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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用擔心,已經處理了。”白青染于雲淡風輕地說。
處理了?
景熠看向那個三相插座,心想“處理了”為什麽還能檢測到亮點?
她不懂這玩意兒的原理,心裏就不踏實。
萬一它還在工作着呢?
“可是……它還能工作……”景熠怯怯地說。
聲音刻意壓低了,生怕被錄了進去。
白青染則不以為意,心說這東西要是能錄音,剛才說了那麽多話不都被錄進去了?
“你剛才用手機查它來着?”白青染看景熠。
景熠點頭:“攝像頭上真的有個亮點!網上說,有亮點就表示有攝像頭。”
見白青染似乎根本沒往心裏去,景熠更不放心,她想關掉燈,給白青染演示一遍,讓白青染親眼看看那玩意兒是真的存在。
被白青染制止:“不用那麽麻煩。”
說完,又轉身離去。
就在景熠不明所以的時候,突然頭頂上的燈光滅了。
不止頭頂上,整座別墅似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什麽情況?
不一會兒,白青染折回,手裏好像拿着什麽東西。
“手電筒。”她說。
景熠:“啊?”
反應還算快,馬上明白白青染是讓她拿手機上的手電筒照明。
手機手電筒上的白光,照在了那個三相插座上。
就這麽暴露在了對方的眼皮子底下,會不會太冒失了?
景熠忐忑地想。
白青染丢過來一個“還不算太笨”的眼神,就不再看景熠,把手上的工具,對準了三相插座。
在景熠詫異的目光之下,白青染三兩下就拆下了插座的外蓋,裏面的構造露了出來。
景熠現在也明白了:之前燈滅了,是因為白青染拉了電閘。
斷電作業,可以說很專業了。
景熠實在難以相信:白青染這樣的人,也能這麽娴熟地拆開一個插座?
還有更讓她難以置信的——
白青染就着手電筒的白光,指了指插座內部靠下方的一個指甲大小的黑塊:“看到了嗎?”
景熠點頭。
這東西應該就是針孔攝像頭了。
白青染竟然認識。
就在景熠想着白青染懂得真多的時候,白青染已經換了工具——
一柄膠把的電工鉗子。
白青染就捏着那柄鉗子,穩穩地湊近小黑塊旁邊的一根黑色的線,瞬間将黑線斷成兩截。
“這回放心了吧?”白青染朝景熠晃了晃手裏的鉗子。
景熠呆愣愣地看着她彎起的唇角,心裏有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會處理傷口,會包紮,會看電路,會拆電線……還有什麽是白青染不會的嗎?
景熠覺得,白青染肯定什麽都會!
別說是拆一個小小的攝像頭,就是去White House拆核按鈕,白青染都能手到擒來吧?
景熠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現在看白青染的雙眼亮晶晶的,都是崇拜。
白青染其實就是想讓這小孩兒安心,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心情格外好起來。
“能走路嗎?”白青染問。
“啊?能。”
白青染低頭看看這小孩兒的腳,才說:“那跟我來。”
景熠乖乖跟着她。
白青染半扶着她,知道這小孩兒容易害羞,白青染沒靠得太近。
景熠就這麽一瘸一拐地穿過二樓客廳,被白青染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裏。
借着手電筒的光亮,景熠發現這裏比她住的房間大得多,裝修也繁複得多。
她突然知道到這是什麽地方了,莫名地緊張起來——
白青染的卧室,進去真的可以嗎?
“腳疼?”白青染挑眉。
景熠趕緊搖頭,偷偷深呼吸兩下,才如之前那樣,随着白青染挪進了卧室。
白青染眼底劃過一絲了然,覺得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
景熠舉着手機,幫白青染破壞掉三個攝像頭。
三個啊!
景熠都驚呆了。
這些都是趙枭安的?
在自己妻子的卧室裏,分三個方向安置三個攝像頭,這是無孔不入地監控白青染的一舉一動啊!
簡直喪心病狂!
景熠覺得趙枭就是個瘋子。
正常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嗎?
白青染倒是一派雲淡風輕:“行了。這下徹底放心了吧?”
景熠臉一紅。
她其實一直擔心來着,為白青染擔心。
相較她一個一無所有的被趙枭暗中監視,她更擔心白青染被趙枭監視。
而且,這是白青染的卧室……是不是白青染換衣服什麽的,也被趙枭時刻監視着?
雖然,他們是夫妻……
景熠的心髒抽了兩抽,湧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火氣——
總之,什麽關系也不能偷偷監控別人!
