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次心動

第二十次心動

不久,第二局比賽拉開帷幕。

調戲教練反被壓制的時渺立刻偃旗息鼓,态度端正到仿佛先前一切都是錯覺。

由于上局的意外斷線,他們0:1落後對方,這局至關重要。

江予舟看到加載出的地圖後臉色一凜,迅速給衆人科普:“這裏是鬼王谷,自帶減益效果,大家行動時一定要離帶鬼火的樹木遠一些,盡量避免觸發鬼娃攻擊。”

但江予舟的話音還未落,一旁的蘇明遠便驚呼起來。

只見面容青紫,神行扭曲的鬼娃桀桀怪叫着,從血色泥土中鑽出,一把抱住了機械師的大腿,張嘴就是一口。

蘇明遠電腦上的角色血條緩緩倒退一格。

“蘇爺爺,對準它的腦袋攻擊,注意不要打歪,免得把其他鬼娃招來,”江予舟清晰明了地給出指點,“您脫身後迅速去西南方向跟袁奶奶彙合,其他人也小心一些。”

雖然他講得很詳細,但對地圖生疏的隊員們還是頻頻中招。

張翠芬的刺客移動得最快,她迅速找到了距離最近的趙乾和,但兩人不巧遇上了對方陣營的獄劍士和舞姬。

四人纏鬥時,獄劍士仗着治療在側,有恃無恐,故意用招觸發鬼娃攻擊。

“老趙,先滅了他們的舞姬!”張翠芬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動作卻狠戾無比,控住舞姬便是一個大招。

時渺發現和獄劍士周旋的街霸動作異常遲緩,不放心地走過去,看到趙乾和額頭冒着汗珠,表情也格外不适。

患有高血壓的趙乾和之前就因勞累犯過病,但他性子要強,絲毫不肯減少訓練時長。

時渺見他急促喘息着,握着鼠标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神情凝重地問:“趙爺爺,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不礙事,”趙乾和還想堅持。

可他狀态不佳,一時不慎被獄劍士長劍挑起,浮空連擊數次,血條急速下降,再加上鬼娃的毒液持續作用,很快便殘血了。

時渺忙着去前臺給趙乾和端水吃藥,江予舟則冷靜地通知程希存,“您準備好,入場後直接去接應張奶奶。”

程希存慌忙應聲,緊張地坐立難安。

沒一會兒,趙乾和的街霸耗盡最後一絲血量,自動退回了侯戰區。

時渺安慰了他一番,才騰出空去看其他人的狀況。

場上的形勢十分不妙。

蘇明遠被對面神出鬼沒的忍者吊得不上不下,使出渾身解數才把袁許傑送出對方的勢力範圍。

秦敬坤冤家路窄地又遇上了趙俊程的魔法師,倆人鬥得你死我活,幾乎忘記了是團戰,被時渺多次提醒仍不肯退讓。

張翠芬的刺客收割舞姬後,被獄劍士逼得寸步難行,只得在江予舟指導下借鬼娃絆住對方,可她剛脫身跑出幾步,便被神槍手的□□壓制在原地。

好在程希存和袁許傑及時趕到,牧師的一陣吟唱穩住了刺客岌岌可危的血條。

比賽倒計時還剩下五分鐘時,雙方場上存活的都僅剩下三人。

江予舟思路清晰地一邊指導張翠芬和獄劍士巧妙周旋,一邊教袁許傑在治療間隔用術法抵擋遠處的神槍手,并讓程希存不斷消耗半血的骨女。

三人又頑強地堅持了兩分鐘。

倒計時還剩1分45秒,心态不穩的程希存失手按錯了鍵,大招落空,被骨女抓住機會,反攻而上。

程希存懊惱地怒吼一聲,操縱弓箭手直奔骨女,和對方近身肉搏起來。

這一舉動瞬間打破了局勢的平衡,神槍手借機轉移目标,和骨女聯合起來圍剿程希存。

在電腦前觀戰的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幾乎在游戲倒計時停止的瞬間,血量歸零的弓箭手一換一成功帶走了骨女。

“都怪我!”程希存摘掉耳機,愧疚不已地連聲說,“要是再仔細點,剛才這把可能就能贏了。”

坐在旁邊的趙乾和笑着寬慰他:“沒事,這不是平手麽,還有機會!”

其他人也紛紛過來勸解。

說話間,網吧的玻璃門被推開,跑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大廳內,茫然張望四周。

時渺正跟江予舟小聲商議,看到他,連忙揮手招呼:“俊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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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進行第三局決戰,但趙乾和爺孫倆的和解為衆人多日來的付出畫上了完美句號。

在雁嶼湖度假的江父江母聽說後,盛情邀請電競隊一行到東郊的江家別墅游玩。

餐桌上,程希存興致勃勃地發表起隊長講話:“我僅代表所有成員,熱烈祝賀華西社區......”

時渺等人習慣了他熱衷表現的性格,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面上做出一副捧場的樣子,江父江母卻聽得格外認真。

跟着男友來湊熱鬧的陳念劃拉着手機說:“這兒的風景是挺出片呀,渺渺,等會兒你再幫我在露臺上拍幾張照,正好宣傳一下店裏到的新品!”

時渺爽快地答應完,把細心剝好的蝦遞給身邊一個齊劉海小蘿莉,不成想卻在半道被另一只手劫走了。

小蘿莉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了看蝦,又看向罪魁禍首,扁着嘴泫然若泣:“叔叔......”

