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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直到第二天和烏雅楠一起吃晚飯時，看到餐廳電視放的新聞之後，洛晴才明白那天八少的未盡之言到底是什麽。原本她打算的回去之後面對面的逼段文宇做個了斷，卻因為這一條新聞變得沒有必要了。

看到類似那天完顏二少的場面發生在完顏二少的夫人曹月心與段文宇之間的時候，那一瞬間，洛晴全身的血液仿佛剝離身體而去，心裏倒不是特別的痛，卻忽然一下涼了，空蕩蕩的。

壞男人的傷人之處，是他并不是從來都是那麽壞，總是有好的時候。

也許早就對他的背叛有預感，雖然是這樣轟動的方式，也并不那麽驚訝。心灰之後，想到的竟然是他平日裏的好。

從此以後，那份好再不屬于她。從此以後，那份好屬于誰再也不關她的事。

如果他真的是個壞男人，那麽她從未得到過也就不會失去，也便不會如此的痛苦。她明白他的苦衷不得已以及這樣做的許多種原因，但是終究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眼睛脹脹的，洛晴不想在別人面前流淚，慢慢的從餐桌上站起來。

烏雅楠伸手抓住她，眼裏是擔心的神色，“你沒事吧？”

洛晴扯了扯嘴角，“沒事，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了。”

游魂一樣飄回房間，終于有一個寬敞的環境可以肆無忌憚的哭的時候，卻哭不出來了。

仿佛鈍鈍的刀割過，這個時候才知道痛。可是這種痛跟剛才那種卻不同，就像打動人心的是柔情蜜意一樣，最終傷人最深的也同樣是那些東西。

包裏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卻是上司錢越。

慢慢的接起來，“喂？”

“小洛，今天看新聞沒有？”錢越的聲音帶着試探。

“嗯，看了，什麽都知道了。”沒心情跟他啰嗦，洛晴微有些蕭索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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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錢越噎了一下，“中間有誤會，你別着急，産品推介會之後回來我讓文宇跟你說清楚。”

說清楚？為什麽這個時候，是你給我打電話而不是段文宇？洛晴扯了扯嘴角，怒極反笑，“嗯，我知道了。”

錢越頓了頓，仿佛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沒什麽事情的話先挂了。我還有事。”

“等一下。”錢越再次沉默了片刻，才說：“産品推介會之後，你給葉赫那拉公司表達一下我們的訂貨意向，最好能談一談。”

“好。”洛晴答完，疲憊的挂上電話，也沒問具體的事情。她不傻，來之前也沒聽說有什麽訂貨意向，此時也沒有任何具體計劃，錢越此言，目的根本就是怕她提前回去。

挂掉電話之後看到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程程的。

她說：“其中一定有誤會的，等你回來了我幫你一起審段文宇！”

洛晴遲疑的看着這條短信半天，按下關機鍵關了機。所有人都認為段文宇可以被原諒，即使他做的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只是既然有裂痕了，難道讓她一直生活在曹月心的陰影裏嗎？

心裏空落落的。

如果，如果她昨天聽懂了八少話裏的暗示，打電話阻止段文宇跟曹月心見面，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被她搖頭甩開。結果已經分明，現在在做那些假設，不是庸人自擾又是什麽。何況，那些新聞也不是現場直播。就算是她來得及提醒他，他也未必便肯聽她的。

八少拿着遙控器，無意識的看着電視畫面上混亂的場景，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摩挲着。

他同意發出去的新聞，在看到的時候卻還是猶豫不決。那丫頭估計是看到了吧，又有什麽反應呢？他該不該，能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給她一些安慰呢？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十二年前為這丫頭事事操心，沒想到十二年後這個習慣依然會影響他。

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響了，屏幕上顯示着“九弟”兩個字。八少眉頭皺了皺，興師問罪的人來了。

“八哥，今天的新聞又是你點過頭的？”九少跟八少素來走得近，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就問。

八少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這件事情我跟老四解釋。”

“八哥，無端端欠老四人情，還一而再的得罪完顏家。我看不明白你是打算怎麽樣？”

八少苦笑，“只是私人原因。這件事情的影響我會盡量彌補。”

上次完顏二少的醜聞爆出來時，八少給的解釋便是這樣。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完顏家怎麽得罪他這位脾氣好到沒話說的八哥了，九少有些頭疼。可是八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實在不好再逼問下去。

雖然完顏世家一直是他們兄弟幾個極力拉攏的對象，但是若真的惹了他這位八哥，兩邊結了仇怨，互相使絆子下黑手，他也沒話說。偏偏目前還是相互交好。

利用媒體鬧這些不痛不癢的新聞到底有什麽意義？一次的話還可以像完顏家解釋是底下人辦事不利，連着兩次就是挑戰完顏家的威嚴了。

而且麻煩的是血滴子還是老四手底下的勢力，欠下這個人情，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還。

