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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裏睡不着,熬到天灰亮爬起來,先燒水,又把衣服洗了晾上,樓上樓下掃幹淨,她沒讓自己停下來,人忙起來,就沒空胡思亂想。
舅媽說陳政對她印象挺好的,知道她現在高三時間緊張,所以暫時以她為主,等到高考結束,時間多了,再好好培養下感情。
陳政來過學校,送過吃的,分給同班女生,以哥哥的名義,周日帶她吃了頓飯,不住地夾菜,讓她多吃點,現在看着太瘦了。
“謝謝。”
“謝什麽,應該的。”
事情應該朝着正确的方向發展,這是正确的,蔣霜自我催眠。
國慶過後,逐漸轉涼,天氣時而陰雨時而晴朗,難以琢磨,唯一确定的是秋天太短,而冬天又總是那麽漫長。
蘇芮對陳政有點好奇,問蔣霜:“你這個哥哥以前怎麽沒見過?”
“兩家也是最近才開始走動。”這麽解釋也沒問題,她沒有說謊。
“難怪哦。”蘇芮點頭,她還想問傅也,但這座縣城實在太小,來來往往就那幾條街,輕易就能遇見,正如現在,路對面的傅也。
身後跟着兩個混混,話都看起來挺多的,傅也在人行道停住,等待着綠燈,他也看到了她們,視線不冷不熱,卻也沒見移開。
蘇芮湊到蔣霜耳邊,說了句傅也。
她知道兩個人關系還不錯,傅也會給蔣霜丢牛奶,有時候,還有她的份,時間久了,她對傅也有點改觀。
雖然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但他不太一樣,沒有那些人的流裏流氣,打手語的樣子,還挺吸引人。
可能是外貌加持,蘇芮篤定地加上一條。
蔣霜睜了睜眼,卻沒往那個方向看,她扭頭往那另一個方向走,說自己突然想到還有東西沒買。
“什麽東西?”蘇芮一頭霧水。
“本子。”
“那條街有文具店嗎?”她還是被蔣霜給拉走了。
街上撞見傅也的次數不少,蔣霜每次都避開,時間久了,蘇芮也知道蔣霜在躲着傅也,至于是為什麽,蔣霜怎麽也不肯說,她不願意說,蘇芮也不問了。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躲開。
蘇芮已經回去吃飯,蔣霜買一些日用品,買完回學校的路上,差一點跟迎面走來的傅也撞上,他跟一堵牆似的立着,單眼皮,不那麽爽地睜着,盯着她。
蔣霜低下頭,盯着腳面,就要從他身邊繞過。
沒走兩步,書包帶子被拉住,傅也沒費什麽力氣就将她拽回來,他頭發又剪短成寸頭,一張沒有遮掩的臉棱角分明,五官冷硬,有着從泥巴堆裏滾出來的野性。
傅也問:你躲什麽?
打手語的動作也頗為的不耐煩,就像是憋久了,終于找到宣洩口。
蔣霜看着他,什麽也沒回,她不知道回什麽,她的确是在躲他。
為什麽躲。
或許是還有那麽丁點兒的自尊心作祟,不見到他,也不會想起那天的難堪。
傅也等了會,繼續:說話。
要上課了。蔣霜文不對題地回了一句。
有些話并不必說得很直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已經足夠,建立一段關系需要時間,結束也許就是一瞬間的事。她想抽走他手裏的書包帶子,別過臉後再看過來的眼神疏遠冷淡,她很急,着急要走。
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這種眼神傅也再熟悉不過,挺沒意思的,大街上,拽着個小姑娘。
“也哥!”
平時跟着他的幾個人朝他這跑過來。
傅也松開手,擡了下下颚,示意她可以走了。
蔣霜感覺胃裏堵得慌,像是吃多積食,怎麽也消化不了,她顧不得多想,提着手裏的購物袋,匆匆走了。
傅也的臉一閃而過。
就像是長長的休止符。
幾個人已經過來,看向剛跑掉的蔣霜,還有點印象,不就是傅也前女友,怎麽回事,兩個人又和好了?
好奇,但是沒人敢問,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索性閉嘴。
餘光裏,蔣霜已經從陰影處跑到光亮裏,明暗的分界線在這時候竟那麽分明,分明到不像是一個世界。
傅也低頭,焦躁地從煙盒裏掏出煙來,很奇怪,他沒瘾,最近卻抽得很兇。
—
時間,平穩度過。
直到又一個月假,舅舅臉色黑沉地回來,舅媽還以為是工地上出事,從小賣部跟着走回家,問是什麽情況。
舅舅一聲不吭。
到了家,才問出口:“陳政上我們家做什麽?”