“不許哭啊,”江予舟見她似乎真要擠出幾滴淚來,意外地挑了下眉,“行了,給你給你。”

這位叫江若璇的五歲小朋友,是江予舟表哥家的小寶貝,因為表哥表嫂來宛城談生意,暫時把她托付在了江予舟家。

她鼓着腮幫子,氣成了小河豚,摟住時渺的腰不放。

“你非逗她幹嘛?”時渺沒好氣地斜了江予舟一眼,轉而柔聲哄起小姑娘。

陳念覺得這情形有點好笑:“人家的小侄女,怎麽這麽粘你?”

“大概是心理年齡差不多吧。”江予舟嗤笑到,另夾了塊魚肉到江若璇碗中,默不作聲地私吞了自己搶來的贓物。

被嘲幼稚的時渺為坐實指控,偷偷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

程希存發言完畢,又示意大夥講講自己的感受。

跟衆人熟絡起來的趙俊程眉飛色舞地講起自己的心路歷程:“......我半夜起床上廁所,看見我爺那屋的燈還亮着。早上趁他出門就偷偷查了下游戲記錄——好家夥,淩晨五殺啊!

秦敬坤起身跟周圍幾個老爺子挨個碰了一杯,咧着嘴調侃:“我聽時渺說,你們爺孫倆賭約的起因是你沉迷游戲不可自拔。現在看來——不愧是一家子啊!”

蘇明遠跟秦敬坤喝了沒兩杯就有點撐不住了,趕忙禍水東引:“老秦,別光逮着我們幾個老骨頭怼,那邊倆大功臣還沒喝呢!”

秦敬坤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來來,咱們的江教練和時領隊......”

張翠芬有點擔心地皺眉:“都是孩子,不合适吧?”

秦敬坤有點喝上頭了,不依不饒地嚷嚷:“這大喜的日子,不喝可不吉利啊!”

陳念“撲哧”一聲笑起來,壓低音量跟身邊的蘇士清嘟囔:“聽着像在喝他倆的喜酒一樣。”

時渺白淨的臉上泛起熱潮,沒好氣地伸手擰了陳念一把。

“哎喲,”秦敬坤這才反應過來,表情有點尴尬,“甭見怪啊,我這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蘇馨月面帶笑意打圓場:“沒事,他可算不上孩子了。予舟,別讓長輩等着,多不禮貌啊!”

江予舟的表情倒很自然,他順從地起身來秦敬坤座前,斟滿酒,禮貌地将酒杯放低,語氣沉穩有度:“您随意,時渺那杯讓我代勞。”

“好,”秦敬坤眉開眼笑,“你倆功不可沒,之前還說請你們吃飯,一直沒兌現......”

一頓飯下來,時渺也沒數清江予舟到底喝了幾杯,只看到他冷白的耳根到脖頸處都暈出一片薄紅,回來坐下時渾身散發出濃郁的酒精氣息,但并不難聞。

直到江若璇奔去找蘇馨月撒嬌要看動畫片,他才被叫去影音室幫忙調投影,離開了酒桌。

飯後,時渺幫陳念拍完照,回到大廳時,正遇上端着蜂蜜水出來的蘇馨月。

蘇馨月看到她,眉眼柔和地笑道:“渺渺,幫我把這個給予舟送去吧,璇璇得讓人哄着才肯睡午覺。”

“好。”

時渺按照她的指點,端着水杯來到了一樓盡頭。

寬敞的影音室中光線昏昧,只有天花板上的星空閃爍着點點幽光。

時渺猶豫着叫了聲江予舟,對面牆上的大屏幕驟然亮起了白光,但卻是空白的待機界面。

她眯着眼睛适應了幾秒,看到了江予舟坐在沙發中擺弄手機的身影。

“你沒事吧?”時渺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坐在他身邊不放心地問。

江予舟一手支着腦袋,淡淡“唔”了一聲,冷白的眼皮懶倦地垂着,模樣看起來不甚清醒。

時渺倚着柔軟的靠墊有點無聊,視線漫無目的地游移,最終停在他身上。

江予舟罕見的穿了款很有設計感的潮牌衛衣,肩頭是異質拼接的拉鏈,袖口處的撞色系帶散開了一截。

她饒有興致地将帶子輕輕扯到掌心,在纖細的指間纏繞,又松開。

在她不知玩到第幾個來回時,音響中忽然有了動靜,江予舟掀起眼簾看向前方。

時渺也随着他的視線望去。

大屏幕中出現了那家名為“潛山閣”的國風店鋪。

店內靠窗的木椅上,江予舟神色平靜地坐着,披了半身焦金色的暖陽,深邃俊朗的輪廓在大屏幕中看起來更具沖擊力。

時渺手指撥弄作怪的動作一頓。

畫外音響起:

“如果對方跟你表白,你會答應嗎?”

投影中的江予舟沉寂了幾秒,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你們會問她同樣的問題嗎?”

對方的答案似乎也沒那麽重要。

緊接着,他擡眼望着鏡頭,目光寂靜遼遠,像是要隔着屏幕和另一個人對視。

“如果可以,我想當面告訴她。”

當室內再次恢複平靜,時渺清晰地聽到了彼此同步錯亂的呼吸聲。

瘋狂的小鹿幾乎要她從胸腔中奔騰而出,下一秒,纏在指間的系帶被另一股力量抽走。

她纖細柔軟的手掌觸到了另一只骨骼分明的存在。

江予舟修長的指節穿過她溫熱的指縫,力道輕柔,又不容置疑地,與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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