“下次的話事先跟我商量商量。”九少的聲音陰郁。

“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八少的回答很不确定。

九少頓了片刻，無語的挂掉電話。

八少拿着斷線的電話，無奈反思，這次的事情做的确實有欠考慮。

洛晴只傷心了一個晚上，就開始考慮以後的問題。以自己的親身經歷驗證了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不僅僅是戀愛，還有現實。

人還是吃飽穿暖之後才有心思考慮愛不愛這個問題的，而她，很不幸的在考慮愛不愛這個問題之前想到了她跟段文宇的同居問題。

也就是說，她回去之後首先要面對的是住哪裏的問題。

飽暖思□□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在即将面臨無家可歸境地的時候，對段文宇的背叛行為竟然不若當初那樣憤慨了

（這就是小白兔和大灰狼思維的不同啊，如果是大灰狼思維，恐怕會因為這個原因更加憤慨……）

在怒火被悲慘的現實壓的擡不起頭的時候，看見手機上顯示段文宇來電，洛晴便懶懶的接了起來。

以段文宇對她的了解，她肯接電話，就是肯聽他解釋，事情便還有挽回的餘地，不由的松了口氣。

不過松了口氣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心裏明白，如果今後曹月心和洛晴之間有一個能跟他過一輩子，那個人一定是洛晴。他跟曹月心糾糾纏纏，甚至鬧上媒體不是他的本意。所以跟洛晴的關系他還是希望能夠繼續下去。

雖然目前的狀況實在很讓他無語，他還是要打這樣一個電話，至少來表示一下自己有試圖解釋。

他原本以為她定是不肯接電話的，也就沒有準備什麽實質性的說辭。

為房子而心煩的洛晴卻沒耐性跟他沉默的耗下去，直接丢下一句：“有什麽話快說，我還有事情。”

“呃，你……什麽時候回來？”段文宇在電話那邊猶豫了片刻，終于想到了一句不關痛癢的話。

卻不知，正問到洛晴現在的煩心事上。

“你還有別的什麽事嗎？”洛晴的語氣很不好。

“我……”

兩相沉默着。洛晴的一顆心也漸漸的沉到了谷底。

如果不肯解釋，不肯道歉，那麽就把這些想說的話全都爛在肚子裏吧。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那麽就不要在我下定決心以後再說那些挽留的話，再一次讓我為難。

洛晴在心裏默默的說着，因為他的沉默下定了決心。

嘆了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裏很是疲憊，“好了，如果，你沒什麽要說的，挂電話吧。我後天回去。”

段文宇又沉默片刻，仿佛有難言之隐的樣子。

在洛晴不耐煩要挂掉電話之前，他終于出聲，“我等你回家。回來我們再談。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一句話，讓洛晴鼻子一酸，幾乎把眼淚勾出來。家，回去的時候，那裏還是她的家嗎？

放下電話收拾了情緒開始打包行李。

她不打算跟段文宇談。她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來跟她解釋這件事情，但是在這一段時間裏，他心裏仍然在為曹月心猶豫不決，她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她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心軟，卻讨厭拖拖拉拉藕斷絲連的不清不楚，那麽就什麽也沒必要再說了。

終究是逃不過無家可歸的事實，還是早一點回去面對吧，至少避免回家收拾東西的時候與段文宇打照面。既然，已經下定決心。

跟葉赫那拉公司産品推介會的負責人打過招呼，便踏上回A市的旅途。機票沒訂到，好在并不算遠，坐火車不過半天的功夫。

一路看着車窗外荒涼的風景颠簸回去，到A市的時候已經是萬家燈火了。看着行色匆匆下班趕回家的人流，洛晴只覺得疲憊又凄涼。

本來打算去程程家裏湊合一下的，打電話的時候卻又改了主意，那丫頭是段文宇的死忠粉絲，保不準就把她給出賣了。況且現在的她實在經不起那丫頭勸和不勸分的狂轟濫炸。

猶豫了片刻，打電話給這個另一個同學路鳳寧。

路鳳寧是洛晴的高中同學，關系雖然不錯，但是卻很少聯系。

那姑娘即是宅女又是腐女，想拉她逛一次街仿佛是要了她的命，而且還認為天下的男人都應該跟男人在一起。

洛晴每次跟她聊天超過半個小時以上就會感慨造化神奇，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被路鳳寧同學荼毒洗腦總比面對段文宇那一串拉拉雜雜的事情容易。

當下給路鳳寧打了電話。

只要不是叫她出門，那姑娘一向是沒有意見的，還十分高興的讓洛晴給她帶份快餐上去。