舅媽也沒瞞着,道:“陳政條件挺好的,你知道的,他剛買了套房,準備結婚就把房子給裝了,他工作也好,人也不錯……”
話沒說完被舅舅粗暴打斷,指着她罵道:“霜霜才多大,你就這麽着急把她嫁出去?梁英,你還是個人嗎?”
舅媽被一聲呵斥驚得抖了下,回過神來,眼眶先是紅了,難以置信地皺眉,指着自己說:“我不是個人?我不是個人,你說這話不喪良心嗎?”
陳陽聽到聲音從房間裏出來,還不清楚是什麽事,愣愣問了句怎麽了,沒人理會,看着情況不對,趕緊跑去小賣部叫蔣霜。
舅媽眼淚唰地掉下來,隐忍地咬唇,淚眼婆娑望過去:“陳家慶,我嫁你的時候,你什麽都沒有,拿不出一分錢我也跟你,我跟你過這麽多年,抱怨過一句嗎?你把蔣霜帶回來,跟我商量過一句嗎?這些年,我對她不好嗎?少過她吃穿,打罵過一次嗎?”
“霜霜是要讀大學的,你讓她去嫁人是什麽意思?”
“家裏供得起嗎?”舅媽陡然拔高音量,“她上大學,陳陽怎麽辦?兩個高中生都已經供不起,兩個大學生怎麽供?”
她不是聖人,不可能沒一點私心,陳陽是她親兒子,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苦了半輩子,把機會讓給別人,讓兒子走他們的老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錢我會去掙,我當牛做馬,也絕不會讓兩個孩子上不起學。”舅舅黢黑的臉漲得通紅。
“你掙那點夠嗎?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我每天,每天半夜驚醒,想到我們欠的債,我愁的根本睡不着。”
沒有誰是活菩薩。
至少她梁英不是。
“……”
“媽,我不上大學,我出去打工賺錢,我供我姐念書。”陳陽跟蔣霜跑回來,他聽到後面那句,本能地站出來,挺着胸膛,早已經拿定了主意。
蔣霜拉住他的手往後扯,讓他別說了。
舅媽笑了,邊笑眼淚邊往下掉:“這個家就我一個是壞人是嗎?”
“舅舅,是我自己不想讀了,陳政哥人很好,對我也很照顧,我們也聊得來,真的。”蔣霜擋在舅媽面前,“舅舅,你別跟舅媽吵。”
“誰同意你不讀書了?你要是不想讀書,你就趁早給我滾出去,去嫁人,嫁給誰都跟我沒關系,算我白養你一場。”
舅舅扭頭上樓,寬闊肩膀像山一樣沉默,有些駝背,常年扛着重物壓的,直不起來。
舅媽當天收拾東西回娘家,蔣霜跟陳陽怎麽阻攔也沒用,她抹了把臉,對蔣霜擠出個笑臉:“霜霜,你別恨我。”
蔣霜心快被擰碎:“我怎麽可能會恨您呢,舅媽,是我對不起你。”
舅媽笑笑,什麽也沒再說,提着包走了。
舅媽一走,家裏就冷清下來,陳陽也再亂跑,就再小賣部裏待着,蔣霜負責做飯洗衣服做衛生,舅舅白天上工地,晚上回家住着。
又是晚上,舅媽依舊沒有回來的意思。
舅舅坐在院子石階上抽煙,蔣霜洗完碗走出來,在旁邊坐下。
月朗星稀,明月并不圓滿,有一小塊缺口。
蔣霜抱着膝蓋,說:“舅舅,你還記得你去大伯家的那天嗎?”
沒等舅舅回答,她繼續道:“我記得,記得很清楚很清楚。”
是冬天。
父母出事後,蔣霜被帶回大伯家裏,大伯家有三個孩子,堂姐堂哥,她是年紀最小的,大伯母比大伯還要高,大骨架,從沒對她笑過,大伯好賭,大部分時間都在牌桌上,兩個人時常吵架,不僅吵,還會打,會沖進廚房裏拿刀的那種,家具上都有刀砍過的痕跡。
蔣霜帶來的衣服被兩個堂姐瓜分幹淨,把自己的破舊衣服丢給她,玩具頭繩發夾全都沒能留下,奶奶抓着她的手安慰,說沒事的,給了東西,就不會被欺負了。
不是的,東西給了,還是會被欺負。
剛開始,蔣霜就跟着奶奶,不敢多吃,晚上就睡在奶奶旁邊。平時,大伯母就當沒看見她。
沒多久,大伯跟大伯母又吵起來,大伯母從廚房裏拿出菜刀,蔣霜被奶奶護着,瑟縮在角落裏,大伯母歇斯底裏吼着:“錢呢,是你跟我說能拿到幾十萬的,你個騙子,現在一毛錢沒有,還多了拖油瓶,你怎麽不去死?”