“去睡吧。”白青染仿佛根本沒感覺到景熠在生氣。
景熠心裏發堵,聲音發悶:“嗯。”
她拒絕了白青染再扶她回去:“我自己認路,能走。”
白青染盯着她昏黑的背影,也沒堅持。
此時白青染的手機突然響了,打破了夜的寂靜。
景熠頓住腳步,不安地豎起耳朵,聽身後的動靜。
他們剛剛破壞了攝像頭,會不會是趙枭……
白青染應該是看了一眼來電顯,然後接起:“喂?”
語氣還算平和。
景熠心想。
她腦子裏迅速盤算着如果趙枭跑來發難,她該怎麽幫白青染。
聽白青染的聲音雖然清淡,卻不是對趙枭的冷冰冰。
所以,不是趙枭?
景熠努力地辨聽聲音。雖然聽不清,但至少可以分辨出來,是一個女人的聲線。
“我沒瘋。”白青染目光掃過景熠的背影,握手機的手緊了緊。
“沒瘋你把那玩意兒都拆了?你知不知道我這兒多麻煩!”電話那頭的女人瀕于暴走邊緣。
白青染一點兒都沒被影響到:“你能處置。我知道你有這個能耐。”
“我謝謝你啊!我謝謝你全家!”
“不用謝,”白青染仿佛根本沒聽出女人的氣急敗壞,“你欠我全家的,可以慢慢還。”
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經在磨牙了:“你還想怎麽着?”
白青染的語氣平淡得什麽似的:“沒什麽。就是打算明早把剩下的都拆了,現在算是跟你報備了。”
女人呵呵冷笑:“還知道報備了?大小姐,您可真體貼。”
“不客氣。”
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經想挂電話了,毫無猶豫的那種。
白青染卻叫住她:“你等等……餓了嗎?”
“啊?”
“沒問你。”
女人:“……”
景熠始終背對着白青染,沒走開。
後半夜,外面那麽安靜,只有白青染和那個女人通電話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
景熠不禁猜測那個女人的身份,聽白青染的語氣,她們很熟。只有很熟的人,才會說話那麽不客氣。
景熠抿緊嘴唇,她想她和白青染肯定不算熟。
忽然聽到白青染問“餓了嗎?”。
房間裏,包括電話那頭那個女人,只有三個人,白青染說不是問她的,那就是問自己了?
景熠其實白天就餓了,現在肚子裏空得厲害,餓得胃疼。
白青染問,她就老老實實回答:“嗯,餓。”
同時轉回身來。
看到景熠扶着牆、踮着腳轉身,白青染已經邁步朝她走了過去,自然而然地扶住她:“有什麽想吃的?”
不等景熠回答,白青染自問自答:“我來定吧。”
她說着,目光掃過了景熠包得嚴實的手,又低頭掃過景熠瘸了的右腳。
然後對着手機:“豬蹄湯,排骨豆腐鍋,燒牛肉,肉要小塊爛熟的那種,再加兩個素菜……”
她突然擡眸看向景熠:“有忌口的嗎?”
景熠:“啊?”
她正想着白青染剛關注完自己的爪子和腳,就點了“豬蹄湯”,好像哪裏怪怪的,就聽到白青染問忌口。
景熠真不挑食,特好養活。她從來都是看着景天豪這不吃那不吃的,她要是敢說“我不吃”,她媽真能把她碗扔了:不吃就餓着吧!
這小孩兒傻愣愣的,手機手電筒都忘了關。
白色的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成了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
卻是那麽瘦瘦弱弱的,看起來格外可憐。
白青染沒來由地擰眉,沒再追問,而是繼續吩咐電話那頭:“千萬別放發物,還有蔥、姜、蒜、香菜——”
電話那頭沉默。
白青染想了想,再看看景熠那瘦板的小身材,終于妥協:“都正常加吧。”
吃的時候挑出來就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電話那頭還是沒回音。
白青染疑惑地把手機拿到眼前,确認沒斷線:“你在聽嗎?”
那頭終于有了反應:“你看看現在幾點?後半夜兩點!你讓我給你現在送飯去?還點了這麽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大姐,你逗我呢?”
好嘛,“大小姐”變成了“大姐”。
白青染也不急也不惱:“你自己說過的,我的任何要求,你都會第一時間滿足。你不會年紀大了,健忘了吧?”
對方賭氣不作聲。
其實樓下的櫃子裏就有吃的,白青染之前還給景熠分過,拿上來投喂景熠也不過三兩分鐘的事兒。
但是,那些東西沒有營養。
尤其對于現在受了傷的景熠而言,更需要補營養。
白青染加重了語氣:“我先謝謝你,替我姐姐謝謝你。”
電話那頭,似是傳來了一聲嘆息。
“知道了。”對方挂了電話。
白青染握着微熱的手機,半晌出神。
景熠就站在她的身邊,聽到她剛才說“我姐姐”的時候,明顯聲音顫了顫。
景熠不敢問,把這個小小細節默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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