自衛生間的淋浴。

沒多久,嘈雜的水聲停了下來。

瞟到穿着浴袍的江予舟擦着頭發邁出浴室,時渺迅速緊閉雙眼,裹着被子裝鹌鹑。

前夜混亂的畫面不斷在眼前閃現,刷新了她匮乏的認知。

明明都是初出茅廬的小白菜,憑什麽她被颠過來倒過去,按在各處揉扁搓圓,最後含着眼淚連連求饒,江予舟卻意氣風發,越戰越勇,體力好到吓人?

在她忿忿不平地胡思亂想之際,被怨念的對象已經回到床邊。

他回複完消息,将手機放回床頭櫃,然後伸手幫她掖了下被角。

就是這雙修長好看的手,曾溫柔地幫她拭去淚珠,卻又無情地禁锢她的腰身,迫使她回應每一次索求。

時渺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不知是她演技過于稀爛,還是江予舟觀察入微。

他動作頓了一下,擡手撩過她的碎發,捏了捏她頰邊的軟肉,“我幫你回了陳念的消息。”

時渺不為所動,繼續裝睡。

随後,頭頂傳來江予舟欠扁的餍足嗓音,“怎麽着,不想負責?”

聽到他裝模作樣地嘆氣,時渺內心的小人兒氣到牙癢癢。

“這算是……”她抖着眼睫,聲若蚊蠅地控訴,“雙方過失吧?”

被指責的人倒是絲毫不惱,俯身湊近,把她從被子裏挖到懷中。

他漆黑的發絲上帶着未幹的水珠,眉眼俊逸舒朗,鎖骨處還殘留一處暧昧的紅痕,像是只勾魂攝魄的妖精,含笑點頭:

“行,咱們案件重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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