“我怎麽知道他們蠢得沒買保險?”大伯吼回去。
“要死了,指望你就沒有成一件事,我是眼睛瞎了才看上你。”
大伯母回頭,瞪向角落裏的一老一少。
從此之後,蔣霜在大伯家的待遇更差,她成了肉中刺眼中釘,早上要跟奶奶上坡割豬草,要掃地洗碗洗衣服,下地幹活,插秧拔草,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要做,這樣才有飯吃,吃飯要站着,不能夾菜,奶奶偷偷給她夾,大伯母拿筷子使勁敲碗,罵奶奶偏心,菜都給蔣霜吃了,他們吃什麽?
蔣霜在被子裏偷偷哭。
奶奶拍着她的背,跟她說長大就好了。
最難熬的那次是年後,正月親戚拜年,最常見的是送面條冰糖臘肉,好點的是夾心蛋糕沙琪瑪,但那些不能動,回禮以及去別人家拜年要用上,拜年完,堂姐堂哥偷偷吃冰糖,被蔣霜看見,為了封口,他們給了她兩顆。蔣霜沒忍住拿了,吃了一顆,真甜啊,扭頭就要将剩下的給奶奶。
偷冰糖的事被大伯母發現,堂哥堂姐一致指認是她偷的,她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被大伯母揪着耳朵從家裏拎出去,沿着村裏的路,邊罵邊扇她耳光,罵她偷東西,養不熟的狗,偷東西偷到家裏來了。
村裏的人聽到動靜出來了,蔣霜流着淚,伸手去擋,卻怎麽也擋不住落下來的巴掌,她尖叫求饒說她沒偷,還是被打得嘴裏全是血,腫到說不出話來。
有人看不下去,問偷了什麽,得知是冰糖,皺着眉說孩子還小,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就算了。
大伯母聳眉豎眼,聲音尖銳高亢:“這是偷什麽的事嗎?這孩子沒爹沒媽,現在都會偷東西了,我不替她爹媽管教,長大了還得了?我現在打她是為她好,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偷東西。”
蔣霜被打得半死,奶奶晚上捂着嘴哭了四五次。
那之後,蔣霜沒碰過零食,再也沒犯過饞。
舅舅來看她的時候,她在洗衣服,紅色的大盆裏堆着一家人的衣服,生了凍瘡的手泡在冷水裏,反倒是滾燙,但冬天的衣服太厚,浸過水更沉,她都提不太起來,艱難地在搓衣板上回來搓着,背後有人試探性地叫霜霜,她轉過頭,還沒巴掌大的臉木木的,看清是誰,不确定的,很小聲地叫了聲舅舅。
“诶,是舅舅。”舅舅眼眶猩紅,眼底閃過淚光,舅舅抱起蔣霜,臉貼着她的額頭,低聲問冷不冷。
蔣霜搖頭,說不冷,還燙呢。
凍瘡那兒,燙得人想去撓,又不敢,會破皮流血。
舅舅進屋,跟大伯大吵一架,扯着蔣霜身上沒一點綿的單衣,舉着她全是凍瘡的手,說怎麽能連耳朵臉上都長凍瘡,問他們還是不是個人,大伯被說得提不起頭,大伯母踢翻凳子:“你要這麽心疼你帶回去養啊,在這裏裝什麽好人?我自己還有三個孩子,我養得過來嗎?”
舅舅摸摸她的臉蛋,溫聲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家。
蔣霜握住他的大拇指,小心翼翼地點頭。
她跟奶奶告別,奶奶讓她乖一點,只有乖一點才會有人要,哭完又笑,給她紮好辮子,讓她跟着去,有時間就過去看她。
奶奶是個騙子,她沒有,一次也沒有,沒多久她就去世了。
舅舅抱着她走了,什麽東西都沒帶,給她買了衣服鞋子,直接換上,舊的全丢進垃圾桶,回去的路上,舅舅跟她說,舅媽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會對她很好,像媽媽一樣好。
回去不可避免的發生争吵,蔣霜站在院子裏,她慢慢打量着眼前陌生環境,最後注意力落在角落裏擱着的一盆衣服裏,她想了想,走過去,打開水龍頭,将衣服浸泡在水裏,灑上洗衣粉。
“陳家慶你有病,自己家裏什麽情況不清楚啊,趕緊哪來的送哪去。”舅媽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看到角落地蹲着的身影頓住了。
蔣霜不知所措地站起來,手裏抓着的衣服還在往下嗒嗒嗒滴水,她圓圓眼睛紅彤彤的,怯生生地喊了聲舅媽。
舅媽擰眉,沒打算搭理她。
蔣霜站在那,聲音細弱:“舅媽,我吃得很少,真的,我也不愛吃菜,我很勤快的,什麽都能幹。”
“舅媽,你能不能,讓我留下來。”
眼裏霧蒙蒙的,近乎哀求地望着她。
舅媽心煩意亂,胸口被什麽堵了一樣,三兩步走過去,從她手裏拿過衣服:“你洗什麽,屁大點能擰幹嗎?淨添亂!”
回頭又瞟了眼舅舅:“桌上還留着飯菜呢,自己熱了吃,你不餓,孩子不餓嗎?”
“好,好诶。”舅舅舒了口氣,招手讓蔣霜過去。
舅舅在陳陽房間裏支了張床,蔣霜就這麽留了下來。
……
蔣霜望着月亮,擦掉眼角的濕潤,就像是被帶回來的那天一樣,輕輕握住舅舅的拇指,感受到指腹上生着厚繭,溝溝壑壑,粗糙的很,再也不是記憶裏的感覺,但還是溫暖的。
“舅舅,夠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媽媽也不想你這麽累的。挺好的,真的,這樣已經是最好的安排。”她嘆息一聲,積壓在心底很久的。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舅媽也是最好的舅媽。”
沒兩天,舅舅起了個大早,去接舅媽回來。
—
高三月考,蔣霜第一次掉出全班前三,年紀排名更不用說,班主任以及其他科老師輪番叫她進辦公室,關切地問她是不是壓力太大,如果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盡早跟他們說。
蔣霜說沒問題,可能是考試時身體不舒服。
只有她清楚,她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高考變得毫無意義,她甚至後面的課也不上了,找份工作,給陳陽上大學攢點錢,等六月份,再回學校象征性地參加高考。
蔣霜沒拿定主意,放假出校門時,有幾個人走近,她認出其中一個,細長眼,總在傅也身邊打轉的混混。
“嫂子?”對方不确定地喊了她一聲。
蔣霜有些戒備,問:“有事?”
“有事,出大事了。”找到了人,細長眼松口氣,“也哥受傷了,傷得還挺重的,這幾天一直發高燒,吃藥也沒見好,我們幾個糙老爺們的也照顧不來,那什麽,嫂子你能不能去照看一下?”
蔣霜愣了下,聲音是冷的:“怎麽傷的?”
“你知道我們,打架是家常便飯,哪知道這次玩陰的,早早地藏了刀,我們什麽也沒帶,赤手空拳的,怎麽打得過,也哥擋在前面,挨了好幾刀……”
傅也的确傷得很重,幾刀砍在胳膊上,幾刀在背上,胸口也挨了一刀,上半身纏滿了紗布,右手手臂包裹的更嚴實,他躺在出租屋的房子裏,旁邊凳子上堆着消炎止痛的藥,蔣霜進來時,他還在睡,睡得沉,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他發着燒,臉上是不正常的紅,額頭上冒着汗,嘴唇幹裂枯白,燒了幾天,人也跟着瘦了一圈,下颌骨突出,就像是病入膏肓,麻木等死中,房間裏連熱水都沒有,被子胡亂給塞了兩床,地上全是煙蒂,桌子上堆着吃過的泡面,沒有一點照顧病人的樣子。
幾個人将鑰匙給了她,很快就溜走了。
蔣霜靜默地立了會兒,緩慢地呵出一口氣,她卷起袖子将一床被子拿走,折好放回櫃子裏,又打來一盆冷水,毛巾浸過水後,替他擦臉,擦過脖頸,唇上用水潤了下,過了會兒開始清理桌上的垃圾,掃掉煙蒂,找來燒水壺,燒上熱水……
中途回了趟學校,找到老師,面不改色地撒謊說家裏生病,想請假幾天照顧。
老師答應得爽快,畢竟以前,蔣霜生怕落下一節課,從沒請過假,半天都沒有。
再回傅也出租屋時,手裏多提了一份粥,到時候熱一熱就能吃,傅也還沒醒,她身心俱疲地坐在破沙發上,仰着頭往後靠,整個人有些麻木。
有時候,不得不認命。
她注定念不了大學,而傅也,打架鬥毆的小混混,要麽有天被人砍死在街頭,要麽把別人砍死蹲牢裏。
他們的未來,很早就被人言中。
……
傅也是在半夜醒來的,腦子被燒得迷迷糊糊,他支着左邊沒什麽事的胳膊緩緩坐起來,動作不能太劇烈,胸口背部連呼口氣都疼,別說做點什麽動作,光是坐起來,就花了他好幾分鐘,黑暗裏,看不清,他憑着感覺去摸凳子上煙跟打火機。
單手不太好操作,好不容易抽出一根,放在嘴邊咬住,憋出一腦門的汗。
手上沒勁兒,摁打火機的點火器都難,指腹好幾次滑過去,終于摁動,呲的一聲,蹿出一小簇火焰。
傅也低頭去點煙。
沒點上,有人抽走他嘴邊的煙,他擡眼,看到微弱火光照亮的臉,眉眼幹淨,杏眼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蔣霜:“不許抽煙。”
皺眉蹙眼,乍一看還挺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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